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略聞言，向前的腳步僵在原處，目光愣愣的看著梁笙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野盡頭。
而他的眸子裏，竟閃過一絲極少出現的茫然和恐懼。
——
關注的場次已經結束，烈陽、白仙兒、莫相依結伴離開。本想再約梁笙聊聊，可是無論黑天之眼如何搜尋，都沒能找到梁笙的氣息。
“這家夥……”鬥場大殿前的空口廣場，下午的荼蘼之光溫暖怡人，烈陽有二位夫人相伴，心間卻有些茫然，“是想告訴我，荼蘼花園臥虎藏龍麼？”
或者，展示正確的戰鬥方式？
其實在擬態訓練艙裏，烈陽早已嚐試過極端暴躁的戰鬥方式，看到梁笙揮舞一顆行星的畫麵，其實並不感到意外。
或者說，梁笙為雪城飛將之徒，而雪城飛將趙靈雎，又是風老極其敬重的前輩。那麼，無論梁笙擁有多強的實力，都在烈陽的預料之中。
論清輩分，烈陽還得管人家叫聲“梁叔”。
正打算返回藍字閣，身後卻傳來一個“鮮嫩”的男聲，帶有三分笑意的喚道：“伊蘇！”
“……”烈陽愣了愣，手臂上浮現出一些雞皮疙瘩——倒不是這聲音很娘炮，而是這聲音太過清澈鮮嫩，就跟不諳世事的小正太似的。
回頭一看，所見卻是個留著淡金短發的羽神族男子。
他身邊另有一人，留著標誌性的泡麵金，正是剛才被烈陽擊敗的伊奎爾。
“你是……”烈陽看向開口之人，在資料庫裏輕易找到了答案，“伊澤瑞爾。”
伊澤瑞爾，這個看起來是個頗為陽光的羽神族大男孩。
他“嗯”的點頭應聲，臉上是毫無心計的表情，真誠的道：“你很強，竟能擊敗伊奎爾。”
烈陽對伊奎爾並無惡意，當下也和他打了招呼，隨後說些毫無營業的漂亮話：“僥幸小勝，到了第四行星，還請你們多多指教。”
伊澤瑞爾剛才“嗯”得單純，聽到烈陽這番言語，嘴邊的微笑卻頗顯玩味：“我看了榜單，羽安艦隊竟有那麼多人進入前一百名，你們……就那麼想死？”
“……”
白仙兒、莫相依秀眉微蹙，不約而同的取出兵器來，天琊刀、花語劍神輝沾染，迸發的鋒芒把伊澤瑞爾、伊奎爾逼退數步。
烈陽心底苦笑：就知道……
眼前的伊澤瑞爾看起來是個陽光大男孩，音質十分清澈好聽，可是關於他的資料，卻是觸目驚心！
“好好說著話呢，怎麼就拔刀拔劍了呢？”伊澤瑞爾嘴角噙著一抹陽光的微笑，臉上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烈陽並不想把事情鬧大，傳音安撫兩位夫人幾句，好不容易才讓她們收起刀劍。
荼蘼花園允許學生在主城私鬥，烈陽心底當然不懼，然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馬上就要進入第四行星，還當以穩妥為重。
“你們先回，我隨後就到。”烈陽生怕白仙兒、莫相依忍不住，索性讓她們先行離開。
在二位夫人走後，烈陽才收拾了一番表情，看向伊澤瑞爾道：“你什麼意思？”
“我在好心勸你呀。”伊澤瑞爾眨了眨眼，果真是一臉“真誠”，“你們不顧荼蘼花園的潛規則而力爭上遊，肯定是想獲得家族的認可，所以我敢肯定，你在覬覦輔政王的位置——很可惜，隻要你走到了‘那一步’，你們就一定會死。”
烈陽心思急轉：莫非，這小子知道些什麼？
他耐著性子，搖頭笑道：“潛規則麼？我初來乍到，的確不懂。我和幾位親友力爭上遊，是想在回到羽神國之後獲得更寬鬆的生活環境——至於誰是新任輔政王，應當由伊洛前輩說了算。”
伊洛如今暫代輔政王職務，誰能成為真正的繼承者，他的意見十分重要！
“不知者無罪……”伊澤瑞爾笑吟吟的道，星目之中有寒光流轉，“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你的做法太危險，我——不喜歡。”
烈陽發現伊奎爾繃著臉不發一言，兩人的關係不言自明。
“你是否喜歡，我不在意”烈陽從來不是服軟之人，既然眼前的家夥十分令人討厭，那就有話直說！
烈陽冷冷笑道：“是不是見我擊敗伊奎爾，覺得自己的位置不保，這會兒刻意跑來威脅我？”
伊奎爾是八級神王，並且擁有媲美神皇的戰鬥力。
連他都擺在伊蘇手下，伊澤瑞爾的處境當然岌岌可危！
在先進入荼蘼花園的情況下若還輸給“伊蘇”，便意味著將會失去繼承王位的資格！
“……”伊澤瑞爾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的晃動足以說明他內心的波瀾，可是他仍舊努力保持陽光的外表，微微歪著頭，“沒有啊，我在關心你哎。”
烈陽鼻息哼笑，對於這種表裏不一的“陰陽人”，他壓根懶得生氣。笑眯眯的說：“那，多謝你的關心，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陰陽人最怕態度好，伊澤瑞爾見烈陽不發火，心底難免惱怒，故意道：“第四行星門閥林立，競爭激烈。我羽神族陣營十分強大，你如果不知好歹，辜負了我的一片好心，恐怕會寸步難行喔！”
“嘿嘿……”烈陽隨意的笑了笑，戲謔的說，“誰告訴你我要進羽神族陣營？”
伊澤瑞爾臉色一僵，隨著他微沉表情，原本充滿陽光的臉上有了大片暗影，晃動的淡金劉海間，是他寒光閃爍的眼眸：“那，就真的很有意思了。”
烈陽聽出對方的威脅之意，覺著這麼聊下去毫無營養，索性微微一笑，轉身揚長而去。
——
伊澤瑞爾愣了一瞬，隨後才發覺烈陽“懶得繼續廢話”的意思，眸子裏的陰狠更為明朗。嘴裏喚道：“伊奎爾！”
“在。”伊奎爾一直不敢出聲，此刻的心情頗為複雜。
“到了第四行星之後……”伊澤瑞爾深吸一口氣，轉瞬又恢複了滿臉陽光的模樣，笑容燦爛的道，“聯合那些家夥，就讓伊蘇，死在那吧。”
“……”伊奎爾遲疑了一瞬，不過考慮到雙方的身份差距，還是點頭應聲，“是！”
有些時候，伊奎爾甚至想待在鬥場裏不出來。
那裏是單純的實力較量，那裏會有互相欣賞的磊落豪邁，也會有詭譎算計的悔恨失敗，但是不會有此時此刻的……惡心！
——
早已遠去的烈陽唇邊噙著一抹淡笑，伊澤瑞爾最後的吩咐，被黑天之眼一字不落的盡數捕捉。
他不禁抬頭看向粉色的天空，在星係深處的第四行星，究竟會發生什麼？
“五年級學員的實力，通常在神王範圍之內。”烈陽心裏嘀咕，“四年級裏神王、神皇參半，說起來……神皇亦在少數，隻要登上去的幾人具備抗衡神王的實力，便無大礙。”
截止到現在，已在百名之列的極境隊員有烈陽、陸雨、秦霜、秦廣、秦克敵、嶽錚、陸挽誠、白仙兒。
“八人戰鬥小組，倒是標準得很。”烈陽一邊在嚎哭之城的街邊漫步，一邊回想起很久以前的時光。
那會兒大家還在星塵學院，裏邊的隊伍皆按八人編製。
而即將登上四年級的八人小隊，或許——
“能給你們一個大大的驚喜！”烈陽心底充滿自信，荼蘼花園的確臥虎藏龍，可是極境戰隊的所有人，都留有壓箱底的大招！
過去幾個月在荼蘼鬥場單挑，隻算初露鋒芒！
別的不說，白仙兒、顧雪的“空影”組合若是出現在二對二的排位戰場上，怕是極少遇見對手。
正是為了隱藏彼此的默契，極境二十人從來隻去“單排”。
越藏得久，對己方就越有利。
——
最後的兩日並無太多意外，此次升級考核的百人大名單總算揭曉。如果把烈陽等人歸為羽神族，那麼各方勢力占據的名額比例其實並無太大變化。
羽神族多幾個百分點，其餘勢力或少一兩人，人數浮動皆在正常範圍。
……
“本次考核項目是……”蕭若離拿到考核通知，表情稍有些戲謔，“麵試？”
藍字閣大廳裏，大家正聚攏商議。
“嘶嘶……”嶽錚倒吸冷氣，撓了撓頭道，“該不會，真要搜尋靈魂，查找記憶吧？”
陸雨、烈陽對視一眼，表情皆有些凝重。
因為嶽錚所言並非玩笑！
“對。”蕭若離給了嶽錚肯定的答案，“我查過往屆的‘麵試’規則，一定會清查升級者的記憶。如果存在某種特定的‘惡意’，不僅不能升入四年級，還有可能被擊殺！”
對應的資料並不難找，蕭若離擺出一些案例給大家參考，自顧的低眉思忖。她顯然沒有想到，大家會遭遇極低概率的“麵試”。
通常來說，隻有彼岸帝國出現特別危機的事件，才會對荼蘼花園的升級學員采用“麵試”，以防止敵人深度滲透。
“我遺漏了什麼？”蕭若離百思不得其解。
她所遺漏的，正是關於風老的記憶，如果蕭若離仍舊記得那一切，一定會有所預料——亦是風老未雨綢繆，將大家的記憶刪除，就是為了順利通過可能出現的“麵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