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大家都眨了眨眼，感覺心裏突突了一下。
烈陽指向地圖：“我們在寧國的東南側，寧國的海島以及主要防禦集中在古浪島西側。如果我們沿著大海的南端，繞到古浪島的東側呢？”
寧國艦隊固然強大，卻數量有限，能在三條島鏈構築起千裏縱橫的海上封鎖線，已是艦隊的上限。
那麼古浪城東，必定空虛！
陸雨卻搖了搖頭：“烈陽，你可否知曉，星塵大陸的南北兩極之地？”
烈陽答道：“北境雪原之後，是無盡冰原，大陸的極北之地，被徹底冰封。而南極……”
他的視線穿透叢林，看向南方的大海：“據說是屬於星塵大陸的幽冥鬼蜮，任何靈魂靠近，都會被強力吸扯。一旦元神出竅，便意味著死亡。”
星塵大陸的兩極之地，他當然一清二楚。
陸雨凝眉看著他，疑惑的問：“那我們……怎麼繞？”
烈陽微微一笑，輕揮手指，引出道道離火之靈，在風靈勾勒的平麵地圖上，增加了立體輪廓：“我們，從天上繞！”
“唔？”大家麵麵相覷。
挽誠提出質疑：“洞天域之上，不同級別的修行者，飛行高度也有所差距——當然，修行者也可以通過強化靈眼天羽，來獲得更強的飛行能力。饒是如此，我的星光之翼，也僅能帶我衝上兩千米……”
甚至還不如性能較好的風雪翼。
挽誠並不認為兩千米的高度足夠安全，他搖頭道：“倘若夏侯誅神全力戒備，他的魂力覆蓋半徑，會超過五十裏！”
也就是，兩萬五千米！
挽誠苦笑：“烈將軍，我們想從天上偷過，須進入三萬米的高空！”
聽到這個數字，烈陽也是一愣。
他心裏嘀咕：黑天能無視天柱山的飛行限製，拖著極境戰隊衝上三萬米高空，應該沒啥問題？
“我今晚試試。”烈陽深吸一口氣，眼裏透出些許興奮，“誰想和我一起！”
烈陽有黑天護體，可以在較為惡劣的環境下生存，隊員們卻不一定。
“穩妥起見——”陸雨也知道這是最快捷的辦法，她認真的道，“大家一起作測試——還有，拖著我們九個人，你能飛多遠？”
此處距離古浪島超過五百裏，飛行的消耗極大，烈陽的狀態有目共睹，他能堅持飛完全程？
“試試再說。”
——
當夜，五名海島的一端亮起規模不小的燈火，仔細觀察，才發現居住在此的海賊竟有百數。
那片建築就像一個普通的海島村莊。
“幸虧這兒天黑，否則晚上都不好飛起來。”遠處，嶽錚在林子裏偷偷張望，直到聽見烈陽的喚聲，才抽身而退。
在稍顯悉數的林地裏，烈陽已經鋪開雙翼。黑色的骨翼線條分明，讓人難免懷疑：烈陽的翅膀並非靈眼天羽，可是黑乎乎的翅膀連一根毛都沒有，怎麼飛起來的？
烈陽才懶得管這些疑問，讓大家各自係好長度不一的安全繩，然後分為左右兩個部分。
左邊是陸雨、陸薇、秦霜、顧雪、挽誠。
右邊是綠綺、白仙兒、虞菲、嶽錚。
兩邊人數雖然不一樣，重量卻堪堪相當。
烈陽將左右兩部分共計九條繩索，全都栓在了肩背預先紮好的繩圈上。
“準備！”烈陽輕呼一口氣，與九位同伴確認過眼神之後，才淺喝一聲，“起！”
背後的黑翼沒有明顯動作，烈陽的身體卻平穩升空，將左右兩組人拖離地麵之後，迅速掠向高空！
隨著高度攀升，黑色海域的景象便如一副巨大的圖畫，展現在大家眼前。星羅棋布的海島，正閃爍著明明的燈火。
核心處的黑海城通透明亮，光芒直衝漆黑的夜空。
“哇！”顧雪驚歎道，“如果在辰國飛這麼高，能看到的景色一定更漂亮吧？嘶……”
然而話未說完，顧雪的身子忽然一個激靈，感受到一股極寒的氣息！
周圍的氣流也相對紊亂，就像是冰冷的刀片，在攻擊著上升的眾人！
“烈陽，氣溫太低了，繩子在結冰！”陸雨出聲提醒，“這樣下去，繩子會撐不住的！”
恰在此時，侵蝕人心的寒冷稍稍緩和，無形的寒冰紋路在隊伍中散開，秦霜開口道：“我布陣保住繩索，大家各自運轉經脈能量，抵禦寒冷！”
“好！”顧雪輕一咬牙，隊伍裏數她修為最低，在惡劣的自然條件之下，她最為遭重。
短短三兩個呼吸之間，小丫頭的額前眉上，便覆蓋了一層淡淡寒霜。
她咬住牙關，死死堅持，哪怕觸碰繩索的手心傳來刺骨的疼痛，也沒有啃聲。
“現在高度一萬米！”烈陽的五感更為敏銳，當然知道大家都不好受，他的臉上手上，也出現了結冰情況。
挽誠道：“太高了，大家的靈種都被天地法則壓製，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作為洞天域的超級強者，挽誠尚且覺得十分難頂，陸雨等人的痛苦可想而知。
“會被壓製麼？”烈陽皺緊眉心，沒想到這個大膽的計劃，竟然會如此夭折……
倘若靈種不被天地法則壓製，隻要保持運轉，就能維持體溫。堅持抵達目的地，其實問題不大。
可是沒有靈種的保護，大家僅憑身體硬抗高空的惡劣環境，幾乎不可能成功。
烈陽看見雪兒俏目緊閉，雙手死死抓住繩索的模樣，心裏頓時一痛。正當他想結束測試時，風老的聲音卻忽然傳來：“臭小子，加速往上衝！”
“可是……”烈陽頭一次對風老的話產生懷疑，“越往上似乎越冷，大家會凍死的！”
“老子是從上麵來的，上麵什麼情況，老子不比你清楚？”風老極為不滿的哼聲道，“抓緊時間向上衝，高度超過一萬兩千米以後，溫度會慢慢回升！氣流也沒那麼混亂！”
“……”
烈陽齒縫裏躥出一絲熱氣，他本是心疼顧雪，擔憂大家的狀況，然而麵臨選擇，他還是會相信師父！
“大家堅持住，上麵的情況會好一點！”烈陽故作輕鬆的鼓勵一聲，旋即拚勁全力，撐開一個大範圍的黑天屏障，替大家護在其中。
再昂頭向上，衝向天空的極限！
“烈陽……”挽誠察覺了烈陽的選擇，頓時心裏一驚，然而事已至此，他別無選擇！連忙道，“我也用星光之靈保護大家，你隻管向上衝！就算繩子斷了，我也保證大家的安全！”
“好！”烈陽奮力喝聲，低頭看掃視，發現除了挽誠，別的隊員皆是眉心緊皺，咬牙堅持。
哪怕有黑天屏障、星光之靈的保護，一萬多米的高空，對洞天域之下的修行者而言，還是太過嚴酷了。
等同於把一個普通人拋到開水之中，其中煎熬可想而知。
“一萬兩千米了！”烈陽全力衝刺，黑天的飛行能力，並未因為高度的攀升而有所折扣。反而給了烈陽一種馳騁翱翔的快感。
在低空有多快，在高空似乎……更快？
“師父，黑翼到底是啥原理？”烈陽感到十分好奇，如此隨心所欲的飛行雙翼，簡直是人類夢寐以求的至高法寶！
風老懶得解釋，哼道：“快加把勁，馬上就離開對流層了——進入平流層，你們就安全了。”
對流層位於大氣的最低層，集中了約四分之三的空氣和九成以上的水汽質量。其下界與地麵相接，上界高度隨地理緯度和季節而變化。
在星塵大陸，平均高度為一萬二千米。
對流層從大陸的表麵開始向高空伸展，直至對流層頂，即平流層的起點為止。
在極北地區，因為地表的摩擦力會影響氣流，形成了一個平均厚兩千米的邊界層。這一層的形成主要依靠地形而有所不同，而且亦會被逆流層的分隔而與對流層的其他部分分開。
在對流層當中，越接近上限，溫度越低，因此極境戰隊幾乎被凍僵。
隻要突破對流層的上限，來到平流層，極低的溫度又會隨著高度的升高而升高。細算起來，如果烈陽真的能帶大家飛到三萬米的高空，沒準還感覺“氣候宜人”。
“兩萬米！”烈陽口中低吼，大家已經明顯能夠感覺到氣溫回升，結冰的繩索也輕鬆不少。
可是……
白仙兒出聲道：“公子，我……我有些喘不上氣……”
而這個問題，烈陽也意識到了。
進入平流層之後，空氣極其稀薄，根本無法滿足人體的呼吸需求！
他出聲淺喝：“大家都轉內息，千萬不要暈過去！”
在數萬米的高空中缺氧暈厥，危險性甚至比在海水裏窒息更高——好賴海水會讓人浮起來，從這兒摔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內息？”陸雨微微凍僵的身子逐漸暖和，聽到烈陽的這個指令，頓時感覺有些不妙，連忙道，“烈陽，大家的內息持續時間都不夠長，雪兒隻能堅持十分鍾左右，你能飛多遠？”
如果速度不夠快，根本飛不出多遠，就要在內息耗盡的情況下往對流層下降。
那種程度的低溫，會隨時要了隊員的性命！
“我……”烈陽也意識到了這個情況，呼吸一急，“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