“臥槽，你你你……”老白嘴裏一哆嗦，“你逗我呢吧？”
小滄將軍才沒有逗樂的閑情逸致，滿臉崇敬的道：“白老，您有所不知，兩個多月以前烈將軍吩咐於我，在軍中挑選精銳，組建一支特殊部隊。”
老白的計劃之中，最出彩的便是“應急部隊”，那是挑戰者大軍的利刃，亦是八仙城二十八萬平民的最強盾牌。
他把眼睛瞪得銅鈴大：“兩個多月……以前？”
小滄將軍點頭：“嚴格的說，是進入八仙城的第二天——我那會兒還癱在住院部，偶然遇到來送早餐的烈將軍。”
老白掃眼指揮大廳，發現許多高級戰將都麵露崇敬的看著自己——能和烈將軍的計策不謀而合，足以說明一切。
眼看闖關在即，各自招呼一聲，便快速離去。
“所以……”老白呼吸一顫，頓時明白了其中關係，他和小滄一齊走出指揮大廳，“剛進八仙城，烈將軍就已經有計策了麼。他……他是借我之口，在一切水到渠成時，給大家添上最後一把信心！”
小滄嘿嘿一笑：“烈將軍有識人之明，咱們這圈人的本事，烈將軍心裏有數——白老您就別多想了，快去準備吧！”
——
兩人在軍營中分別時，距離午夜已不到兩個小時。
當夜集結的消息並未被封鎖，城主府方麵從午後開始，就緊急調動所有行政人員，開始按照戶籍、街道等信息，進行編隊規劃。
隻待烈陽一聲令下，即可前往城南集結。
……
“這一夜，注定不太平……”烈陽駐足窗前，看向八仙城裏明滅不定的燈火，相隔遙遠，他似乎聽到了許多爭吵。
許多老人的哭泣，許多……
恐懼的聲音。
顧雪整理好兩人的背囊，安慰道：“公子已經做到了最好，不必擔心。”
“嗯……”烈陽自嘲的抿了抿嘴，拎起雪兒遞過來的背囊，固定好之後，提起早已放置在外的七尺龍牙，“走吧，九靈窟的挑戰，快結束了。”
顧雪嫣然一笑，拉開房門時，看見烏夢辰、君小晚也準備停當——可惜君小晚的雙刀報廢，暫時沒有更好的兵器。
“師父，怎麼挑了大晚上出發……”君小晚向南眺望，“一片黑咕隆咚的，哪裏還看得清魂域陷阱？”
烏夢辰知道烈陽不喜歡有人在臨戰時嘀嘀咕咕，解釋道：“他待會兒肯定會在指揮魂域裏建造全境擬態戰場，所有魂域陷阱都逃不過你師父的眼睛。”
“哦哦，這麼厲害的嘛？”君小晚兩眼放光。
“咳……”烏夢辰可沒想誇烈陽，可是麵對君小晚期盼的眼神，隻好捏著鼻子道，“是是是，你師父最厲害！”
烈陽戲謔的瞟了眼烏夢辰，趁著左右人少，故意問道：“你爺爺他，喜歡小晚不？”
“靠，哪壺不開提哪壺……”烏夢辰俊逸的臉，霎那間變得炭黑，咬牙切齒的瞪著烈陽道，“老人家的心思你還不懂嗎！你把小晚抖出去，我爺爺連給重孫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烈陽強忍笑意：“哎喲，那可恭喜了。”
“恭喜你妹啊！”烏夢辰目透殺機，“你瞎點什麼鴛鴦譜！”
“……”烈陽一秒變無辜，演技出神入化，“哎哎哎，講道理！什麼叫瞎點鴛鴦譜？你憑本事撩的妹，還打算不負責哈？”
烏夢辰翻了個白眼，哼道：“你懂個屁……”
“我是不懂……”烈陽了解烏夢辰，也不過分消遣，看向南方深邃的黑夜，默默的凝視數息，才意味深長的道：“我是在利用黑夜，製造更大的恐懼，讓他們……隻能信我，隻能追隨我！”
烏夢辰聞言一愣，怔怔的看著烈陽，凝眉輕問：“你這家夥……沒事吧？”
“呼……”烈陽偏過頭，對上身側幾人關切的目光，唇邊揚起極少見的狠厲微笑，不過那異樣的微笑轉瞬即逝。
“老烏，我沒事。”烈陽拍拍烏夢辰的肩膀，一邊開啟指揮魂域，一邊道，“了結眼前之事，我會嚐試重啟莫家密境，追查‘生死判’的秘密。”
剛才明明在聊別的，卻突然跨到了這件事，讓旁人很難理解。
烏夢辰鼻息一顫，因為他忽然明白，烈陽剛才的狠厲表情究竟是何緣故。
因為，似乎有某些人在故意製造恐懼，讓烈陽或者烏夢辰，隻能選擇相信，隻能選擇追隨……
烈陽想跳出這個圈子，也不想烏夢辰身陷其中。
“那就……多謝了！”烏夢辰正色點頭，同時也難免擔心，“相信你、追隨你的人，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希望！”
——
午夜，烈陽的集合指令，如約而至。
在八仙城政府開始行動之前，配合各片區、街道的挑戰者小隊，早已到位就命。他們會在二十八萬平民隊伍的外側，形成一層血肉之軀構築的屏障。
由十佬家族代表共同挑選的兩千名精英戰士，也精確到點，去到每一根定魂鐵葉樁的跟前，隻待烈陽施展神通，便會手持定魂鐵葉，按照預定計劃行動。
看似一切就緒，前所未有的闖關壯舉即將開始，一身白衣的老白，在大營北側看著緩慢彙聚的人群，卻皺緊了眉：“烈將軍，平民隊伍的移動速度，比預估的慢了太多……要不，讓他們在進入南廣場之前，再調整調整？”
烈陽收到指揮魂域裏的信息，回應道：“好不容易才排列整齊，能有序跟進已是不易，不必調整，現在這樣就挺好。”
不過他也發現了問題，及時道：“老謝老白，我讓八仙城中北側的隊伍暫緩行進，你們帶人去清空我標記的幾條街道，用上他們公交車、輕軌！一個小時之內，我要八仙城的所有人，都集結完畢！”
等這些混雜各個年齡段的平民徒步從城市北側走到南端，怕是要等到明天太陽落山。開始沒計劃啟用交通工具，是因為擔心混亂。
現在排好隊了，行進速度卻是慢得發指……
“得令！”兩名主將立即率領本部將士，快速衝入城市。
雖然不知道烈陽為何選在黑夜，也不知道他在趕什麼時間，但是大半年以來的經曆表明——無腦相信烈將軍，準沒錯！
事實上，兩位老夥計想得沒錯。
烈陽的計劃環環相扣，在下達集結指令之前，他已經授權伊甸之翼，利用黑天破解木樁魂鎖。
由於木樁時刻承受著巨量魂域陷阱的壓力，解鎖任務一旦開啟，便無可逆轉，並且很難將速度減慢！
解鎖之後，烈陽會讓兩千名挑戰者一對一的拆除固定木樁的榫卯結構——這對於高階修行者，是個相當簡單的單人任務。
當定魂鐵葉樁失去魂鎖固定，其對魂域迷霧的壓製特性，多半會有所折扣。
兩千名戰士必須快速收縮，向人群靠攏！
烈陽會根據之前無法觀測的魂域迷霧移動速度，決定行軍速度，務必在防線尚且完整之前，在第八層衝出一條大道！
或者穩妥起見，他其實可以等平民集結了十之八九，再行解鎖。
然而烈陽另有考慮——半夜三更，二十八萬已經被末日恐懼困擾了兩個多月的平民，若不能利落進發，很容易泄氣。
到時候情緒上頭，一個惱了說“不去”，一群跟著說“死就死”，倘若真的出現那樣的狀況，此前在魂天帝麵前積累的好感，定將蕩然無存。
可是，八仙城之局存在許多陰暗麵，許多方麵都未能完美協調——譬如預留街道，為交通工具創造接送環境。
譬如城主府某些家夥的小心思。
這大概，是烈陽進入九靈窟以來，最陰暗的一次闖關布局。
“九兒，注意同步解鎖時間。”看似平靜的烈陽，已將黑天訣運轉到了極致，而在伊甸之翼的催動下，又早已超越了他所能掌控的極致。
“是，主人。”伊甸花園裏，換上羽神族古典戰甲的伊九正在忙碌，“魂鎖解除倒計時，四十五分鍾。”
“恐怕來不及……”烈陽的黑天之眼時刻盯著平民集結的狀況，“我們必須將時間推後？”
伊九眨了眨眼：“主人，之前我們不是討論過了麼？魂鎖也是木樁安全區的一部分，當魂鎖鬆動，必須一蹴而就拔起木樁，否則就有整體崩潰的危險——那些木樁邊的挑戰者，恐怕會當場隕落。”
八仙城外堆積了數十萬魂域陷阱，一旦安全區整體崩潰，木樁沿線將會掀起無比巨大的魂域浪潮，那種威力的轟擊之下，絕無活口可言！
“我知道……”烈陽站在營地的南端，眼前就是一條長長的下坡大路，肉眼可見的成排木樁就在數十米外。
而兩千名戰士，正滿眼期待的等候指令！
“魂鎖是安全區的一部分——”烈陽麵如古井，沉靜的好似黑夜，“我們破解了魂鎖，便形成了不可逆的破解過程，因為我們無法按照魂天帝的邏輯反向修複，在魂域迷霧的壓迫下，安全區必將崩潰，如果……”
烈陽眼裏閃過一絲精光：“我們按照自己的邏輯進行反向修複，隻求平衡片刻，拖延一些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