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烈陽膽敢率領極境戰隊來到靖海城的原因之一!
此時的他,為了不打擾父女重逢,已經悄然退出茶室,由於身體欠佳,就尋了究竟的石凳閑坐。
靖海軍神的大部分家眷,都在古浪城。
張維平開啟的空間傳送陣法,九成九會去到古浪城。那麼西神殿藏在呂姒腹中的究極殺器,將會給古浪城造成毀滅性的傷害!
連神兵強者都無法幸免!
——
茶室裏言語窸窣,烈陽聽不清父女兩在交流什麼,不過他們的哭聲很明顯,大約已經猜到親眷們的遭遇。
烈陽無心憐憫,隻是感歎戰禍無情。
莫輕塵算計整個天下,同樣也有人在算計他!
正計劃著如何說服莫子夕,府門外忽然傳來一片兵甲之聲,舉目看去,隻見一名年輕戰將披甲而歸,殺氣騰騰的臉上透著幾分鬆懈的歡喜。
在府門問過府兵,進來之後,就直直走向偏廳茶室。
好巧不巧的,正與石凳上“鹹魚”的烈陽對上了視線。
年輕戰將本想走入茶室,卻聽見裏邊傳來的輕泣,心裏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眼前這位黑衣小哥,貌似也在回避。
他於是駐足茶室之外,對烈陽行禮道:“莫家莫衍辭,見過兄台,敢問兄台尊姓?”
莫衍辭,靖海軍神長子!
年僅二十三歲,也是一名地玄上境的強者!
“浩辰林陽,見過莫兄。”烈陽可沒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覺悟,秉著詭道也,糊弄得一時是一時。
莫衍辭見烈陽氣色極差,凝眉道:“林陽兄弟似乎,傷得不輕?”
“進城時逢著兩軍交戰……”烈陽故作輕鬆的道,“頭都差點被炸飛。”
“……”莫衍辭拳心一緊,想到炮火連天的戰場上,居然有自己的親妹妹,一時心裏不是滋味。
正無法言喻之時,忽然聽到茶室門口傳來一個甜甜的喚聲:“大哥!”
“……”莫衍辭淒涼的眸子一顫,瞬間就濕潤了。
他怔怔的轉過臉,看向那一襲如雪的白衣,那麵孔既陌生,又熟悉。當年分開,莫衍辭七歲、莫相依三歲。
兄妹再相見時,竟已過去十六年……
“臭丫頭!”莫衍辭仍然記得自己對小妹的稱呼,“你……你還舍得回來呀!”
當大哥的,總得嘴硬一些。
隻不過當小妹撲到懷裏之時,所有的偶像包袱,都扔到了九霄雲外。在戰場之上,莫衍辭是硬撼狂濤軍的寧國猛將。
此時此刻,他卻熱淚滿襟,用力的抱緊已經長大成人的“臭丫頭”,生怕一鬆手,就再也找不回當初的溫情。
烈陽終究沒有避開兄妹重逢的煽情畫麵,他向外轉身,想讓自己的心情輕鬆一些。誰還沒個兄弟姐妹?
莫相依想家,難道烈陽不想?
正有些觸景生情,莫子夕卻走到了身側,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莫帥?”烈陽投以問詢的眼神。
咻!
莫子夕臉上雖是微笑,手上卻不含糊,一柄湛藍神槍躥弱蛟龍,瞬發而至的定在烈陽跟前,離他的咽喉隻有不到三寸。
“爹!”莫相依見狀驚呼,連忙離開大哥的懷抱,一步閃身,擋在烈陽跟前,“爹……你,你在幹嘛?快放下槍!”
莫衍辭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的看向父親。
這位“林陽”兄弟身負重傷,定是拚死護送自家小妹無疑,為何父親對他如此無禮?
“敵人見麵,若無刀槍劍戟,終究是說不過去。”莫子夕臉上的慈祥笑容,被一抹暴躁的煞氣逐漸替代。
他死死盯住眼前的黑衣男子,笑容轉為冷酷:“烈將軍,你說呢?”
莫相依心裏一緊,連忙護著烈陽往後退了幾步。
“烈將軍?”莫衍辭麵露驚異,定定的看向小妹身後之人,“你,你是炎關烈陽?”
烈陽不置可否,卻在此時解除了諾骨易容,恢複了本來麵貌。
莫子夕哼笑一聲:“早聞烈將軍要來靖海城,我這靖海戰區鐵桶一片,多少細作、探子想進來,皆難如登天。能夠悄無聲息的把相依送進來,你的身份隻有一個!”
烈陽暗翻白眼:假如這會兒陪莫相依回家的是挽誠、嶽錚,你不就猜錯了?或者換個妹子過來,你咋個猜嘛!
都是蒙的!
不過烈陽原本就沒打算隱瞞身份,隻是不想讓閑雜人等看出來罷了。
“可惜我現在提不動刀……”烈陽自嘲的笑了笑,“否則一定與靖海軍神切磋一番。”
他的表情看似輕鬆,卻時刻警惕莫子夕的動作。
別看莫子夕對莫相依慈祥得很,但是這家夥對戰爭的狂熱程度也令人忌憚。
“爹,你快放下槍!”莫相依察覺出莫子夕殺氣騰騰,心裏焦急無比,哭求道,“烈公子救過孩兒性命,又護送孩兒回家,爹若傷了烈公子,孩兒也不活了!”
莫子夕、莫衍辭父子倆對視一眼,心裏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問號:嗯?烈公子?
這稱呼貌似,有點意思?
何止是有點意思?
莫相依在花澤之地邂逅烈陽,與之比劍,後又同醉同宿,雖未越界,卻早已芳心暗許。龍爪村一戰時,烈陽更是對白衣法尊將她稱為“我的女人”。
再加上這一番同生共死的潛入靖海城,莫相依鐵了心的跟定烈陽。
“……”莫子夕早已神魂傳令,將帥府大門關閉,周圍閑雜人等也不許靠近。他見女兒態度堅決,隻好收起兵器。
冰冷的笑容漸漸有了溫度,寬慰道:“傻孩子,今天是咱們莫家大喜的日子,不許哭——衍辭,你也是!”
莫衍辭連忙抹了把臉。
莫子夕這才側過身,攤手相請,刻意的道:“烈公子前來,自然是鄙人的貴客,還請上座,我們正廳說話!”
於是挪步大廳,莫相依總算鬆了口氣,卻不肯離了烈陽左右,就連坐下時,也要把椅子搬近一些。
生怕自家老爹一個激動,出手取了烈公子性命。
莫子夕安排茶果點心招待,又令廚房準備午間宴席,才看向烈陽道:“烈公子此來,恐怕不隻是護送小女?”
屁話……
烈陽心裏吐槽,表情淡淡的道:“實不相瞞,數月之前雲州十萬大山爆發傀儡之亂,種種線索表明,始作俑者為貴國的頭號謀士莫輕塵。數萬無辜百姓慘遭屠戮,無論如何,我都要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聞得此言,莫子夕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過了數息,他才緩緩開口:“所以烈公子,是想了解莫輕塵?”
何止是了解啊……
烈陽眼裏迸發出凜凜殺機:“明人不說暗話,莫輕塵的項上人頭,我要定了!”
按說莫輕塵是寧國的頭號謀士,號稱天下第一謀士,在莫子夕心裏地位不言而喻,可是聽到烈陽的話,他和莫衍辭都沒有特別抵觸。
“莫軍師的人頭,怕是沒那麼好取。”莫子夕淡淡一笑,“相反,烈公子出現在靖海城的消息,不日將會傳到他的耳中,彼時烈公子還應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才是。”
“哈哈……”烈陽絲毫無懼,他慷慨輕笑,意味深長的看向莫子夕,“那就要看,莫帥的意思了。”
莫子夕若想殺烈陽,現在就能把極境戰隊逼上絕路。
隻不過,古浪城的變故,已經讓莫子夕心神不寧。現在最疼愛的女兒回到跟前,他的信仰,似乎正在發生變化。
“烈公子的話,我不大懂。”到了這種時候,彼此的話裏都暗藏玄機。
隻要沒有把話聊死,大家都有機會。
無非是,烈陽還不清楚莫子夕要什麼,莫子夕也不知道烈陽究竟要幹什麼,以及彼此妥協所需要的條件。
“莫輕塵謀算天下,此事你我皆知。”烈陽的第一步,就是利用古浪城的變故!
“莫帥可知,在六月中旬,古浪城究竟出了什麼變故?”他直視莫子夕,言語逐漸加重。
“呲……”莫子夕呼吸一顫,疑惑的看向烈陽,“難不成,烈公子知道?”
其實他的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東域星海深處的消息,辰國絕對無法知曉。六月中旬古浪城發生變故,消息已被絕對封鎖。莫子夕作為寧國的頭號戰將,甚至都無法得知真相!
而這番話由烈陽說出來,必有其中緣故!
“此事皆由莫輕塵而起!”烈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天下第一謀士扣個帽子再說!反正眼前的靖海軍神貌似對他沒什麼好感。
莫子夕卻鼻息一哼,故作輕蔑的道:“烈公子似乎,是在使用離間計?我寧國十年發展,皆由軍師主導,他緣何會坑害本國都城?休要以為小女向著你,就可胡言亂語!”
“爹,公子所言非虛!”莫相依還真就是無條件向著烈陽,“孩兒回家路上經過龍爪村,還被莫輕塵布置的神士強者扣為人質,萬幸公子及時趕到,將那名神士斬殺,才救得孩兒與許多江湖俠士的性命!”
這事情就發生在幾天之前,莫子夕還未曾得知。
此刻乍然聽說,頓時被嚇了一跳,旋即心生暴怒,重重一掌拍在桌麵,氣息抖動的道:“什麼!莫輕塵……竟……竟敢拿你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