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在房間裏重新處理了傷口，再出來時夜色已深，營區裏飛升起一排煞白的氣旋，還沒有進入風雷九穀，大家都抓緊時間修行。
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星塵大陸風雲湧動，結束這次旅行之後，大家都很難再有安心修行的機會。
兩支戰隊的年輕人，都要直接負擔起更大的責任！
哪怕是銀翼戰騎的四名戰士，回到雪城之後，必定得到蒼狼新軍的賞識。如今的陸尋想調動銀翼戰騎的人，陸雨也不好拒絕。
——
烈陽穿著極境戰隊的黑金戰衣，和玄星白軍的白金戰甲形成鮮明對比。路過的白金戰士紛紛側目，臉上的表情不一。
“從營房數量來看……”烈陽卻在思考別的事情，“此處駐軍在三萬左右，也就是——三萬地玄域！”
毫無疑問，玄星白軍的將士，都享受不定期進入會心之地修行的待遇。三處會心之地，玄星白軍的人數約摸十餘萬人，和玄星黑軍的人數相當！
而其實力則是達到另一個位麵！
“傻小子，被嚇到了？”風老卻淡定如常，“不就十來萬地玄戰士，有什麼可稀奇的？”
“……”烈陽訕訕的道，“我烈焰大軍的地玄域戰將，滿打滿算也不到千人。辰帝手中有這張王牌，定是穩操勝券了。”
“那肯定。”風老十分無情的潑冷水，“辰帝想收拾烈家，根本不用出動軍隊，派出十來個神級戰將，你爺爺頂得住？”
烈陽一個哆嗦：“頂不住頂不住。”
爺爺再厲害，終究隻得一人之力，辰族的神級強者眾多，料理一個烈家，豈不是手到擒來？
風老見烈陽愣住，開導道：“別被一時所見而迷惑了眼睛，你覺得十來萬地玄域戰士很強？可曾想到千年之前，曾有數千萬，甚至上億的神級戰士在宇宙中為了守護家鄉而戰鬥？”
烈陽喉結蠕動，遙遠的諸神之戰，連神王都隻是個小將軍，須知神王之下，還有神兵、神士、神將三個等級。
數量當然海了去。
過億的神兵投入戰場，那是何等恢宏壯麗的史詩之戰？
“以後，還有那樣的戰爭麼？”烈陽作為戰將的本能，會有所憧憬，想要親眼見證那磅礴的一幕。
卻聽見風老歎道：“一定會有，但是，最好別有。”
這是一句很矛盾的話，烈陽理解的“嗯”了一聲：“我盡力。”
不過還是好奇：“你世界裏的那些神級戰士，去了哪裏？都戰死了麼？”
“當然沒有。”風老嘴角露出一抹溫暖的微笑，“主戰場上，我們有算無遺策的軍師，有所向披靡的主將，戰損比相當少，將士們大部分都衣錦還鄉了。”
聽到這裏，烈陽也露出會心的笑——這是作為主將，最想得到的結局。
隻不過，隨著風老故鄉的隕滅，一切都化作虛無。
——
師徒倆聊了幾句，烈陽已經走到營區大門。
碰巧，駐守此間的主將辰霖帶兵出營，想在今夜肅清風雷九穀周邊地區。鎮域王則在營門處，目送五千精騎遠去，一轉身，視線找到了從營區內走來的烈陽。
“你也要去？”鎮域王金甲燦然，臉上不再如白天那般威嚴，而是多了幾分平和。
“是啊，總覺得事有蹊蹺。”烈陽不敢隱瞞，如實道，“我總覺得夕陽坡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當然沒有結束。”鎮域王輕哼，“傷了劉青鬆將軍，害死了數十禁衛兄弟，這夥人，本王必定誅其滿門！你是懷疑，那夥賊人與黑域有關？”
烈陽點頭：“黑域形成至今，已七百餘年，由於地處西域蠻荒深處，官軍極難征討。他們積累的實力，不容小覷！倘若黑域和寧國莫輕塵有所牽連呢？”
“嗯。”鎮域王點了點頭，他麵露殺機的道，“我已派人前往黑域，若他們執迷不悟，本王會不惜一切代價，將黑域覆滅！”
鎮域王的實力與烈飛相當，烈飛一手烈焰焚天能覆蓋百裏，鎮域王當然也有與之對等的戰力。
烈陽絲毫不懷疑他的話，轉而道：“黑魘魔境距離黑域不遠，風雷九穀尚且出現黑域爪牙，那邊的情況，或許不容樂觀。”
“無妨。”鎮域王早有所料，“黑魘魔境情況特殊，黑域之人想在黑魘魔境作祟，那是死訊思路！”
烈陽心下凜然，將辰震的話牢牢記下。隻是不知傳說中的黑魘魔境，究竟有何等可怕之處？
他正要辭別鎮域王，前往風雷九穀外圍尋找黑域爪牙，卻被鎮域王叫住：“小子，你這身體狀況，還敢出去？”
烈陽的傷勢幾乎擺在臉上，但他笑了笑：“晚輩又不是去打架。”
“可若是……”鎮域王忽爾一笑，眼中滿是戲謔，“有人尋你打架呢？”
“……”烈陽愣了愣，忽然明白了，此刻隻能苦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陛下給我的考驗，我接著便是！”
“如果你輸了呢？”鎮域王目透讚賞，很好奇這小子的心態。
“輸？”烈陽站在大營門外，覺得星辰石的射燈十分刺眼，他看向風雷九穀邊緣的黑暗，“我輸過一次，不會再輸了！”
可是鎮域王卻嗤笑道：“不就是遭了一次伏擊，靈眼被破，折了炎風十八騎？那算不得輸。”
“呲——”烈陽齒間一緊，回頭死死盯住了辰震，絲毫不懼其神級威壓，微慍的道，“那要怎樣才算輸？”
“嗬……”鎮域王分辨出烈陽的情緒，眼神越發戲謔，聲音沉厚的道，“炎風十八騎戰死，說來可惜，但是將軍難免陣上亡！他們戰死，也是死得其所！而在戰場之上，被破了靈眼的又不止你一個！”
哪次戰鬥，沒幾個身懷修為的戰士被捅穿丹田？
或者被砍掉手腳變成殘疾？
說起來，隻不過是戰場上常見的事情罷了。
烈陽怒氣上頭，死死捏緊了拳頭。他本以為自己的經曆足夠淒慘，可是被鎮域王這麼一說，好像也沒什麼。
可是他又不服，怒道：“還請明示！”
鎮域王辰震微微一笑，炯炯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灰暗：“當你無法繼續守護家鄉，當你在乎的徒弟遭到踐踏，那些平凡而珍貴的生命遭到屠戮……那才是輸了，你的一次敗仗，其實……也就那樣而已。”
隻是一次簡單的伏擊，有人活下來，有人死了，僅此而已。
在龐大的辰族麵前，紫竹林下的論道，蒼狼國的求和，都如同兒戲。辰族想掃平北境雪原，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烈陽眉心緊皺，他仍然不服氣，卻無法反駁。
他知道，鎮域王的話或有刻薄，但是處於一個王者的高度，這樣說並沒有錯。想要超越他們，心態必須放得更高！
“說的也是……”烈陽緊繃的身體忽然鬆懈，自嘲的笑了笑，“一次敗仗而已，算不得輸。”
鎮域王微微頷首：“去吧，這次的挑戰有所不同，小心了！”
“多謝！”
烈陽郎朗笑聲，旋即扭身提速，眨眼間消失在夜幕之中。
——
黑翼的飛行原理，並不是像鳥一樣撲騰翅膀，而是一種法則之力的載體。不在背後具象化成翅膀，其實也能飛行。
隻不過在實戰當中，化為黑翼可以提供一定的保護作用，並且翼端尖銳鋒利，可以作為攻擊武器。
烈陽不想在人前暴露黑翼，隻是利用黑天特性，偽造出一個洞天域的氣息，然後飛掠而出。
這一手就連四級神兵鎮域王都無法識破，旁人隻會將烈陽當成踏入洞天域的大修行者。
他習慣性的拉伸高度，直至能將整個風雷九穀收入眼底——奇妙的是，雷光氤氳的風雷九穀上空，並沒有雷雲彙聚。
夜色晴朗，滿目繁星，連續的九處山穀，就像藍紫色的湖泊鑲嵌在黑色的大地，壯麗動人。
烈陽在虛界中翻看地圖，無聲嘀咕：“黑域就在黑魘魔境邊上，距離風雷九穀四百裏，大老遠跑過來，真不知要幹嘛。”
他從高處俯瞰，可見風雷九穀周圍有幾處高峰。
“倘若八矩陣法武器和黑域有關……”烈陽心裏提出假設，“他們占據高峰，就可以居高臨下發起攻擊。”
“八矩陣法武器的射程可達數裏。”烈陽越想越覺得可能，無論是否相關，先排查周遭險峰，總比沿線瞎找的好。
正打算前往就近的高峰，一道璀璨的金光平地而起，似乎鎖定了烈陽的位置，極速掠近！
一道神魂傳音響在耳畔：“你這家夥，讓老子好找！”
“咳……”烈陽尷尬的咧咧嘴，分辨出對方身份，就定在高空等候。
待他靠近，才招呼一聲：“龍淵將軍，尋我何事？”
龍淵將軍辰霖，一級神兵，風雷九穀營區主將！
四十五歲的辰霖沒有一根白發，皮膚也不顯蒼老，擱到街上，多半會讓人以為是個二十來歲的俊後生。
“也沒什麼事。”辰霖飛到和烈陽相當的高度，與之並肩懸停，俯瞰風雷九穀，“李摯讓我找機會弄死你小子——我本想進了風雷九穀再動手，但是現在，似乎是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