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存在許多岔道,不同的選擇,會造就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如果眼前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君思源肯定會讓最寵愛的女兒前去。然而這裏是荒蕪之地,前邊還有荒蕪骨海。
跨過了這千難萬險,還須進入最為凶險的九靈窟……
他心裏忖度,看眼尚且年輕的一雙兒女,一時竟難以決斷。
烈陽可沒打算耽擱太久,此次挑戰之旅,爭的就是時間!遇上“邪君一族”,純粹是個可有可無的巧合。
“你們,誰的天賦最好?”烈陽問。
“……”君思源目光晃動,最終定在了兒女身上,也明白了烈陽的心思,“小夕今年二十三,小晚二十一,他們兄妹倆,都是九級神將。”
這份天賦放在星塵大陸,妥妥的超級強者,可惜這裏是星海世界,並且還是極為凶險的死亡宇宙荒蕪之地。
沒有不朽神體,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
“那就——”烈陽心裏還尋思,怎麼又是個妹子?
但是物競天擇,把機會讓給最好的人,才是他們的最佳選擇。而且涉及到重返彼岸世界,有些時候女人做事,就是比男人方便。
“君小晚吧。”烈陽心裏沒有多餘想法,視線打量,見君小晚目光柔軟,臉上表情怯怯,看起來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我……我?”君小晚驚得往後退了兩步,捏住哥哥的袖子道,“我不行的……我都不怎麼會打架。”
就剛才的戰局看來,君小晚戰力平平,除了還算過得去的基本功,基本沒有拿得出手的戰鬥特長。
君思源對女兒最是寵愛,當然不肯讓君小晚跟一個陌生男子奔赴險地。
可是烈陽剛剛救了大家的命,而且他和顧雪是夫妻——總不能當著自家老婆的麵,對君小晚心存不軌吧?
烈陽瞧出他們的猶豫,故意看眼時間,然後看向顧雪道:“把整理好的戰利品分他們一半,那兩位隕落的前輩家裏,應該用得上。”
荒蕪之地的劫匪,活著的都很富裕。
那十人爆出來的財寶,放在普通人的手裏,也足以榮華富貴幾百年了。
君思源心裏有些搖擺不定,可是聽烈陽這麼一說,便再無質疑的理由。眼看顧雪真的把一些容易變現的財物送了出來,他咬牙喚聲:“小晚!”
“爸爸……”君小晚怯怯的躲在哥哥身後,臉上明擺著不情願。
“小晚……”君思源心如刀絞,其實哪裏舍得?放眼北望,步步殺機的荒蕪之地,盡是窮凶極惡之徒,誰也不知道結局如何。
可是他剛剛在魂族網絡裏搜索了烈陽、顧雪的資料,發現此二人居然是本屆聖魂學院的新生前兩名!
而聖魂學院的弟子,在荒蕪之地勝率極高!
因為他們本就是死亡宇宙最頂尖的超級天才!
加上烈陽的言行舉止,皆透著沉穩大氣,令人無從質疑。
君思源的直覺告訴他:或許家族的命運,就會因此改變!
“聽爸爸的話!”君思源心思一橫,不再給女兒爭辯的機會,對烈陽道,“小女愚鈍,還請烈先生嚴加教導——不如,就請烈先生收小女為徒,不知您意下如何?”
當下是各有算計,說來也許草率,但君思源是想替女兒爭取一個合理的位置。
無論結果如何,總該有個說法——回頭在網上一發,烈陽收了君小晚為徒,他多少得負點責任。
烈陽從未有過收徒之心,沒來得及開口呢,顧雪就撲哧笑出聲來,拍手道:“哇,公子要當師父了呢?”
“咳……”烈陽嘴角抽搐,“我沒說要收徒……”
顧雪滿目回憶的道:“又想起在琅琊時,你帶大家修行,給大家講課的情景了。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日子要比現在輕鬆好多呢。”
“……”
烈陽本想拒絕,但是念起往昔,一時心軟,於是對君思源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既然如此,我要收就正經收,不會敷衍了事。”
收個邪君一族的徒弟,說起來百利無一害,何樂不為?
君思源的想法被點破,他一心為了女兒,倒也不覺得尷尬,連忙道:“不知烈先生收徒,有什麼規矩?”
烈陽掃眼周遭,仿佛在提防未知的危險:“在荒蕪之地,一切從簡。讓小晚給我行師禮,敬杯茶水,叫聲師父即可。”
當下計較已定,君思源看見女兒還躲在後邊,招呼道:“小晚,快過來!”
“……”
君小晚怯怯的走上前來,不情願歸不情願,但她並非不懂事。
烈陽是救命恩人,為人正派,作為聖魂學院的新生頭名,不知有多少修行者擠破頭皮想要成為他的徒弟。
而這樣的機會,已經擺在她眼前。
她調整一番心態,果真從儲物空間取出一個精致的小杯,倒上七分滿的茶水,單膝跪地,雙手奉於烈陽跟前。
待烈陽接了茶水,她單膝改為雙膝,行跪拜之禮道:“弟子君小晚,拜見師父。”
她聲音很軟,說得卻很認真,心思還未堅定之時,烈陽卻已將茶水飲盡,抬手示意她站起來。
“小晚已是我的徒弟,我便叫你君大哥了。”烈陽的輩分提了一檔,稱呼上自然有所變化,“你與小夕盡快離開此地,等我們闖關歸來,自會送小晚回家。”
君思源自知耽擱許久,於是行禮告辭:“烈先生多保重。”
難免要對女兒叮囑幾句:“一個人在外麵,千萬要聽師父的話,切不可刁蠻任性。”
“唔……”君小晚弱弱的應聲,眼裏水汪汪的,滿是對父兄的不舍。
“呼——”君思源心情複雜,心裏發狠,拍拍有些迷茫的兒子道,“我們走了!”
語罷,父子二人身形一個起落,便消失在了視野。
隻不過君思源並未繼續向南,卡在百八十米的距離處,愣愣的舉目北望,視線想要穿透灰蒙蒙的塵埃,看見最疼愛的女兒。
可是,一切都由不得他做主……
“爸,您為什麼……”君小夕很難理解,咬著牙道,“就算烈先生有些手段,可是前麵是荒蕪骨海,再過去是九靈窟啊!”
他們最初的計劃,僅僅是在荒蕪之地南側的城鎮遊曆。
“小夕……其實我根本不想繼續北上……”君思源愣愣的站在原地,本就有歲月痕跡的麵孔,似乎蒼老了許多,他語調複雜的說,“哪怕……機會難得。”
君小夕捏著拳頭,氣息起伏:“那我們就走啊,等烈先生回來,我們再好生報答不就行了?何必再去承他恩情?”
“……”君思源到底也是究竟陣仗的巔峰神皇,他麵對彌天的沙塵,拍拍兒子稚嫩的肩膀,呼聲長歎,“不是我要承他恩情,而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君小夕眼睛連眨,愣了數息之後,才猛然反應過來,用力的一拍大腿,萬分懊惱的道,“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在小隊魂域裏提到家族淵源,烈先生根本不會回頭!”
事已至此,悔不當初又有何用?
看似脫離險境的君家之人,恐怕要被卷入一場更為凶險的風暴當中!
君思源心裏明白,完成魂靈鏡壁的挑戰、重返彼岸世界,很多時候都隻是一個美好的祈願。
將之作為奮鬥目標,是沒問題。
可是多想一步——重返彼岸世界之後,就會覺得索然無味。
難道,去跟如今的彼岸帝君重論正邪之道?
若是贏得了,當年就不會被扣上“邪君一族”的帽子。而且事情過去數百億年,即便舊事重提,無非被人當做蹭熱度想紅的瘋子!
可是,烈陽卻很看重。
君思源不是傻子,他隨意搜索聖魂學院往屆的新生記錄,發現獲得新生頭名者,全被十佬家族以及幾大古族包攬。
近一百五十億年,皆是如此。
烈陽,是唯一的例外。
所以……
剛才的情景看似波瀾不驚,君思源卻已感受到莫大的危機!如果不留下一人在此,那位烈先生,會否像擊殺那些匪徒那般,將己方三人抹除?
——
“小晚,接入小隊魂域。”殊不知,烈陽壓根沒有害人之心,在君思源離開之後,他立即開始計劃行程。
“是,師父!”君小晚繃緊俏臉,眸子裏滿是嚴肅。
烈陽微微一笑,就這樣撿了個女徒弟,說出去怕是會被兄弟們嘲笑:“我會按你的行進速度,進行路線標記——你跟著自己對應的標記走。”
“是,師父!”君小晚往左三步,果真踩在了小隊魂域裏的標記上,與烈陽、顧雪形成了倒三角站位。
烈陽、顧雪在前,君小晚在後,這是個明顯的保護陣形。
“那就——”烈陽可沒打算憐香惜玉,收起戲謔執行,輕喝令道,“跑起來!”
三人小隊應聲而動,烈陽、顧雪眨眼進入戰鬥狀態,動作迅捷向前。由於指揮標記按君小晚的修為來定,速度比之前慢上不少。
話說回來,速度會被作為實力參考,此般壓著速度,不失為一種自保的手段。
而有過第一次被埋伏的經曆,烈陽也會不遺餘力的將黑天之眼頂到兩百米外。無論地麵地下,將所有收集到的信息輸入黑甲的分析係統,確保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