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北雨的說法，向來為人津津樂道，說秦霜不受一點影響，那是萬萬不可能。她是驕傲的天劫聖女，如今的天啟閣秦閣主，地位尊崇，按說不會容忍心上人喜歡第二個女子。
可是寒冰體質的宿命極難得破，哪怕強如列星家族，也被迫選擇放棄。
秦霜不敢奢望長久，能夠相伴五年、十年，就已知足。
……
“傻妮子，說什麼呢？”烈陽心裏像插了把刀子，動了動手腕，牽住了秦霜的小手，霸道的說，“我不讓你死，閻王爺也不敢收你！”
“噗……”秦霜很喜歡烈陽認真的模樣，像極了初見時，戰馬之上他身披烈焰戰甲的樣子，“好嘛好嘛，霜兒相信公子。”
她心裏一直是淒涼的，因為踏入地玄上境，隨時有可能躋身洞天域。實力越強，意味著大限越快。
故此，秦霜作為冷千霜，一直是冰冷的模樣。
現在烈陽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秦霜也見識了烈陽的不凡，她有理由堅守最後的一絲希望，去期待可能存在的生命之靈。
洞天上境對於很多修行者而言，就是修行的盡頭。
可是身為天劫宗弟子，身為極境戰隊的一員，秦霜早就知道修行之路無窮無盡。五年、十年可以知足，但能夠永世相守，誰會拒絕？
——
烈陽安慰一番冷千霜，由於身子發僵，他並沒有放開手。冷千霜就在床上安神打坐，聽到烈陽一席話，心比蜜甜，就任他牽著。
接下來，烈陽總算有時間處理自身的問題。
“師父……”烈陽心裏叫苦，“我感覺，這是要廢啊。”
躺下之後，從頭到腳無一處不疼，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每一處都像紮著一根鋼針。皮膚如遇火燒，血肉似被油燙，筋骨像遭鐵錘。
就算烈陽頗能忍痛，如此煉獄般的劇痛，還是讓他額冒冷汗，呼吸也有些顫抖。
“嗯哼，差不離。”都這時候了，風老還有心思開玩笑，以魂力幻化了一把躺椅，魂體就躺在烈陽的識海中，笑吟吟的說，“怎麼樣，源火厲害吧？鴻蒙神兵斬破混沌的感覺，如何？”
“爽！”烈陽的魂體齜牙咧嘴，“超級爽！”
風老點了點下巴：“那就對了，剛才你有多爽，現在嘛，你也有‘多爽’。”
“那怎麼辦，我現在喘氣都困難……”烈陽渾身無力，身體卻又僵硬得可怕，簡直是行將就木。
風老笑道：“你的經脈域度不夠，目前想用源火，必須黑天形態全開，會把你的身體張力壓榨到極限。就像彈簧被拉扯到了盡頭，縮不會去了，自然會疼。”
烈陽疼是疼，同時很樂觀：“豈不是說，我的經脈被拓寬了？身體的承受能力，也變強了？”
“不錯。”難怪風老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平靜的道，“話是這麼說，但也要看接下來的恢複情況——保守估計，三個月之內，你無法參加任何強度的戰鬥。這段時間要早睡遲起，吃好喝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這麼慘……”烈陽生無可戀，“我哪還是什麼炎關上將喲，簡直就是琅琊水鄉大小姐了。”
“對啊，就這麼慘。”風老壞笑起來，“強行駕馭更高級的力量，一定會付出代價。你掌控不了神兵級別的力量和速度，身體自然會遭到拖累。”
“唉……”烈陽也很苦惱，想到過去半年的修行，比在炎關更努力，可是依然不夠。
風老見他苦著臉，少見的安慰起來：“臭小子，要是沒點好處，為師怎會讓你強行接觸神兵級別的戰鬥？積累的經驗暫且不談，源火之炎隔著黑天把你裏裏外外烤了一遍，對你衝擊火靈第三重極有益處。”
烈陽總算放鬆了心態，轉而擔心起霜兒：“師父，霜兒的寒冰體質，你能破解麼？”
“早就說過了，小菜一碟！”風老得瑟的抖起了肩膀，“不就是生命之靈？你不用低三下四的去求辰帝，為師幫你搞定！”
“那……”烈陽不敢掉以輕心，“什麼時候能搞定？”
“嘶？”風老瞪了烈陽一眼，“為師有那麼不靠譜？”
“咳咳，沒有沒有。”烈陽訕訕的賠笑，“師父當然靠譜，天上地下第一靠譜。”
風老哪還聽不出烈陽的揶揄，懶得跟烈陽一般見識，轉而道：“我給你準備了最近幾個月的康複計劃，你一定嚴格執行。”
“是，師父。”事關修行，烈陽不敢馬虎，果然看見虛界之中多出一份巴掌大的小冊子，封麵上正兒八經的寫著“烈陽康複計劃”六個大字。
在虛界中翻看幾眼，烈陽頓時不淡定了：“早睡遲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就夠過分了，我穿衣裳可以用虛界法則直接套上啊，幹嘛還要麻煩別人？”
風老心裏壞笑，哼道：“要不，你現在試試？”
“……”烈陽下意識的動了動神魂，想要操控虛界衣櫃裏的東西，但才鎖定一套黑衣白裘，發力的瞬間，就感覺一道利錐紮進腦海。
劇烈的刺疼讓烈陽渾身一個哆嗦——
“公子？”秦霜還被烈陽牽著手，被他驚醒過來，“哪裏不舒服麼？”
烈陽額冒虛汗，躺了這一小會兒，竟連說話都沒多少氣力：“我……我……沒事，我躺會兒就好。”
“可是……”秦霜放心不下，還待說些什麼事，劇烈的刺痛成為壓倒烈陽的最後一根稻草，輕咳了一下，便陷入昏迷。
“公子！”秦霜心裏咯噔一下，當時慌了神，仔細檢查烈陽的身體，發現他沒有太明顯的傷勢，但是呈現出極度疲勞的狀態。
經脈肌體都像被火烤過，黑漆漆的，就差糊了。秦霜看得心疼，俏目裏淚光打轉，連忙起身下床，要出去尋人幫忙。
“冰丫頭對臭小子，是真的上心。”風老把一切看在眼裏，嘿嘿壞笑兩聲，暗自施展神通，好不容易彙聚出一道碧翠的光芒，他還將之切成了兩份。
一道打入烈陽的心脈當中，一道飛躥而出，擊在了秦霜後心。
秦霜心係烈陽安危，明明感覺有些異樣，卻沒功夫處理，隻不過找來陸雨時，發現烈陽的臉色好了許多。
呼吸均勻，脈象平穩。
“咦？”秦霜鬆了口氣，心有餘悸的撫了撫高挺的胸脯：“剛剛公子暈過去，都把我嚇死了。還好公子吉人天相，這麼快就緩了過來。”
陸雨檢查一番還不放心，叫來姐姐陸薇，薔薇公主的醫術較為高明，又替烈陽裏裏外外處理了一番，三位女生才總算消停下來。
秦霜的江湖經驗豐富，疑惑道：“公子在進入風雷九穀之後，實力直線上升——或許那並非公子的真實戰力？而是動用了一些損傷身體的法門。”
陸雨想起風雷九穀裏烈陽重傷的模樣，偏頭向外，一邊離開一邊道：“霜兒，待午夜時我再過來。”
“好。要吃晚餐的話，在飯點時間去本閣食堂……”秦霜還擔心大家不熟悉天啟閣的布局，但是陸雨走得果決，看樣子多半沒心情吃飯。
——
秦霜沒看到的是，背身向外的蒼狼七公主，鳳目中淚光流轉，在出了房門之後，輕輕的吸了吸鼻子，轉身向左，回到自己的修煉室。
正要關門，卻見陸薇跟了過來。
“唔。”陸雨連忙低了頭，想要掩飾臉上的表情。
陸薇進了陸雨的修煉室，拉著妹妹的手坐下：“小雨，怎麼哭了？”
“才沒有……”陸雨性格要強，習慣去做萬人敬仰的七公主，習慣在人前掩飾自己的情緒。
陸薇和陸雨的樣貌有七八分相像，不過陸雨略高一兩公分，臉頰更為清瘦。
她不禁莞爾，輕輕道：“替烈將軍心疼呢？”
“才沒有！”陸雨捏了捏姐姐的手，頭卻埋得更低了，“有霜兒心疼他就好，哪裏輪得到我！”
如此欲蓋彌彰的說法，也算是跟姐姐坦白了。
陸薇噗的笑出聲來：“我見秦姑娘挺好說話的，她不是跟你約定輪流陪護烈將軍麼？”
“唉……”說起這個，陸雨不禁輕歎，“霜兒是寒冰體質，她已經觸碰到地玄上境的巔峰，眼看著就要踏入洞天域。洞天上境巔峰，就是寒冰體質的盡頭。也正是這個緣故，霜兒才對我沒有防備吧。”
陸薇恍然點頭，見陸雨還是不開心，於是故意玩笑道：“豈不是說總有一天，南陽北雨能走到一起？哇，你跟烈將軍說了沒？他對你有沒有感覺呀？”
“哎呀，三姐！”陸雨被說得俏臉撲紅，一下踢了鞋子縮到床上，“你快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喲喲，我的小雨害羞咯！”陸雨笑吟吟的樣子，像薔薇花一般美麗。
“哎呀三姐，你討厭！”陸雨跟陸薇的關係最為親密，她也正想找陸薇參謀參謀，“好啦好啦，我已經跟他說過啦！”
“噫！”陸薇更是興奮了，八卦別人的戀情，簡直比自己戀愛還有趣，“我家小雨居然表白了！”
“不算表白吧……”陸雨雙手捂著發燙的俏臉，想起那天的對白，心裏淺淺呢喃，“那樣……也算表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