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孤魂鎮,平淡無奇的小屋前。
遮天女帝又變成了那個滿臉褶皺的老婆婆,而她手上的鈴鐺,已經交到了烈陽手上。
“拘魂鈴的使用方法,你可記下了?”老婆婆聲音嘶啞,比起之前卻溫和了許多。
“記下了……”烈陽手裏捏著鈴鐺,明知道顧夫人有救了,卻高興不起來。
因為——
血刃的器魂空間裏,擺著極為樸素的一床一桌一椅。
秦風坐在椅子上,視線茫然的落在桌角刻著的字跡上——君辭淚。
“什麼鬼……”他言語戲謔,嘴角勾起三分譏誚,“該不會是老子初中時暗戀的女生吧?”
說話間,秦風輕一拂袖,將桌麵的字跡抹除,與“君辭淚”相關的一切記憶,以及未來的生命線,都將繞開這個名字。
……
君辭淚,彼岸帝君最寵愛的女兒,是彼岸神殿的封號主神。
星海世界無人不知,淚神,是刀鋒戰神的摯愛!
……
烈陽拿到拘魂鈴,卻心如刀絞,他目光哀傷的看向化為老婆婆的遮天女帝:“還有挽回的餘地麼?”
遮天女帝也沒想到,秦風竟會如此抉擇。
她長長歎息:“刀鋒戰神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當年秦風挑戰彼岸帝君,便意味著他與淚神再無可能。及時斬斷情緣,錯開生命線,對他也是一種解脫。”
烈陽對她欠缺好感,捏拳道:“回答我的問題!”
“……”遮天女帝壓住心頭的慍怒,思忖總該給秦風幾分薄麵,於是道,“被拘魂印吸收的記憶魂境無法修複,你想修改生命線,隻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烈陽知道師父放棄了什麼,什麼狗屁解脫?忘了淚神,還不如把他殺了!
遮天女帝總算了解了這對師徒的性格,歎道:“你要找到年華司主神,常曦。”
“彼岸國的年華司?”烈陽聞言皺眉。
“不錯。”遮天女帝肯定的道,“星海世界的一切法則,皆以時間為變化條件——常曦是時間法則的最高神,連彼岸帝君都對她頗為敬畏……”
遮天女帝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她知道烈陽的目標。
這件事兒,太難!
而且——
“形體大戰之後,常曦便開始自我放逐。”遮天女帝看烈陽的眼神,就知道這小子不會放棄,索性告訴他關鍵點,“她是時間的旅行者,會隨機出現在不同的時間線……”
“……”烈陽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絕望,不過那絕望轉瞬即逝。
曾經的絕望數不勝數,不還是一樣過來了?
烈陽將拘魂鈴收入虛界,整理了一番心情之後,神色有些疲憊的道:“多謝指點,告辭。”
旋即開啟黑天之眼,鎖定了某個遙遠的坐標。
——
辰曆一千零九年,五月初。
神秘的虛空世界裏,潔白的尾焰劃破虛空,一方縱橫五萬餘裏的虛空大陸,正循著奇妙的軌跡飛行。
而在其周圍,竟鋪開規模龐大的艦隊,試圖收攏合圍,徹底鎖住虛空大陸。艦隊上的人員,曾無數次與那潔白的尾焰擦肩而過。
甚至抵近虛空大陸的本體,當虛空不在阻絕視野,那是一片大好河山!
這裏,是星塵大陸
虛空艦隊的攻擊無數次砸在星塵大陸的外層壁壘之上,致使青穹震動,山河崩陷,若不是列星家族以及辰家的守護,星塵大陸恐怕早已生靈塗炭。
現在,已是危急存亡關頭!
……
夏日的炎關,風沙彌漫。
治理邊塞沙地並非一日之功,哪怕植被覆蓋率得到顯著提升,疾風驟起時,黃沙仍舊遮天蔽日。
鎮北將軍府,一切如常。
北境雖無戰事,維持邊境治安,以及兩國共有的狂沙城,亦須付出不少心力。
兩國建交已有七年,炎關風帥很適應角色的轉變,無論是亂世儒將,還是太平侯爺,他都表現得遊刃有餘。
隻是偶爾抬頭,看向異常昏暗的天空,向來儒雅的炎關風帥會不禁皺眉,憂慮之心不言而喻。
即便星塵大陸上,有許多來自“靈域大陸”、“天鬥帝國”的工作人員,帶來了星海世界的科技。
“千百年後的戰爭,提前到了今日……”烈風苦笑。
正欲歎息之際,忽有家將飛身而來,正是族中子侄烈霸。
他滿臉激動的道:“風帥,炎關侯回來了!”
“……”烈風表情愣了一瞬,旋即恢複了自然,他鋪展神魂,卻並未發現兒子的氣息,於是問道,“他人現在何處?”
烈霸應道:“剛剛我巡營方回,正巧看見烈陽出現在家門口。本打算一起進來拜見風帥,他卻突然說了句‘上去看看’,便沒了蹤跡。”
烈風瞳孔一縮,猛的抬起頭來,看向微微發黃的蒼天。
背後閃起青紅之光,他展開一雙風炎混合的靈眼天羽,身形疾掠而上,直破雲霄!
這些年來,兒子帶給他不少天材地寶,如今的炎關風帥,也已踏入神域。故此飛升穹霄,算不上什麼難事。
果不其然,在炎關正上空的天之極處,烈風看見了一個鋪展黑翼的人影。
“那是,陽陽……”烈風來到這個高度,身體承受的壓力已近極限,不過能夠親眼看到頂在最前線的兒子,他心境忽然一鬆。
哪怕身體再疼痛,還是遏製不住嘴角揚起的溫暖笑意。
——
天之極處,烈陽正隔著星塵大陸的虛空壁壘,施展黑天之眼窺看虛空艦隊的動向。由於局麵太過緊張,他甚至未曾發現下方上來的父親。
因為腳下就是故土,這裏沒有敵人,烈陽無須防備。
直到烈風靠得近了,他才愣愣的回過頭,驚喜萬分的喚聲道:“爹!您怎麼上來了!”
說話間施展黑天屏障,替烈風抗住高空的法則壓力。
烈風緩過一口氣,來到和烈陽平齊的高度,也不去看那天外之敵,目光灼灼的看著兒子:“近幾年來瓊宇震動,天外來敵虎視眈眈,我能袖手旁觀?”
“當然不能……”烈陽的實力再強,麵對父親時,總有發自內心的敬畏。因為他知道,父輩們心裏背負的東西,永遠比自己更多!
烈風調整一番呼吸,唇邊帶笑的問聲:“說說看,現在是什麼情況?”
“現在——”烈陽在此觀察了一陣,黑天之眼早已洞察秋毫,他仔細的道,“彼岸帝國的虛空艦隊,共計九百一十八艘虛空戰艦,有七十三萬一千餘彼岸國戰士,對我們虎視眈眈!”
烈風早有心理準備:“彼岸戰士,與你昔年決戰的冥府法尊,孰強孰弱?”
這個問題很謹慎,又很可悲。
冥府法尊並不擅長戰鬥,說來隻是冥府機構的普通職員,對比精挑細選的虛空艦隊戰士,其中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論單體戰力……”烈陽如實以告,“最基層的彼岸戰士,敵得過十個冥府法尊!”
烈風聞言一愣,如果這樣的單體戰力,疊加上七十萬的龐大數量,星塵大陸的各方聯軍,將會失去所有勝算。
壓根就沒有正麵看別人一眼的資格!
“有何計策?”烈風咬牙在問。
他在心裏曾有無數設想,可是看清雙方差距之後,烈風忽然間名表——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論各國軍民如何努力,都彌補不了文明等級的巨大差距。
他們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在某個開誠布公的時間段,讓自己臉上有些光彩,而不是原始人那般滿身泥垢。
烈陽情緒複雜的笑道:“我還需要兩年時間,才能化解家鄉的危機,現在……我打算出去看看。”
“……”秦風當然知道,星塵大陸的命脈,如今就攥在兒子的手上。
如果外邊的情況足夠樂觀,他就沒必要回來。
既然烈陽出現在此,就說明星塵大陸的情況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程度——他不得不回來!
“你母親這幾年一直在紅袖山,終日為你和綠綺焚香祈福……”烈風自知勸說無用,長歎道,“別的話我不說,你以後做任何事,都要對得起你母親,心裏——得念著這個家!”
“是,那當然了……”烈陽心裏溫暖,“爹,您先回家,等孩兒的好消息!”
烈風心裏不情願,卻還是點頭:“我跟烈霸、烈狂在家,擺酒宴等你!”
“好!”
烈陽應聲之時,甩手擎出七尺龍牙,開啟黑天之門將父親送回鎮北將軍府,身上黑炎戰甲覆蓋,頭盔上延展出三尺血光,仿佛烈焰軍主將引人注目的紅纓。
他的身形驟然往上一躥,左手一下抵在了護佑星塵大陸的虛空壁壘之上,黑炎戰甲配合伊九的智能係統,已然做好了突擊虛空的戰鬥準備!
“爹,娘……”烈陽唇邊揚起溫暖的笑意,“不是孩兒鐵血,實在是星海無情。不回到家鄉,根本不敢念起你們。”
現在——
“我又回來了。”烈陽恨不得把虛空領域裏的虛空艦隊滅殺殆盡,他胸口的玄陰灰炎,迸發出熾烈燃燒的炎嘯,“彼岸國虛空艦隊,且來與我炎關上將一戰!”
十年前,炎關是辰國北境關卡!
十年後,我烈陽便把炎關推向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