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像鎮北大將軍那樣麼？”辰萱忍俊不禁，見烈陽近在咫尺，忍不住輕觸他的手背，粗糙堅硬的皮膚令人安心，又令人憐惜。
“等你四十歲了，估計跟我娘差不多。”烈陽閉上眼睛，拉上辰萱柔軟的小手，腦海中浮現出雙親的音容笑貌，“你們吶，誰也都不許老！”
“你呀……”辰萱視線柔軟，脈脈的陪伴在烈陽身側，看他斑白的兩鬢，一時難免心酸，“明明是二十幾歲的小夥子，說話卻跟個老頭子似的。”
烈陽大約是真的困了，收了鞋子外套，扭身躺正，打了個嗬欠道：“承受著超越年齡的成熟和帥氣，我也很無奈呀。”
“你這人，剛誇你成熟，卻又像個小孩子。”辰萱聲音又輕了一些，像是害怕打攪他休息，又細致的替烈陽拉上被子。
無論修為再高，休息時若不蓋點東西，會覺得身上空落落的。
“……”烈陽拉著辰萱的手，不知怎的，心裏感慨萬千。上一次是什麼時候，竟已經忘了。
是八年前在玄星城的邂逅？
或許是吧。
“萱兒，你……”烈陽從來不是矯情之人，早間跟女艦長溫存一番之後，似乎就此敞開心扉，平靜的問聲，“喜歡怎樣的婚禮？”
“唉？”辰萱聽得心裏咚咚直跳，“怎麼忽然說起這個？”
“哈哈……”烈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上稍稍用力，便把辰萱的身子拉進懷裏。彼此雖然隔著一層被子，卻是極為難的相擁，“婚書訂了四年多，再不讓你過門，成何體統？”
辰萱嚶嚀一聲，沒想到烈陽今天如此霸道，一時又羞又喜，呼吸顫顫的微蜷了身子，擠在他溫暖的懷抱裏：“沒所謂啦……背井離鄉的，一切從簡就好了。趕明兒我們一起動手做兩桌菜，請大家做個見證就好了。”
“噗……”烈陽笑得身子發顫，忍不住掀開被子，把辰萱抱得更緊了一些，“你倒是會替我省事——那，等我們回熾水城，就在河畔莊園裏舉行婚禮，如何？”
“好呀。”辰萱心裏甜蜜，也輕輕閉上眼。
經過一日苦戰，彼此皆已疲憊，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夢鄉。
——
不知睡了多久，待淺睡的烈陽被輕輕的敲門聲吵醒時，辰萱還在睡夢之中。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慈萱公主的身子，飄然起身，換上艦隊的銀灰製服。
無聲的打開艙門，門側靠著一人，看樣子已經等了有一會兒。
“姐……”烈陽還有些夢境的懵懂，嘴裏喚了一聲。
來者正是烈如煙。
烈如煙的身高隻比辰萱略矮兩三公分，穿著女款的戰艦製服，看起來幹練有力。
“要不，我抓嶽錚來替你頂班？”烈如煙見他睡得香，房間的被子裏還藏著玲瓏嬌軀，好笑的道，“萱兒沒事吧？”
烈陽這才記起艦橋值班的任務，他晃了晃發暈的腦殼，把艙門帶上道：“嶽錚、陸挽誠都被血靈蟲傷了根本，就不勞煩了。萱兒頭一回打這樣的仗，有些緩不過來，現在……應該好了。”
“那倒是。”烈如煙從軍十餘年，早已見慣了血腥殺伐，今天的戰鬥對她而言，其實並未造成任何影響。
烈陽一邊走著一邊看眼時間，才發現自己這一覺睡了超過十小時。不免有些感歎——登陸之初，就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而需要強行灌注生命之靈，替重傷的嶽錚、陸挽誠把狀態拉滿。
後續的戰鬥更是要持續照看大家，要麼用生命寶石維持狀態，要麼替隊伍提供黑盾，他的消耗可想而知。
“值班挺無聊的，羽神艦隊的紀律性不似我們刻板——”依著烈如煙的性格，肯定在前邊的隊友值班時巡查過好幾次，“艦橋值班室裏有茶水點心，秦克敵那家夥，一個人愣是吃了四份！”
“……”烈陽暗翻白眼，忍俊不禁的道，“這家夥，還真不嫌丟人。”
豈料姐姐也玩笑道：“陽陽你還別說，艦隊的特供點心是挺好吃的。”
“哈哈……”烈陽緊繃許久的臉總算鬆懈下來，露出陽光般的微笑，“好嘛好嘛，待會兒咱們也吃。”
姐弟倆來到寬敞的艦橋大廳時時，離值班室的工作交接還有一會兒。指揮大廳裏數百人各司其職，有的區域正在快速操作，顯得十分忙碌。
有的則是悠哉悠哉，一隻手端著飲料杯子，一隻手操控屏幕上的小蜜蜂，正在進行著闖關小遊戲。
烈陽、烈如煙正打算去值班室待命，卻被湊巧經過的加裏奧叫住：“艦長說，讓我看見你時，讓你過去一下。”
“我這就過去。”烈陽在軍隊裏從不耽誤事，腳下不停，便與烈如煙一齊來到艦橋的核心區域。
安琪、克勞德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輕聲交談，臉上似有愁緒。
見到烈陽前來，安琪立即起身，見他恢複了神采，總算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有件事情，我想征求你的意見。”
烈陽衝美女艦長眨了眨眼：“什麼事呀？”
安琪卻有些難以啟齒，視線弱弱的一躲，由克勞德開口道：“上級布置了最新任務，讓我們尋找一顆具備大氣生態鏈的星球，執行一次殲星艦攻擊，並寫好詳細任務報告。”
“這……”烈陽總算明白他們的愁緒是怎麼回事。具備大氣生態鏈的星球，九成九是生命星球！
恰好維克托、加裏奧都湊了過來，烈陽故作平靜的問道：“兩位軍事委員，怎麼說？”
“伊蘇，我們也不想的。”維克托看烈陽的神色，就知道他的心情，輕歎道，“可是執行一次行星級攻擊，是每一支新艦隊必須完成的任務。”
加裏奧活絡一些，建議道：“星海之中有很多選擇，我們的任務期限是十天，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考察。”
挑選一個生命進程最低的予以毀滅，心理負擔會少一些。
烈陽再把視線投向安琪、克勞德，見他們麵露思索，於是問：“一定還有別的選擇，克勞德，你直說。”
克勞德嘴唇動了動，猶豫了一瞬才道：“任務目標，一定是生命星球，這一點無可更改。我知道伊蘇不忍心再看到任何世界被毀滅——不過星海戰區之中，總有一些地方，擁有足夠被摧毀的理由！”
“嗬……”烈陽眼神冰冷，指了指主屏上的一些畫麵，“譬如靈域大陸？”
克勞德眉心微皺，他無意跟烈陽爭執，聲音稍稍發狠的解釋道：“不想攻擊正常發展的生命星球，我們隻有一種選擇——星海之中存在許多惡徒聚集的世界，那裏崇尚暴力，崇尚毀滅，是我們的最佳目標！”
“哦？”烈陽麵色稍緩，“那就選取類似目標，發起行星級攻擊！”
話是這麼說，克勞德、安琪等人的臉色卻十分猶豫。
蓋亞開口解釋：“伊蘇你有所不知，那樣的行星通常被稱為‘亡者之星’，說起來窮凶極惡，卻能替一些國家賺取巨大利潤！”
“唉？”烈陽還真就不懂。
蓋亞接著道：“他們選取生態環境相對惡劣的行星，製定好遊戲規則——或是擂挑戰，或是大逃殺，勝生敗死，皆看囚徒們各自爭取。在專業的直播、剪輯之下，能製作出非常精彩的真人秀節目。不瞞你說，我跟加裏奧都挺愛看的。”
“……”烈陽頭一回聽說有這樣的“節目”，愣了一瞬之後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那樣的生命星球，是某些星海大國的私有財產？將之摧毀，等於斷人財路，恐怕會引起更多的麻煩？”
安琪“嗯”的點頭：“擁有‘亡者之星’的國家，至少擁有二級頂峰文明水平。那意味著他們擁有相當數量的行星級武器，即便是羽神國，也要予以一定的尊重。”
烈陽聽明白情況，亦知情況艱難，但是他不能放棄底線！輕咬牙關道：“我的選擇一定是‘亡者之星’。”
他不需要闡述更多理由，指揮中心裏的幾人都能理解。
“那——”安琪也相當果斷，令道，“克勞德，篩選目標，先進行友好交涉。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買下‘亡者之星’！”
“艦長你……”克勞德愣了一瞬，旋即苦笑點頭，“是，艦長！”
亡者之星的條件再惡劣，也是擁有完整生態鏈的生命行星，在行星交易市場的價格極高。安琪願意將之買下再摧毀，其用心不言自明。
她沒辦法違反羽神軍的規定，也無法打破星海墨守成規的秩序，但是她願意為了心上人，作出最大的努力！
烈陽聽到她的話，也不好意思再板著臉，訕訕的問聲：“一顆‘亡者之星’，有多貴？”
安琪不知如何回答，維克托卻擠眉弄眼的道：“十萬隻黑暗之鐮，勉強能夠換半顆。”
“嘶？”烈陽驚得瞪了瞪眼，接著有些靦腆的說，“安琪艦長，您這樣包養衛隊長，不大好吧？”
他的聲音隻讓幾個熟人聽到，一時引來陣陣哄笑。
安琪也被他逗樂了，妙目透出嗔光，衝烈陽皺了皺鼻子：“滾吶你，還不快去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