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空間之門所到之處，並不是富麗堂皇的羽神族城堡，或者美輪美奐的莊園——稍顯老舊的公寓樓，甚至沒有設置門禁。
想也知道，慕家地位非凡，如果沒有純正的羽神族血統，多半沒有入住家族莊園的資格。那姑娘既無純正血統，又無修行天賦，住在這樣的地方並不稀奇。
“四樓，四零三室。”烈陽有黑天之眼探路，找人十分精準。
以至於讓加裏奧都驚得瞪了瞪眼：“我擦，這公寓看起來老舊，好賴也是防魂力滲透的高級建材，你怎麼知道她住哪的？”
加裏奧本身擁有不朽的實力，尚且無法憑魂力鎖定公寓內的目標，烈陽卻是張口就來，怎不令人驚訝？
烈陽隨口揶揄：“我媳婦有空間之眼，是她告訴我的。”
身側的白仙兒忍俊不禁，隻顧跟著烈陽往前走去。加裏奧愣了數息，才恍然念叨一句“原來如此”。
一行人登上四樓，很快來到四零三室門前。這會兒天才剛亮不久，按羽神國的日曆，應當是休息日。
“頭一回見？”烈陽瞧出加裏奧的緊張，拍拍他的肩膀道。
“咳咳……”加裏奧訕訕點頭，“之前老爹介紹，就給了個聯係方式……”
瞧這模樣，多半是挺聊得來。
烈陽攤手往前指了指：“你還在等什麼，難道讓我敲門？”
加裏奧心情忐忑，此時哪裏還有不朽強者的氣度？完全就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少男，又是崇敬又是害怕，心底還有不少矛盾。
許多心緒交織一處，這會兒當然輕鬆不了。
然而事到臨頭，左右皆是同學戰友，加裏奧當然不能慫，他伸出右手食指，按了一下門鈴。
安靜的室內，隱隱傳出“叮咚”的聲響。
哢——
那叮咚的聲響尚未落下，公寓門就被一下拉開。
大約是沒想到門外有四個人，開門的羽神族姑娘愣了一瞬，旋即臉上浮現出溫和的微笑，視線略作打量，最終定在了加裏奧身上：“你……帶了朋友來呀？”
“昂，是……是啊。”加裏奧嘴裏有些不利索，愣了一瞬才連忙介紹，“這位是安琪，羽安艦長！”
“這位是伊蘇，羽安艦羽神衛隊長！”
“這位是琅琊，羽神衛，亦是伊蘇隊長的夫人。”
大約是想讓氣氛輕鬆一些，加裏奧還故意開了個玩笑：“其實艦長遲早也是伊蘇夫人。”
安琪莞爾，倒是不介意這樣的玩笑。
加裏奧介紹完三人，又連忙介紹眼前的姑娘：“這位是慕麗絲。”
慕麗絲並不擅長招待，直到加裏奧說完，才連忙將幾人迎進屋子——這是一處兩居室的套房，地方雖小，卻收拾得幹淨整潔。
她昨日便知道加裏奧要來，今天早起準備，本就堪稱絕麗的容顏略作裝點，便是跟安琪、白仙兒站在一處，也不落下風。
烈陽過來之前，也做足了功課，慕麗絲的父親是慕家子弟，母親卻是異族女子。在很久以前，便因為一些陳年糾葛不幸離世。
她在父親的一些親友幫助下長大，去年剛從學校畢業，現在是一家金融企業的後勤（其實就是打雜）。
對比其他慕家子弟，慕麗絲可謂相當淒慘，不過但凡是有正經職業的羽神國公民，生活水平都不會差。
將客人們迎進屋，慕麗絲便擺出許多精致的茶點，或許她不善言辭，但是準備還算周到。
“加裏奧經常提起你們，我也一直好奇呢……”慕麗絲說話的聲音輕柔，聽起來十分舒服，其中略有些怯怯，令人難免憐惜，“今天能見到各位，真是十分榮幸。”
雙方總算是認識了，就在公寓裏閑聊一會兒，待得天光大亮，五人便結伴出遊。
烈陽見慣了星海世界的光怪陸離，置身於充滿科技感的羽神族城市，也並不感到新奇，難得出來閑逛，又是陪伴白仙兒、安琪，權當放鬆心情。
話說回來，羽神族出門遊玩的項目，其實和星塵大陸也差不多。無非逛實體商鋪，買些衣褲鞋襪，或找些地道美食，或去一些活動現場湊個熱鬧。
慕麗絲隻是個平凡的羽神族姑娘，生活方式也相當平凡。
“平凡得令人羨慕吶……”烈陽心有所感，無聲默歎，“或許，這就是加裏奧喜歡她的原因？”
他時刻開啟黑天之眼，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慕麗絲似乎根本沒有和命運抗爭的念頭，或許是膽怯，或許是逆來順受，麵對加裏奧，她有明顯的忐忑，卻也難掩心底的慶幸。
這就是普通人的心態，無力改變命運，隻能苦笑接受。她心底不一定多麼喜歡，卻知道加裏奧是最佳的選擇。
烈陽不禁想起師父的安排，心底略有自嘲：“有時候想想，有選擇，反而不如沒選擇。可以選擇的人生，很幸福。”
“沒得選的人生，其實未必就不幸福。”
“因為，那是上一輩人付出了無數努力，才替晚輩們換來的穩定人生。”
“現在我有選擇，我該……”烈陽尋思之間，恰好來到步行街的一處岔路，加裏奧、慕麗絲並肩在前，安琪、白仙兒好似姐妹，正興致勃勃的左右閑逛。
“我這樣選，是對是錯？”置身熱鬧街市的烈陽，心裏懸起了大大的問號。
慕麗絲的平凡，並未讓幾名不朽強者歧視，反而令人羨慕。因為烈陽知道，當一切都結束之後，自己也會過上類似的日子。
曾有一首歌，唱道：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應該……是對的吧……”烈陽嘴角微揚，“師父和我的選擇，其實都一樣，都是為了讓親友們，能夠走向平凡。”
生命的出現，本就足夠燦爛。
而生命之脆弱，向來經曆不起太多冒險。
——
“伊蘇，你看這套衣裳怎麼樣？”經過一處落地櫥窗，已經買了不少東西的安琪忽然想起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便扯了扯烈陽的衣袖。
“唔……”烈陽還真沒有逛街買衣裳的習慣，說心裏話，他的審美跟羽神族也不大相同。羽神族的禮服、戰衣，在烈陽眼裏都像“戲服”。
沒有星辰大陸服飾的優雅和莊重。
好在烈陽有足夠的情商：“你喜歡的話，我就試試看。”
於是進了店鋪試衣間，換了幾身衣裳，可惜烈陽不是金發白膚的羽神族，身材比例也略有不同，無論怎麼打扮，看起來都有些怪怪的。
安琪難免奇怪：“伊蘇，你穿的這身是哪裏買的？竟比這家店的衣褲都好看。”
“這身啊……”烈陽莞爾，“是綠綺替我量身定製的，結合了羽神族的風格作為設計元素。”
“綠綺……”安琪恍然記起，烈陽說過某位夫人來自紅袖坊，有一手飛針絕活，並且裁縫之術極其高明。
她有些喪氣的歎道：“還想替你買幾身新衣，看樣子用不著了。”
烈陽當然不忍心拂了美女艦長的好意，示意店員把安琪著重挑選的幾套衣裳打包：“說什麼呢？你送我新衣，我可不嫌多，要不我再試幾套？”
安琪難得見到烈陽如此放鬆，嘴角揚起溫暖的微笑，果真又挑了幾套衣裳讓他試過。所在的店鋪品牌非凡，售價自然不菲，不過安琪是個貨真價實的白富美，付賬不在話下。
烈陽不是榆木腦袋，收了安琪的禮物，自然的也讓她和白仙兒挑選新衣——正所謂新人娶進房，舊人等在床。
誰都冷落不得。
隻不過在安琪、白仙兒試衣服的時候，跟加裏奧後續進來的慕麗絲卻有些遲疑——這間品牌店鋪的消費水平，遠遠超過普通工薪階層的承受範圍。
“我……我就不試了。”慕麗絲盡量平靜的說，“這些款式的衣服，我用不到的。”
放眼看去，皆是價值幾萬十幾萬混沌幣的精致禮服，慕麗絲隻在影視劇目裏見到過這麼漂亮的妝扮。
她不敢想，其實內心也不羨慕。
能夠有一份平凡的工作，能夠安穩度日，慕麗絲已經十分滿足。加裏奧也不笨，若是強行贈送奢侈服飾，恐會適得其反，於是選擇尊重對方。
兩人交流一個眼神，各得心安，倒是有幾分默契。
——
半天的時間很快過去，慕麗絲挑了一間檔次合適的餐廳，請幾位朋友休息用餐。
“加裏奧，看樣子要準備恭喜你們咯。”安琪也觀察了半天，見這兩人相處愉快，由衷的道。
“嘿嘿，早呢早呢！”加裏奧見了慕麗絲，心裏早就樂開花。能有機會娶到這麼溫柔可人的漂亮媳婦，是個男人都會心中竊喜。
“還得找機會拜見慕家長輩。”加裏奧的心情穩定許多，作為戰爭學院的優等生，他有能力應付大部分場麵。
就算慕家實力非凡，加裏奧身為羽安艦隊的軍事委員，不見得會吃虧。
“那就……”烈陽衝加裏奧眨眨眼，暗自催動黑天之上的生命寶石，絲絲生命之靈無聲無息，悄然浸入慕麗絲的身體脈絡。
他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對加裏奧說，“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