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工頭聽得這名字,皺眉思忖,嘴裏嘀咕:好像沒聽說過這號人啊?孫銘武的老婆三十好幾,兒子也有七八歲,若真是個厲害人物,早就出人頭地了。
老婦人道出了兒子名號,媳婦連忙上前扶起婆婆,溫婉有理的道:“尋龍村的改建才剛剛開始,還請大人寬限些時日——拆遷的補償款項,我們家可以少要一些的。”
“……”紅衣工頭眯了眯眼,打量一番眼前的年輕婦人,她五官清秀,身穿碧水羅裙,前凸後翹的身材飽滿得像是一顆水蜜桃。
雖是三十七八,卻保養得當,看起來頗有韻味。
“不成!”紅衣工頭心裏打了歪主意,哼笑一聲道,“工期緊迫,誤了朝廷的時限,那是要掉腦袋的!”
哎嘿,差遣補償款本來就不多,你們不缺,老子也不給你退!正好讓你家男人找不著,老子才能乘虛而入!
他還故作理解的放緩了表情,眼睛直勾勾的就往那美麗少婦身上瞧,嘴裏輕飄飄的道:“哎呀,你們擔心個啥?到時候我在此間立個搬遷牌子,寫明尋龍村人的搬遷去向!”
老婦人看似平庸,實則閱曆豐富,見紅衣工頭緊瞧著自家兒媳,便猜了個七八分。加上萬藥堂的名聲好不到哪去,絕不可信任!
“大人,不然……”老婦人壓低了聲音道,“拆遷款項我們分文不取,全都退給大人,就請大人寬限個三五日——尋龍村那麼大,請大人最後拆老身這院子如何?”
道理講不清楚,咱就賄賂。
但是老婦人終究是不了解修行者的世界——尋龍村每家每戶,就得十五枚金幣的拆遷款,對平民百姓而言,這已經是一筆不錯的安置費用。
雖然在尋龍城裏買不起房,但在郊區購地建房,還是綽綽有餘的。
隻不對於地玄域的紅衣工頭而言,十五枚金幣簡直不值一哂。收這十五枚金幣的賄賂,哪裏比得上偷個少婦刺激!
橫豎有萬藥堂照著,量那孫銘武也不敢言語!
上也白上!
“別廢話,老子是按朝廷的規矩辦事!”紅衣工頭哼聲道,“你們立刻離開,否則動工之時傷到了你的小孫子,老子可不負責!”
“……”孫婆婆、孫夫人見狀,臉上都浮現出苦澀,各自哀歎一聲,也不知那漂泊在外的人,何時能夠回來。
回來之後,是否還能找到家人?
正打算帶著兒媳、孫子離開,卻未察覺院子外的大路上,一名黑衣白裘的年輕人駐足凝望。
他疑惑的看眼孫婆婆、孫夫人,又仔細打量幾眼院子裏尚且無憂無慮的小男孩,沉靜的星眸忽然一陣顫抖:“是了,就是了!”
“烈陽,怎麼了?”一名身姿高挑的女子穿著繡竹白裙,問詢的看向烈陽,不是雪城陸雨,還會是誰?
他們分工協作,由烈陽、陸雨前往狂濤軍營,更擅長刺殺的秦霜、陸薇和顧雪、嶽錚等人碰麵,進一步研究計劃。
恰巧路過此地,聽到了院子裏的對話。
那紅衣工頭就杵在院門口,瞅著孫夫人嫋娜走進屋子的嫋娜背影,眼裏滿是貪婪的精光,嘴裏輕輕嘀咕:“嘖嘖,這屁股又圓又翹,看老子今晚把你弄得歡水橫流……嗯?”
腦子裏正閃過孫夫人哀鳴承歡的香豔場景,忽有一隻手按在了自己肩頭。
紅衣工頭偏頭一看,所見是個麵色發白的高大青年,他不悅的哼聲一拍,將對方的手拍開,怒道:“臭小子,想幹嘛?”
來人恰是烈陽、陸雨。
烈陽壓抑著心頭怒火,星眸中透出七分殺氣:“孫婆婆已經答應搬走,你為何……”
“關你屁事啊?”紅衣工頭臉上橫肉一抖,唾沫橫飛的打斷了烈陽的話,“你他媽誰啊?誰給你的膽子,在老子麵前說三道四?”
說話間,周圍出現了許多萬藥堂眾,一片紅衣封住外圍,臉上都是一副看笑話的表情。自家老大是地玄中境的強者,這倆小屁孩怕是吃錯藥了吧?長得帥了不起啊!
還真別說,不少人看見陸雨的如畫嬌顏之後,都忍不住咽了咽喉嚨,心說這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如此動人?
“……”烈陽表情僵了僵,在紅衣工頭打斷自己說話的同時,眼裏的殺氣變成了十分,瞧著紅衣工頭逼近跟前,他不怒反笑,冷冷道,“你為何——自尋死路?”
嗯?
院子裏的孫婆婆、院子外的諸多萬藥堂眾聽到烈陽的話,不約而同的愣了愣,而下一瞬間,就看見一道黑光閃現,呲呲的聲響使得全場陷入一片死寂。
腥紅的血液濺開,讓周圍的紅衣人齊齊後退——地玄中境的紅衣工頭,在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被烈陽背後伸出的雙翼同時洞穿!
一翼紮穿心口,一翼刺透小腹。
烈陽的確不能動武,但是開啟黑翼砍瓜切菜,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黑翼的攻擊速度媲美七級神兵,哪怕此刻大打折扣,一個地玄中境的修行者,依然沒有還手的餘地。
“嗬……”烈陽雙翼一震,將紅衣工頭的屍體就拋在道中,冷眼掃視周圍,殺氣騰騰的道,“回去告訴何彥青,讓他洗幹淨脖子在家裏等著!我炎關烈陽,明日登門去取!”
今日的烈陽臉色蒼白,可是偏偏是這幅病態的模樣,更顯出銳利的殺機!
就這麼霸氣!
你敢如何?
周圍的萬藥堂眾哪敢出頭,屁滾尿流的作鳥獸而散。
……
尋龍村的變故快速傳開,無數敢怒不敢言的村民見有人出頭教訓萬藥堂,卻仍舊不敢立即為之叫好。
直到那個年輕人自稱烈陽。
“是炎關的烈將軍!”
“烈將軍來尋龍城了!”
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眨巴眼的功夫,整個尋龍村都聚了過來。
“烈將軍來了,他身側的女子,莫非就是雪城陸雨?”
“那還用說!除了雪城陸雨,天底下還有誰配得上炎關烈陽?”
“哇,傳說中的南陽北雨,咱不是在做夢吧?”
“哎?你們看,烈將軍這是在……”
——
孫家院子裏,烈陽收起黑翼,撐著僵硬的身子走到孫婆婆跟前,言語苦澀的問聲:“敢問婆婆,您的兒子,可是叫孫銘武?九月生人,今年……四十有三?”
孫婆婆不明所以,她也聽說過烈陽的大名,可是作為一介平民,除了一點對英雄的崇敬,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孫婆婆聽到烈陽的話,激動的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拜倒行禮,一側的陸雨早看出些端倪,及時扶住了孫婆婆,溫柔的道:“您是長輩,不必多禮。”
“好,好……”孫婆婆猜到眼前的烈陽肯定認識兒子,激動得眼眉帶笑,也不管許多,上前用力的攀住烈陽的手臂,滿眼期望的道,“烈將軍,您認識吾兒?”
“……”烈陽愣了愣,旋即表情一鬆,向來鐵血的炎關上將,不知怎地竟鼻子一酸。
此時孫夫人就在堂屋裏拉著孩子,輕輕的說:“孫起你看,那是爹爹的朋友,一下就打到了萬藥堂的壞蛋!你記著,你爹跟他們一樣厲害!”
烈陽聽到這番話,再忍不住心裏的痛苦,豆大的淚水一下子滾落在地,他也不管身份,就當著尋龍村無數村民的麵,直挺挺的雙膝跪在孫婆婆麵前。
陸雨知他傷重,本想製止,可是烈陽幹淨利落,一跪之後,竟然重重的給孫婆婆磕了個頭。
他聲音顫顫,咬著牙跪伏在地,聲音嘶啞的道:“晚輩烈陽,拜見孫婆婆!拜見嫂夫人!”
“烈將軍,您這是?”孫婆婆被嚇了一跳,孫夫人則是直接被唬得一愣,旋即意識到了什麼,看見烈陽淚灑當場,表情也變得呆滯起來。
“烈將軍,您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啊!”孫婆婆哪裏當得住這般大禮,連忙想要上前去攙扶時,卻聽見烈陽悲痛而驕傲的聲音——
“孫銘武在十二年之前,以江湖俠士的身份加入烈焰軍!”烈陽淚如雨下,想起無數熱血而豪邁的畫麵,他知道這一切很殘忍,但是不得不將真相道出。
烈焰軍的主要將領,不僅本身時刻麵臨刺殺的危險,家鄉中的親友也有可能慘遭殃及。因此烈焰軍會盡可能隱藏戰將的信息,孫銘武參軍十年,隻有極少數人知道他的故鄉——很顯然,就連烈陽都不清楚。
若非今日偶然撞見,怕是會就此錯過。
“吾兒,是烈焰軍的戰士?”孫婆婆呼吸急促,她也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卻死死揪住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
“他不是戰士——”烈陽雙手把地皮抓破,仿佛用盡了全身氣力,“他是將軍!”
“啊?”孫婆婆臉上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吾兒是將軍?烈將軍,這是……真的假的?”
烈陽哪裏敢哄騙恩人的親友,雙手抓破地皮,緊捏成拳,終於支起身子,眼神晃動的看看孫夫人,又看看孫婆婆,斷斷續續的道:“孫銘武,他……他不是普通的將軍——他是……他是炎風十八騎的首將,是……”
“是我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