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烈如煙本就聰慧非常,對權謀之道更是敏感。聽得烈陽此言,非但沒有“省錢”的輕鬆,反而感到壓力重重。
輔政王安銘想要扶持烈陽,誌在顛覆羽神國政權。
想要達成這個目標,除了自身過硬的實力,還須積累足夠的聲望。一個新晉王者想要更多的聲望,有個很簡單的辦法——跟羽皇對著幹!
羽皇艦隊的訓練科目一直沒有變更,亙古以來,不知摧毀了多少異界大陸。許多星海國度,暗地裏對羽神國的評價一直比較刻薄。
想要扭轉這一切,則要從一些政策著手!哪怕沒有明著反對,也要表達出新的態度。買下亡者之星,作為羽安艦隊的任務目標,看似開銷不菲,實則大有用處。
可以表明輔政王安銘的態度——他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堂而皇之的妄談正義,去任意摧毀生命星球,去毀滅一些文明的自主進程。
恰好,羽安艦隊在靈域大陸的表現,足以佐證這個態度!
“話是這麼說,回頭還不得對安銘感恩戴德?”烈陽苦笑。
與烈如煙分開回到住處時,辰萱已經離去,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有女生誘人的芬芳。
“這妮子……”烈陽好笑的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回味跟慈萱公主相擁而眠的感覺。
平靜下躁動的心緒,他捏出那枚頗有些年頭的皮質身份牌,衝血刃空間喚了一聲:“師父,你怎麼看?”
事關重大,風老少見的沒打嗬欠,聲音稍顯嚴肅:“辰家先祖非同小可,這星海之中,亦有不少辰家人存在——為師認為,不到關鍵時刻,還是不要貿然傳遞訊號。”
“也是……”烈陽指尖摩挲兩下,又將皮質身份牌收回虛界,“我們現在有實力應付眼下局麵,沒必要牽扯更多。”
風老欣慰點頭,有意將話題引向遠處:“羽安艦隊屬於輕型艦隊,不具備探索虛空的能力,要化解星塵大陸的危機,你有兩個選擇。”
“一是想辦法找到莫輕塵,並將之擊殺!”
“二是掌控羽神國最頂尖的戰艦,在不經意間‘發現’星塵大陸,並將之標為己有。”
烈陽“嗯”的應聲:“我打聽過了,羽神艦隊一直都有前往彼岸帝國學習交流的傳統,羽安艦隊在一些型號的武器裝備有所革新,聽說也是得到彼岸軍方的指點——到時候去了彼岸國,我會盡量打聽。”
“至於羽神國的頂級戰艦……”烈陽眸子裏透出幾分悵惘,嘴角卻掛著樂觀的笑意,“須等徒兒成為輔政王。”
前者容易,後者難。
風老安慰道:“一步步來唄,先在羽安艦隊建功立業,你在羽神國的影響力越大,莫輕塵失敗的概率就越大——星塵大陸擁有一套獨特的保護機製,沒那麼容易被找到,莫輕塵也得一步步爬上去。”
相較之下,烈陽的處境則是輕鬆得多。
莫輕塵潛渡幽冥之境,強闖兩界山,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就算成功抵達冥府,不見得能夠博取信任。
“得嘞。”烈陽這麼一想,心情就好了無數倍,屁顛屁顛的滾上床,盤膝運轉《烈焰訣》,開始整理略顯狂躁的源火因子。
經過靈域大陸一戰,壓抑許久的情緒得以宣泄,所有人都需要平複。戰鬥使人進步,使人暢快,也會使人變得狂躁。
一旦人心沉迷殺戮,便極難逆轉。
——
相隔遙遠的彼岸國。
某片星域裏,灰白的雲霧森然籠罩,濃鬱的幽冥之氣,讓這裏呈現出一片死寂——在一座高聳入雲宛如山嶽的建築之內,陰暗的魂靈監牢之中,一個千瘡百孔的靈體仿佛雕塑,若不是有人前來訊問,他會很長時間一動不動。
不遠處,傳來兩人微醺的交談聲:
“小老弟,調來咱們冥殿監獄,算你走運!咱這兒就是看起來陰森一些,其實工資福利都是行業頂尖水平,而且還無拘無束。”
“老哥,我我我……還是有點害怕,這無數靈體嘎嘎嘎的喘氣,到了晚上如何睡得安穩?”
“有啥可怕的?別看這些靈體張牙舞爪的,都是些外強中幹的家夥,投胎轉世還不一定輪得到他們呢。咱有一身正氣,自可高枕無憂。”
話是這麼說,這位小老弟還是有些惶恐,連忙給老大哥斟酒:“全靠馬哥照顧,小弟敬您三杯!”
馬哥哈哈大笑,聲音在空曠的冥殿監獄蕩開,傳來串串回聲。
三杯五杯下了肚,話題便越扯越開,馬哥寬慰道:“牛老弟不要害怕,有事沒事,咱還可以去找他們聊天——聽這些妖魔鬼怪瞎扯淡,下飯下酒!”
“真的假的?”牛老弟表情訕訕,有些不信。
馬哥有意帶這位新來的副手熟悉環境,就拎著個酒壺出了值班室,帶他進入監禁區域——這裏空無一人,根本沒有其他看守。
馬哥拍了拍寒光凜凜的牆壁:“冥殿監獄的主體由鎮魂石打造,這些家夥關在這兒,永遠都逃不出去!”
“謔,厲害了。”牛老弟兩眼放光,一副沒見過世麵的表情。
馬哥哼哼唧唧的笑聲,把酒壺換到左手,右手拎出一根打魂鞭,啪的一聲甩在監牢閘門上,濺出明明的火星。
強大的魂域撕扯之力,給監牢之內的靈體帶來巨大痛苦,一時間鬼哭神嚎,淒厲的聲音充滿耳郭。
牛老弟何曾見過這等場麵,頓時被嚇了個咧跌,齒間打顫的道:“馬哥,這……這這,這跟招考的職務介紹,差距有點大啊!”
哪怕實力不俗,麵對這等情景也會毛骨悚然。
馬哥早已習慣這裏的一切,嘿嘿獰笑:“不這樣,哪裏還招得到年輕人?”
“……”牛老弟心裏暗罵,卻又無可奈何,既來之則安之。他嚐試著適應,好奇的問道,“這些家夥,都會說些什麼故事?”
嗤啦!
馬哥十分霸氣的一甩打魂鞭,走在前邊介紹道:“那個那個,明明是一隻貓妖魂靈,卻老說自己很能吃。”
“還有這家夥,自稱什麼天鬥世界的帝王——”馬哥儼然此間的王者,掃眼過去,哼聲道,“天鬥王八,看什麼看?”
打魂鞭的威力毋庸置疑,那監牢之內的魂體往裏縮了縮,根本不敢反抗。
“嘁……”馬哥似乎很享受,得瑟的道,“什麼天鬥世界,老子都沒聽說過!他說天鬥世界的修行者,要從野獸身上提取魂環獲得魂技——還動不動就千年萬年的,這不是扯淡麼?”
牛老弟雖然慫,卻也是見多識廣之人,愕然道:“人和獸,結合修行的路數?噫,好惡心。”
“可不是。”馬哥悠哉悠哉的道,“正常修行者對野獸的利用,除了淬煉可用的自然能量結晶便是學習一些戰鬥方式,剩下的隻能燉了吃肉,哪有從野獸身上繼承魂技的路數?如果有,那這天鬥大陸也沒救了——哦,也難怪這天鬥帝王會被關在這裏,嘖嘖,真的菜。”
牛老弟本著討好上級的原則,連忙附和著吐槽幾句。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正打算回頭繼續喝酒,馬哥掃眼前方,打魂鞭又是嗤啦的一抽,努了努嘴:“喏,那裏有個家夥,自稱從虛空而來,要把一方大陸獻給帝君陛下。”
牛老弟驚得瞪大了眼睛,往監牢裏瞅了一眼:“向帝君陛下進獻虛空大陸?怎會流落在此?”
“哈哈,這你有所不知。”馬哥嘴裏嘖嘖兩聲,“四年前冥府在幾個月內接連損失六十六名執法者,說起來也不算大事,執法者出去招魂引渡,難免遇到些頂尖強者——這家夥逆走幽冥,偷渡兩界山,說知道是誰殺了那六十六人,你敢信?”
“呃……”牛老弟愣了愣,“逆走幽冥,偷渡兩界山?這怕不是個騙子吧?”
在冥府當值的人,都知道幽冥之境的恐怖之處,沒有冥王印護體,極容易在其中喪失神智。而且這家夥來自虛空世界,幾乎不可能預先了解冥府。
“可說呢?”馬哥站在監牢門口,打量裏邊盤膝坐定的家夥,“他說他在幽冥之境裏走了三年多——我覺得他多半是妄圖留下前世記憶的轉生魂靈,也不知是哪個執法者出了疏漏,讓他在半道上逃了。”
“肯定是聽到執法者議論,才得知了六十六名執法者隕落之事。”馬哥一番推敲,倒也不無道理,而這些道理,也成為了將其關押在此的重要原因。
這一關,又是快兩年。
“馬哥,這事兒,上報了麼?”牛老弟瞅了幾眼,見那靈體麵對打魂鞭時也極為鎮定,總覺得有些非同尋常。
“報個屁啊……”馬哥不屑的哼了哼,“上頭一大堆事情處理不完,這片監牢裏需要上報的事情成千上萬,咱們底下當差的,要學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白麼?”
“哦哦。”牛老弟謹遵教誨。
兩人正打算離開,馬哥卻想起一茬,收起打魂鞭,一邊嘬口小酒,一邊拍了拍牛老弟的肩膀:“你是新來的,一個月之內要交實習報告,你可以隨意挑一個。”
“……”聽到此言,背後監牢中安然坐定的靈體稍稍動了動,而“牛老弟”的嘴角,也揚起了一絲極難察覺的古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