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思忖一瞬,果斷搖頭:“超神強者的隕落,非我等小輩能夠揣度,哪怕我有些尋蹤覓跡的本領,也決不可能查出頭緒。”
伊涅被殺,伊甸之翼在柳絕情手裏,羽皇當然找不到。
而今,烈陽悶聲發大財,早已把無數人覬覦的羽神族至寶化為己用——這般真相,豈能透露?
攙和進去,必然隨時撒謊,而一個謊言,往往需要一百個謊言才能彌補。但是在超神三境的羽皇麵前,一切謊言都不起作用。
“可是……”鶴兮倒是並不堅決,聲音慵懶的說,“不找到伊甸之翼,你就當不上真正的輔政王喔!”
她表情玩味,眼眸中還閃過幾絲迷離,芬芳的氣息絲絲縷縷,叫人心間酥軟。
烈陽愣了一瞬,旋即道:“承蒙鶴歸將軍抬愛,但我從不貪心——羽皇陛下架空三大輔政王,一旦時機成熟,多半會裁撤王位。我若覬覦那伊甸之翼,豈不是自尋死路?”
“……”
鶴兮眨了眨眼,由於離得極近,她長長的睫毛根根清晰,“伊蘇,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你很有自知之明。”
烈陽暗翻白眼:本將軍早就裝備上了伊甸之翼,當然有自知之明了!
眼看鶴兮越靠越近,正想扯個借口溜號,不料這羽神族的漂亮妹子接著道:“尋找伊甸之翼,隻是條件之一。當然,結果如何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第二個條件——”鶴兮抬起左手,輕輕的撫在烈陽肩頭,順著他的肌肉線條,緩緩勾住了脖子。
鶴兮微踮腳尖,絲滑的肌膚輕擦過烈陽的臉頰,幾乎與之擁在一起,嘴湊耳邊,低聲說出了第二個條件。
——
當烈陽回到羽安艦時,已經過了午夜。
現在是學習期,所有人都非常刻苦,當然會抓緊時間休息,艦橋裏隻有幾個值班崗位亮著燈,看起來靜悄悄的。
不過偷眼看向某個值班人員的操作界麵,貌似正在玩著某種名叫“小蜜蜂”的遠古電子遊戲,不亦樂乎。
他並不直接返回住處,而是看向不遠處的核心指揮樞紐——那裏燈光全亮,隱約可見許多人影,也不知正在忙碌什麼。
大約是察覺到了烈陽歸來,一個人影鬼魅般疾掠而至,也不管旁人的目光,一下撲進烈陽的懷抱。
“公子!公子你可算回來了!”懷裏傳來的,是顧雪啜泣的聲音。
剛才一戰的慘烈,早已傳遍荼蘼恒星,甚至很快就會星海皆知——烈陽擁緊雪兒的身子,視線看向前方,隻見安琪、克勞德、蓋亞、維克托、加裏奧從指揮位置上站起來,而更多人影出現在了一側的休息區。
嶽錚、秦廣的魁梧身影極好分辨,還有烈如煙、烈如夢、蕭若離……
都在,大家都在,等他平安回來。
……
安琪在艦長的位置上看了烈陽一眼,見他隻是氣力虛浮,許多傷勢已經緩解,總算鬆了口氣,自己仿佛虛脫般坐回了位置。
旁人未曾注意的是,她緊捏的拳頭並未鬆開。
許多針對伊家的攻擊指令早已編輯完畢——若是烈陽出了意外,哪怕拚上整個羽安艦隊,安琪也要替他報仇雪恨!
哥哥去了暗宇宙,如果沒了烈陽,就無人能夠替哥哥同步時間軸。暗宇宙的一天,是星海世界的一萬年!
幾乎意味著,兄妹倆永世無法再見!
既然失去了最親近的兩個人,那便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我不該讓他獨自去的……”安琪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到地麵幫忙,眸子裏淚光閃爍,“幸好,他回來了!”
——
烈陽安慰一番淚眼婆娑的顧雪,剛剛鬆開懷抱,另一人已來到更前——倒不是任何一位夫人,而是秦克敵。
在第五行星擊敗伊諾之後,秦克敵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不再無厘頭的調皮搗蛋,往往沉默寡言,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為此,還惹得烈如夢跟蕭若離吵過架。
“……”秦克敵眼眸如星,定定的打量幾眼烈陽,旋即張開臂膀,給了烈陽一個結實的擁抱,嘴裏用力的喚聲,“兄弟!”
烈陽已經回到自己的地盤,有良妻美眷、戰友兄弟,難免恣肆的大笑。用力拍了拍秦克敵的臂膀:“克敵,期待你無敵星海的那一天!”
“嘿……”秦克敵緊繃了一個月的臉,在聽到烈陽這句話之後總算鬆懈下來,嘴角勾勒出一抹如陌刀般銳利的微笑,“當然,總不能老讓你一個人戰鬥——我們,畢竟是兄弟,是戰友!”
烈陽舒心的鬆了一口大氣。
帶大家來到星海世界,不怕誰的天賦跟不上,也不怕敵人太強,最怕是人心離散,內部出現裂痕。
蕭若離終究隻有二十六歲,
越是艱難的局麵,越是需要有人站出來凝聚人心。
凝聚人心的辦法說來簡單,一場足夠艱難的戰鬥,一次得來不易的勝利,皆能讓大家回歸初心。
“離開荼蘼花園,才是大家的戰場……”烈陽掃眼諸位,給予鼓勵的眼神。
無論是陸雨、嶽錚,還是克勞德、加裏奧,在彙聚星海頂尖天才的荼蘼花園,都明顯跟不上節奏。
起跑線上的差距太過明顯,隻能拉長時間線,創造一個無限可能的未來!
一番鼓舞之後,大家總算恢複了士氣,就在艦橋指揮中心閑聊一陣,說些對決時的精彩,論些成敗之後的因果,直到烈如煙提醒說:“他重傷在身,大家還是盡早散去休息。”
眾人這才作罷,紛紛返回住處。
隻不過——
“陸雨、如煙、若離、嶽錚——”烈陽示意旁人先走,叫住了其中幾人,視線看向安琪時,他猶豫了一瞬,才對她點頭道,“安琪,有件事情,要跟你們商量。”
安琪已知這四人是烈陽的智囊,若有事情需要四人一起商議,一定關係重大。
於是讓克勞德等人先行離去,開啟指揮樞紐的屏蔽設備,杜絕一切旁聽。
——
“什麼,鶴兮?”大家各尋位置坐下時,烈陽已將逃離格林蘭城荼蘼鬥場和的關鍵道出,安琪稍顯詫異的道眨了眨眼,“她竟會救你?”
有親友在側,烈陽總算鬆懈下來,哂笑道:“我一直以為,不會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卻沒想到,‘餡餅’還真的來了,而且……是好大一塊。”
安琪聽得雲山霧裏,不知其中關節,連忙想要追問時,暫坐了副艦長之位的嶽錚忽的拍案而起,一雙虎目瞪得滾圓,眸子裏的光芒卻是無限雞賊:“臥槽,你……你你你,不會是……又又又……昂?”
男人說話的方式,聽來有些奇怪。
但是嶽錚擠眉弄眼間,早已把意思表達清楚。
這一會兒,不僅是安琪感到茫然,陸雨也是哭笑不得——不過她和蕭若離、烈如煙交流一個眼神,彼此心有靈犀,已把事情猜了個七八分。
烈陽也算是個老司機,瞅著嶽錚那般神色,就知對方已經明白。頓首長歎道:“可憐我星辰男兒壯誌未酬,竟被如此算計!”
“是啊。”嶽錚連連搖頭,仿佛大家的境遇極其淒涼,那一口氣歎得比排風扇還響,“不但嫉妒你的天賦,而且還要霸占你的身體,簡直是……慘絕人寰,慘絕星海啊!”
哥倆嘴上說得慘,臉上表情卻是分外精彩。
陸雨猜得事由,心裏本有些惱怒,隻道烈陽大難不死,便任他放縱一些。烈如煙卻是當慣了大姐大,鳳目輕嗔,語氣危險的道:“陽陽,你好像很得意啊?”
“咳……”
烈陽連忙把脖子一縮,連連搖頭,滿臉正氣的道,“沒有,沒有的事——想我戰罷伊奎爾,身殘誌堅,卻寧死不從,這才能夠完完整整的回到這兒。那等欺男霸女之事,我怎能低頭屈服?哼哼,我烈家男兒,當然會奮力抗爭!”
烈如煙衝他皺了皺鼻子,隻當他玩笑作怪,倒是沒往心裏去。眼下處境,個人的尊嚴早已不重要,一切,都要為大局著想!
當年在聖羽城戰爭學院,大家都受盡欺淩,還不是忍過來了?
蕭若離見他們說得輕鬆詼諧,亦忍俊不禁,輕笑道:“如此,倒是歪打正著呢,得鶴歸將軍庇佑,即可保得星塵大陸周全,又能和安銘殿下相互掩護。”
烈陽吃了烈如煙教訓,老實巴交的坐在位置上不敢亂動,聽得蕭若離言語,還表示委屈的“抗議”起來:“若離,照你說法,我們豈不是被算得死死的?羽皇意圖架空輔政王,遲早有撤除王位的一天!”
“哎呀,不要緊的。”蕭若離神色輕鬆,“隻要公子乖乖聽話,不違抗羽皇命令,羽皇怎麼舍得殺你?再說了,還有鶴歸將軍這層關係在呢。”
安琪聽他們說得熱鬧,好奇的看向陸雨,試探的喚聲道:“七……七姐?”
“唔?”陸雨怔怔的看向安琪,還是第一次聽對方這麼稱呼自己。
去了一次星塵大陸,安琪早已知曉所有人的真實姓名,尋思著遲早嫁給烈陽,不如早早適應:“到底怎麼了,是鶴兮跟烈陽替了什麼條件麼?”
陸雨“嗯”的點頭,其實心裏也早把安琪當作姐妹,隻是各種原因,一直不大親近而已:“我猜條件有二——首先肯定想試探夫君,讓他找到失落的伊甸之翼。”
說著,還故意看了烈陽一眼,那家夥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滿臉傻笑,小雞啄米般的把頭連點,看起來十分滑稽。
陸雨鳳目微嗔,想到第二個條件,一時也哭笑不得:“令兄安銘殿下,通過十年蟄伏換取了羽皇信任。所以,羽皇並不懷疑夫君的身份和目的,眼下羽神國局勢動蕩,裁撤輔政王的行動已經箭在弦上!”
“所以……”當陸雨開始分析局勢,那般書劍雙絕、智計無雙的氣質便會令人由心讚歎,“讓一個遭人嫌棄的‘伊蘇’成為輔政王,並讓他迎娶鶴兮,令伊家與鶴歸將軍捆綁一處——如此,才能完美的平息伊家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