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風老離去

烈陽難得見風老吃癟,心裏壞笑不止,一邊暫時辭別安琪往回走,一邊挑逗道:“哎師父,你嘴上說‘人心隔肚皮’,卻對師娘極為信任。如此情誼,令徒兒由衷敬佩!”

“去你的……”風老被烈陽欺負了,一時有些挫敗,隱藏在血刃空間的暗影之中,長籲短歎起來,“少跟老子油腔滑調,我跟她聯係,還不是為了你!”

“您跟師娘一聯係,她可什麼都知道了。”烈陽翻個白眼,“嘴皮子動一動,或者露出些破綻讓帝君得知,咱師徒倆都得玩完!”

風老當然知道其中緊要,哼聲道:“還記得我贈你昭烈劍時說過什麼嗎?”

“……”烈陽眨了眨眼,“昭烈劍,乃帝君之劍!徒兒猜測此劍和彼岸帝君有關,因此離開星塵大陸之後,再未用過。”

“知道就好!”風老語氣嚴肅,“昭烈劍曾是彼岸帝君佩劍,君小姐十六歲生日時,彼岸帝君將昭烈劍作為禮物贈予,又才輾轉到我手上。”

烈陽恍然明悟:“師娘是希望師父成為星海世界最頂尖的人物!”

“唉,隻怪我自己太弱……”風老垂首而歎,“辜負了君小姐的期望,破壞了大好局麵。”

“哎哎,師父你等會兒……”烈陽不是很理解,“十年前你已臻超神二境,是一百二十級以上的強者,怎還不是星海世界最頂尖的人物?”

烈陽在星海世界待了兩年多,多曾查閱關於“刀鋒戰神”的事跡,短暫如曇花,卻盛開如傳奇!

彼岸軍中的刀鋒戰神,立下戰功無數,堪稱年輕後輩第一人!在彼岸神殿認證的諸多封號戰神當中,風老位列前三!

他不頂尖,誰頂尖?

“臭小子,你對‘頂尖’的認識,還不夠深刻。”風老長歎,“我是有超神二境的實力不假,可是超神領域之中一步一登天,哪怕是半級差距,也幾乎不可逾越。”

“你知道幾個一百二十級的名字,還有家父、帝君兩個超神四境的絕巔高手,卻不知還有許多超神三境的強者,隱藏在星海各處。”

“為師到不了那個境界,帝君就永遠瞧不上。”風老心裏有火,咬牙哼道,“因為君小姐是先天七級神體,她一定能到超神三境!”

“而達到超神三境,才能在對應領域中稱為‘頂尖’,或者說——”風老魂力震顫,心中壓抑了不知多少東西,沉聲道,“或者說,第一!”

“師父才剛到而立之年,有無限可能,怎會……”玩鬧歸玩鬧,風老在烈陽心中的地位極高,算年歲的話,風老完全算是同輩。

放眼浩渺星海,他是名副其實的同輩第一人!

風老笑道:“七年前衝至超神第二境,為師已然借用了蒼雲湮滅的悲戚之力。根骨所限,很難再進一步了。”

烈陽回到藍字小樓,刻意向隔壁看了一眼,隻是那小樓空空蕩蕩,紫炎導師帶莫輕塵去了荼蘼戰場,不知何時返回。

他在簷下長椅坐了,像是在享受淡粉色的荼蘼之光:“帝君也忒的刻薄,偏要找個跨入超神第三境的女婿……話說,師父你都止步於超神二境,憑什麼我就有機會觸碰超神四境?”

超神領域第四境的絕巔強者,在星海世界的曆史長河之中,迄今為止就出現過兩位。

其一,是統治了星海千萬億年的彼岸帝君!

其二,是來自蒼雲界的秦飛!

超神領域一步一登天,二境和四境相差整個第三境,根本不在同一個討論範圍。

“因為……”風老身在局中,心中也會疑惑,也有推敲。

烈陽的資質在風老眼裏,跟“天才”無關,說“極差”也可。哪怕際遇不斷,其上限似乎也看得到摸得著。

“因為,你被時間選中。”風老想到某位前輩的叮囑,“而且,成功融合了黑天……”

“這也太玄乎了。”烈陽總覺著荒唐,“未來的時間皆未可知,誰都具備無限可能——那黑天法寶哪裏需要融合,不是師父你‘塞’我丹田裏就完事了?”

風老咧嘴笑笑:“當初融合黑天之時凶險頗多,我未曾告知於你罷了。”

“……”烈陽心裏抽了抽,“有多凶險?”

“相當於把你的靈眼再炸一遍。”風老如實道,“隻不過,我敗於敵手,又和君小姐分離,當時心如死灰,根本沒拿你的性命當回事。成,則還有一線希望。不成的話,我們便一齊死在劫穀。”

“師父,你可真坦誠。”烈陽摸了摸下巴。

師徒倆的一段溫馨記憶,愣是讓風老說得無比殘酷。

風老自嘲的笑笑:“你別胡亂猜想,我在見到霸上將軍、破曉道人之後,才逐漸猜出前輩們的計策。定是用時間法則選中了你,才會如此籌謀。”

“好好好……”烈陽的境界太低,並不知曉那許多神通,回歸正題道,“這些和師父主動聯係君小姐,有何關聯?你悄悄說句話也就罷了,怎還帶上我?”

初到荼蘼花園時,風老見到淚神,根本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他終究是個性情中人,為人處世比不得前輩老辣,甚至……不如烈陽凶狠。

“我回來了,還帶了個徒弟,你還好麼?”烈陽學著風老的語氣,把當時的字句在心裏念叨一遍,“我的師父哎,你讓我怎麼說你好?你這麼一說,我身上的幹係,淚神便全知道了。”

風老下意識的額冒黑線,卻又釋然的搖搖頭:“就是要讓君小姐知道你來自虛空世界的星塵大陸,才能保你一命。”

“哎?”烈陽自忖聰慧,卻實在想不通其中的彎彎繞,“怎麼說?”

風老再度長歎:“我已恢複超神二境的實力,可是血刃之魂當年巔峰之時,僅得超神一境,我躲不了太久了。”

“這……”烈陽心下大驚,“師父,若你離開血刃空間,又無黑天庇護,豈不是會被彼岸帝君察覺?”

風老早已考慮過,此時“嗯”的把頭一點:“我會躲到彼岸宇宙之外,哪怕他是超神四境的強者,也無法輕易看到宇宙壁障之外的事。”

說得是輕鬆,但是想也知道,風老的魂力印記,以及諸多特征,定然散布星海,不知多少頂尖強者在等待他的出現!

一旦暴露行蹤,必將陷入極大的危機!

烈陽難免皺緊了眉:“師父,你還能藏多久?”

“就這幾天了。”風老笑得越平靜,越透出一種令人心酸的珍惜,“那老賊若是得我訊息,定會全力以赴將我斬殺,至於你……來自星塵大陸,不過是莫輕塵的一生之敵罷了。”

“到時候東窗事發,你便皆推在我身上。”風老早已計劃好了一切,“說是我助你鬥殺冥府執法者、擊敗莫輕塵,是我替你改換血脈,給你伊洛因之劍!”

“目的嘛,就是去精靈國討得兩份生命之靈,助我重回巔峰!”風老洋洋得意的表情還是那麼欠扁,“你去精靈國見了瑪爾琳妮,如今拖家帶口的定居熾水城,他們會信的!”

風老的一番籌謀頗為精細,烈陽忖度再三,也推敲不出破綻:“可是,為何不殺我以絕後患?”

“你?”風老又恢複了習慣的得瑟,靈體的眼眸中透出幾分戲謔,“你二十四歲才躋身不朽,哪怕鑒定出七級羽神血脈,超神一境就是你的極限。你的時間線已被保護,無論他們如何演算,都隻能看到你成為羽神國輔政王的那一刻!”

“你的終極目標,隻是守護星塵大陸罷了!”風老說著,臉上不知怎的,竟露出幾分從未見過的猙獰,言語發力的道,“到那時,你一定可以用黑天之力,給星海世界一個大大的驚喜!”

“嘿嘿,那是自然!”烈陽探索黑天,已經漸有心得。

風老考慮得十分周到:“你在荼蘼花園的三年時間尤為關鍵,切記——不可妄殺藍軍之人!”

謔,自己人?

烈陽心領神會,風老接著說:“今夜我會施展魂域,將大家的部分記憶抹除,哪怕被彼岸國的強者攝魂搜索,也不會得到太多。”

聽到這般手段,烈陽慌得一個哆嗦:“師父別,別刪我的,我舍不得你。”

“嘁……”風老賞了他個白眼,“你有黑天護體,刪不刪都無所謂,到時候故意準備一些記憶,誤導他們便好。”

“得嘞。”烈陽聽風老說了這許多,知道分別在即,心底自然是五味雜陳,有萬分不舍。奈何血刃空間不爭氣,容不下超神二境的風老……

沒了藏身之處,風老必須再度麵對殘酷的星海亂局。

說起來,還有些小激動?

風老心中的鋒芒,已經按捺了七年之久,昔日的刀鋒戰神,勢必要在爛漫的星海世界,再度綻放其不朽的光芒!

——

說了一番長久的,風老亦考慮到了眼下:“我不在,你爭奪輔政王時或有困難——不過嘛,你的煉體進度十分可觀,一兩年內就可返回羽神恒星係提煉火種!”

此事早已提過,羽神星所在的恒星係,就有玄陰真火——

“再加上……”風老在虛界中給了一個魂力標記,“紫薇天火一直都在你手上,若到萬不得已時,以黑天之軀承載,對付伊家裏的那幾個人,足夠了!”

“是,師父!”提起《烈焰訣》的修行,烈陽也嚴肅不少,虛界寶盒之中的紫薇天火,已經藏了七年之久。

是時候讓其發揮威力了!

……

風老即將離去的消息,烈陽並未告知大夥——因為在一夜之後,極境戰隊就隻有烈陽記得他。

關於神器的一切,陸雨等人的認識都止步於天降血芒,仿佛她們衝出彼岸世界隻有一個目的——守護星塵大陸。

……

相對於風老的無聲無息,淚神的一舉一動則是受到多方關注。

她在荼蘼花園任教七年,向來不離小樓,對學生或者其他導師,也素來冷漠。而且受人尊崇的羽神族,在淚神眼中向來不值一哂。

但是淚神對安琪的態度,令許多校方人員大跌眼鏡。奇怪之事不止於此,淚神起初態度敷衍,除了偶爾提點安琪等人幾句,便無更多教導。

也不知為何,竟忽然開始熱心於那二十名羽神衛,以至於周期性的去藍字小樓吃晚餐。

許多人紛紛猜測:

興許是淚神看開了當年之事,接受了現在的職務?

斯人已逝,淚神還是大好年華,若是惦念不忘,豈不是壞了心境?淚神繼承了彼岸帝君的超強天賦,擁有先天的彼岸七代神體,隻要正常修行,就能成為超神三境的絕巔強者!

可是事有萬一,倘若淚神為情所困,不肯忘掉昔日的刀鋒戰神,怕是會遭遇心魔,以至於在某個階段成為突破的瓶頸。

然而,猜測終究是猜測,約摸半月之後,當一連串消息傳來之時,整個荼蘼花園,都陷入了地震——

“刀鋒戰神沒死!”

“刀鋒戰神秦風蟄伏七年,複出星海!”

“有星海監測站,捕捉到秦風的靈魂印記!”

“刀鋒戰神現身子虛國!”

“刀鋒戰神強闖宇宙樞紐,傳送目的地未知!”

……

荼蘼花園第五行星,淡粉色的陽光仍舊夢幻。當刀鋒戰神秦風的消息霸占各大媒體板塊頭條時,他唯一的親傳弟子烈陽,正靜立在小樓的陽台上,動作穩定的擺弄些新購的花花草草。

仿佛想要從中找到幾分莫輕塵的習慣,想要掌握一些他的特征。

可是兩人的性格終究不同,無論烈陽如何平心靜氣,對於孱弱的花花草草,心底皆無太多憐憫之心——他在狂沙之地縱馬馳騁,已不知踐踏了多少頑強的花草。一如他現在怒浪狂濤般的心境,與這看似和諧的畫麵格格不入。

師父,走了。

就今早上的事。

“那家夥,其實也有進步……”烈陽想起那個得瑟的靈體,七八年的相處,早已烙印在心裏,“明明可以撕裂空間,直穿宇宙,偏偏還要通過宇宙樞紐……”

也不怕被人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