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麼……”秦風聽到那個聲音，表情轉為淒愴，“人，總會流淚的。”
絕世刀陣之中，女聲再度傳來：“羽皇湮滅蒼雲時，你沒哭。敗於帝君之手，你也沒哭。怎麼見到我，偏偏就哭了？”
“哈，哈哈……”秦風自嘲的笑笑，嗓子裏有些幹澀，心緒無比雜亂。過去九年，被星塵大陸的幾個小家夥惹了好幾回眼淚，還算不得哭泣。
剛才，卻哭得有些丟人。
以至於忘了，自己內心是多麼崇拜那一個個堪稱傳奇的長輩。
其中之一，就在那絕世刀陣的核心之處！
秦風恢複了平靜的語調，大約是看到了更廣闊的格局，緩緩道：“您離開時，我才十歲，那一年，應是蒼雲曆二十五年——如今已是蒼雲曆四十六年……我已經二十多年沒有見過您了。”
那般哭泣，是因為家鄉崩碎的憤怒，還是久別重逢的想念？
秦風說不清楚。
滄桑與茫然，讓他顯得有些頹靡。
神秘女子見他說得淒愴，不禁莞爾：“你的性子隨了他，極重情誼。不似妙染那臭丫頭，長大些之後竟變得涼薄了。”
“妙染……”秦風身形一顫，旋即死死咬住牙關，想要克製那些按捺多年的悲傷，可是腦海中浮現對應的麵孔，好不容易揮盡的眼淚又冒了出來。
他咬著牙，瞪著朦朧的淚眼：“蒼雲沒了，妙染也沒了，我想請您……給我一個解釋！”
——
蕭若離的房間裏，烈陽循著她的思路推敲，似乎掌握了一些脈絡。
彼岸國不僅縱容了噬靈族，對羽神族的包容度也極為罕見——整個星海世界裏，最講道理的是羽神族，而最不講道理的，也是羽神族。
羽神族信奉心中的光明，並且向來擁有獨裁的傾向。
他們對信仰、力量、權力的追求，在星海世界中極少有其他種族能夠與之相較。
在行使星海管理員職權時，羽神族嚐嚐會越俎代庖，包辦一些權限之上的事。對此，彼岸國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采取默許態度。
“噬靈國、羽神國手裏，有彼岸帝君想要卻仍舊無法掌控的東西？”烈陽試著推斷。
“多半如此。”蕭若離點頭，說了那麼一大圈，總算回到輔政王位置的幹係上，“噬靈族的通靈之術堪稱星海第一，在靈魂維度另有建樹。”
“而羽神族的三大輔政王，也掌控了某種特殊力量或者寶物——”蕭若離越說越自信，“不僅讓羽皇忌憚，另立三大王者與之抗衡，也讓彼岸帝君垂涎！”
所以，蕭若離才會得出結論，認為輔政王之位牽涉極廣。涉及到可能存在的神秘之物，其中凶險不言而喻！
烈陽要上位，必定麵臨更殘酷的競爭。
“在羽神國的資料庫，伊涅的隕落記載語焉不詳。”蕭若離擺出最直接的證據，“伊涅的神格等級高達一百一十九，怎會突然隕落？”
風老離開之前消除了大家的記憶，此時的蕭若離並不知道霸上將軍柳絕情的存在。蹊蹺的是，超神級別的戰鬥，竟未留下隻言片語的戰鬥記載。
相關的資料，隻說：輔政王伊涅殿下遊曆星海，遭遇神秘人挑戰，不敵身隕。
蕭若離又陸續列出伊涅隕落之後的一些信息：“星海傳言，伊涅之死有大概率和彼岸國有關！”
烈陽暗笑，亦是偷偷感歎：這一切，都是前輩們的苦心布局。柳絕情肯定留下了某些線索，將髒水潑給了彼岸國。順帶挪出一個輔政王的位置，好讓自己上位……
嗯？
烈陽正暗讚前輩們的運籌帷幄，忽然反應過來。
柳絕情斬殺伊涅，豈不是意味著，“那東西”在柳絕情手裏？否則當年在熾水河畔，柳絕情憑什麼說出那番話——
“我，要你成為羽皇！”
如果柳絕情手裏沒點東西，怎會如此言語！
——
荒蕪宇宙，絕世刀陣核心。
一個高挑的女子身影若隱若現，秦風很想靠近，可是核心地帶的強橫刀芒，讓踏入超神領域的刀鋒戰神都感覺難以抵擋。
“解釋？”女子微歎，略帶笑意的語調中，還藏著些歎息，“你想趕在烈陽的時間點之前，再次挑戰帝君，所以你啟用了名牌符陣，來這裏尋求提升的契機。”
女子鳳目平掃，看向荒蕪宇宙無窮無盡的星辰：“這裏，可以幫助你在超神領域走得更遠，也能給你想要的解釋。”
荒蕪宇宙藏著的契機非同小可，秦風以刀入道，若能在神秘女子身邊繼續參悟，有極大概率進入更高的領域。
當眼界隨著實力提升，秦風或許能找到那個“解釋”。
大約是通過這絕世刀陣看到了更廣大的格局，秦風意識到，過去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之所見，有大概率都是前輩的布局！
意識到這一點，秦風總算恢複了平靜，眸子裏浮現出幾分溫暖，以及來源於內心深處的憧憬，就立於極寒的宇宙空間，對那神秘女子恭敬行禮。
態度極其莊重的道：“晚輩秦風，拜見雪城飛將！”
……
炎光炙邊城，風雪掩殘軀。
狂鋒掠星海，沙場問誰敵？
……
這是《雪城斬》的刀意，由雪城飛將趙靈雎所創。
羽神族伊家的先驅主神伊洛因，正是死於此招之下！
而趙靈雎之徒梁笙，早已在荼蘼花園接引烈陽，那個無比恢宏的計劃，即將進入下一篇章！
……
荼蘼花園，每個年級（包括最高的一年級），按辰曆時間計算，每四個月便有一次升級選拔。
如今已是四月初，升級考核名單在十五天內便會塵埃落定。無數學員為了鬥場排名、戰場軍功而不懈努力，夢想著衝向更高的境界。
隨著秦克敵憑借一招“鬥刀”擊敗伊諾，極境戰鬥有望晉級的隊員鬥誌昂揚，皆在後續戰鬥中取得勝利。
不過，蕭若離、艾雯、虞菲、綠綺等人由於天賦差距，尚未跨入不朽之境，故此並不在衝擊荼蘼一年級的計劃之列。
能夠安然的待在第五行星，或者跟隨羽安艦隊進行其他方麵的學習，便心滿意足。
烈陽經過那一夜和蕭若離的長談，讓她和陸雨、烈如煙、嶽錚從長計議，另行評估了整個星海局勢。
極境戰隊的計劃，悄然發生了改變！
……
四月中旬，距離確定考核名單還有最後三天，荼蘼鬥場前一百名的排位爭奪漸漸平息。若有人以為這是學生們選擇了暫時放棄，那便打錯打錯。
真實情況是——
那些有機會衝擊前一百名的，皆已拚盡全力去爭取，到了最後三天，還能保持戰鬥狀態的強者已然不多。
這時候去看鬥場排名，有接近半數的極境隊員已在其列，這無疑是相當令人震撼的結果。須知荼蘼花園五年級有數十億正式學員，皆是來自星海世界的頂尖天才。
平均實力皆至不朽！
羽安艦隊的羽神衛，說白了就是一夥旁聽生，能在堪稱慘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不過，極境戰隊的成功並不全靠實力，還有“選擇”。
烈陽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發現第五行星臥虎藏龍，有條件衝擊前一百名的學生不計其數，可是並非所有人都會往前邊擠破頭皮。
這些人天賦非凡，戰力不俗，其中甚至存在神皇級別的強者，但他們的選擇，顯然和烈陽相悖。
烈陽想一年三級跳，他們卻更願意待在荼蘼星係的外圍。
捱到三年或者四年期滿，便如釋重負的離去。
“這是為何……”
某天下午，嚎哭之城荼蘼廣場外的小酒館內，烈陽、梁笙閑坐。
兩人待會兒皆有約戰，在戰前小酌一番，倒是能夠幫人放鬆心情。
麵對烈陽提出的疑問，梁笙麵色冷淡的說：“你們，已經闖了大禍！”
“哎？”烈陽眨了眨眼，並沒有看出禍從何來，“我打排位而已，何來禍事？”
“嘁……”梁笙搖了搖頭，抿盡杯中美酒，“星海世界，亦是人情世故。荼蘼鬥場靠前的排名，除了來自彼岸國的學生，向來被幾大星海強國瓜分。”
烈陽似有所悟，一時竟有些踟躇。
梁笙接著道：“你們憑本事打了進去，其實無可厚非。可是，等你升入四年級之後，就不會這樣想。因為……”
說著，梁笙淡漠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誚的冷笑：“荼蘼第四行星上人……嘿嘿。”
“呲……”烈陽愣了一瞬，忽然明白了。
從第五行星的排名，就能知曉第四行星的實力構成！
彼岸國的家族、學府等勢力占了絕大部分，緊接著是幾個管理員國度，再到五六級的星海文明。
而那些底蘊不足的學生，通常是獨自殺出重圍。通常會被迫作出選擇，依附這些大佬勢力生存，否則寸步難行！
當然，還有一種幸運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導師足夠“頂”。
那樣的情況幾乎不會出現，荼蘼花園的導師都不是傻子，誰會為了一個相對“草根”的家夥，去得表整片星海世界最頂尖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