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離羞得臉上燙紅，心底無限歡喜，可是……哪裏敢應？
“七姐別胡說……”蕭若離低著頭，聲音細得怕是隻有她自己能聽見。
陸雨心裏有氣，輕咬銀牙道：“若離別怕，此事有我做主！”
蕭若離愣了一瞬，旋即搖頭，眉目間有些淒然：“不瞞七姐、如煙姐，出身星塵大陸的年輕女子，有幾個不對炎關烈陽有所憧憬？”
“雖然事出坎坷，卻得將軍眷顧，保我小葉門傳承，小妹感激不盡……”蕭若離想起過往的畫麵，眉間淒然緩緩消散，轉而變得溫暖。
“能與將軍同生死共進退，已是若離之福。”蕭若離淡淡一笑，一時嫣然無限，“惟願能在星海之間，幫助將軍，幫助大家，完成我們共同的夢想……日後還鄉時，能在落楓山偶爾聽到將軍的一聲問候，便此生無憾了。”
在十年前，小葉門的大小姐還是一個充滿夢想的少女。
而曆盡艱辛之後，蕭若離不再懵懂，沒把握的事，她不敢說，也不敢做。一切籌謀算計，皆要有理有據。
她生怕再看到玉玄山的慘劇……
烈如煙看她說得動情，打趣道：“你這丫頭，盡說這些沒用的。若是烈陽中意你，難道你會不嫁？”
到底是家中老大姐，縱然磨去了烈焰女將的棱角，說氣話來也比常人潑辣。
“唔，我……”蕭若離聽了這話，一時竟有些踟躇了。
烈陽若是喜歡，自己肯定高興死了……
哪裏會不嫁？
怕是做夢都會笑醒過來。
——
烈陽哪知“後院起火”？
有些喪氣的回到八仙城住處，顧雪剛剛收拾完廚房，瞅見自家公子愁眉苦臉的模樣，關切問聲：“問出什麼了？”
“……”
烈陽嘴唇動了動，一時不知如何表達，他不想騙顧雪，隻好把習慣錄製的記憶魂境打開，讓顧雪和好奇湊來的君小晚去看。
他中午多喝了幾杯桃花釀，雖然可以開啟無塵境屏卻酒味，但烈陽走向浴室：“我洗個澡，你們慢慢看。”
——
其實烈陽想得不多，假如在星海世界另有新歡，安琪應是唯一答案。
鶴兮的感情十分複雜，她天資不凡，有羽皇為背景，對烈陽的感情更多是來自好奇。是否嫁給烈陽，或者說烈陽是否娶她，都無關緊要。
努力調整一番心緒，烈陽穿著寬鬆的短袖短褲走出浴室，一隻手還用浴巾在濕漉的腦袋上揉著，正打算借著桃花釀的酒意好好睡一覺，往客廳裏瞅眼一看，卻發現顧雪、君小晚呆若木雞，各自眼神複雜。
“你們這是……”烈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見鬼了？”
烈陽洗澡出來，君小晚訕訕咧嘴，然而薄唇張啟時，又不知該說什麼。
“公子……”顧雪見烈陽要緊房間，連忙走過來扯住他的胳膊，“你且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烈陽更迷茫了，往日的雪兒心直口快，從來不會藏著掖著。今天不就是多喝了幾杯桃花釀，怎麼說話之前還要擺個架勢了？
他心裏冒出個大大的問號，一邊擦頭發，一邊在客廳沙發上坐下：“雪兒，你這是……”
顧雪正要開口，情緒壓抑了好一會熱的君小晚搶先開口，怯怯的問道：“師父，魂帝陛下，讓您在魂族任意選親？”
“可不是嘛……”烈陽的頭發很短，很快擦幹，他一聽是這回事，無奈的靠倒在沙發上，“還得是真心喜歡，能夠互相托付性命——不然吶，練不成魂靈鏡壁。”
君小晚心裏踟躇，情緒複雜的看著烈陽，咬牙問道：“那師父……作何打算？”
烈陽沒想明白，為何向來傻白甜的徒弟會關心起這事，無奈答道：“為了修行魂靈鏡壁而去真心喜歡一個魂族女子，對我來說完全不可能……都沒有共同經曆，哪裏談得上感情？”
聽他這麼一說，君小晚像是受了驚嚇一般，身子僵硬，美眸顫抖不已：“原來……是這樣……”
前不久，君小晚才剛剛與顧雪說清外族修行魂靈鏡壁的一些條件，沒想到師父“早有準備”，可是果真如此的話，自己該怎麼辦？
君小晚心裏有數，從師父在荒蕪之地救下自己一家時，師父就不僅僅是師父。當時父親應允自己追隨烈陽，也有幾分“那個意思”。
若能覓得如此強者作為夫婿，何愁在星海立足？
可是……
為了利益的選擇，和個人感情的歸宿，是兩回事！
“我都沒發愁呢，你們板著個臉幹嘛？”烈陽看出身邊兩女情緒異常，不解的道，“魂天帝說了，雪兒的天賦達標，可以順利修行——我這事兒還得通知小雨、如煙，由她們做主最好，你們就別操心了。”
語罷，烈陽站起身來，要回屋休息，卻聽見顧雪有些著急的說：“公子，你……你真要娶小晚？”
“……”
突如其來的問題，把烈陽都聽得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回過頭來，才總算知曉顧雪、君小晚為何是這副表情。
記憶魂境無非說明幾件事，生死判被彼岸帝君搶走，魂天帝與星塵大陸的布局無關。
欲對抗彼岸帝君的“正君之道”，必須修成魂靈鏡壁，烈陽在摘得錮魂草後，宜盡快在魂族女子當中，覓得良配佳偶……
顧雪、君小晚都誤以為當初烈陽收徒，除了虛無縹毛的“邪君”因素，就是為了此事作準備。
因為從各種方麵看來，君小晚都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她有幾近完美的精致五官，一米七二的高挑身材，平時雖有些傻白甜，卻也純潔善良，烈陽選她，可謂理所應當。
當初如果挑明了直說，這事兒早就定下了。
“真是兩個傻子……”烈陽目光寵溺，搖頭笑道，“小晚不懂事也就罷了，雪兒你也跟著湊什麼熱鬧？”
“我與小晚師徒情誼，確實可付生死，但不能和男歡女愛混為一談。”
“再說了，小晚明顯喜歡老烏呀。”烈陽咧嘴壞笑，“雪兒，你難道希望你家公子，去搶烏夢辰的媳婦？”
顧雪眨了眨眼，那表情呆萌之極。
君小晚撲哧笑出聲來，又因為和烏夢辰的情誼被師父道破，而臉上羞紅：“哎呀師父，你早說嘛！嚇死我了都！”
烈陽白了她一眼，哼道：“早說什麼？老子正兒八經收個女弟子，還要說清一二三，絕對不亂搞男女關係？嘁……”
還真就沒那必要。
“不是啦師父……”君小晚自知會錯意，鬧了個大烏龍，連忙討好的道，“還不是您魅力太大——連師娘這樣的奇女子都被師父迷得神魂顛倒，我……我又沒見過什麼世麵，一時想岔了嘛。”
“哼。”烈陽被冤枉一通，可沒打算輕易放過。
君小晚一番道歉不成，也知道師父是真心對為自己著想，連忙上前去搖烈陽的手臂：“師父父，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計較啦——我……我心裏也是想替師父分憂，才一時誤會嘛！”
烈陽之前心裏煩悶，此刻故意消遣道：“小晚，你不主動說，我還沒反應過來——魂天帝讓我在魂族選親，現在為師除了你，便再無熟悉的魂族女子。”
說著，還咧嘴獰笑了一下：“為師能否修成魂靈鏡壁，關乎聖魂國生死存亡，烏夢辰深明大義，定然不會多問。小晚，你意下如何？”
君小晚一路行來，可謂受盡折磨，卻從來麵臨過如此煎熬的時刻，一時竟被問得懵了。
烈陽卻沒有等待她回答的意思，趁君小晚發懵的一瞬，偏頭衝顧雪眨了眨眼，便轉身回了房間。
待房門輕輕關上時，君小晚才忽然回過神來，顧雪見她潸然淚下，知道是被嚇著了，連忙安慰道：“你師父逗你玩呢，別往心裏去，剛剛他偷偷傳音告訴我了——待大家采得錮魂草，就替你主婚。”
“唔……主婚？”君小晚言語啜泣。
顧雪輕笑：“對，替你和烏夢辰主婚！”
——
少見的家庭烏龍，給原本僵硬的心緒帶來不少溫暖。
在很多個夜晚，烈陽幾乎已經忘了，自己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台精密運轉的戰爭機器。
不過，即便在聖魂國曆練的這段時間裏，能夠緊擁身畔的顧雪，烈陽仍舊記不起來，曾經的炎關上將是何模樣。
黑暗大陸率領挑戰者大軍，對抗半獸人大軍——那不是真正的戰爭。
即便，烈陽除了開啟指揮魂域，並未動用別的能力，烈陽心裏仍舊覺得，自己勝之不武沒，無非找到了一些規則漏洞。
又恰好，擁有利用規則漏洞的能力和膽量。
而這一切，和經曆過的那些戰爭，是兩碼事。
冬陽澄澈的下午，躺在床上的烈陽久久未眠，他嘴裏嘀咕：“再堅持一陣，戰罷了艾倫沃克，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門外，顧雪和君小晚聊了許久，通過師娘之口，君小晚總算對師父有了更深的了解。
解開誤會之後，也難免為師父擔心：“師娘，你覺得師父會選誰？總不能是程敏吧？”
烈陽認識的魂族女子屈指可數，除了和君小晚一同挑戰，便隻在死亡峽穀裏，與來自十佬家族的程大小姐有兩分交情。
“多半不會……”顧雪心裏也在揣度，不知是壓力太大，還是心存戲謔，她忽的想到某個可能，俏麗的眸子裏透出惹人的笑意。
她故意壓低了聲音，對君小晚說：“據我對你師父的了解，他最有可能的選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