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老聽到這番話,也感到奇怪的“咦”了一聲。
烈陽細問幾句,卻無法得到更詳盡的信息——林峙踏入神域,隻觸碰到了神域江湖的邊緣,他生性淡薄,並沒有過多參與。
星塵大陸的更多秘密,須由烈陽自己探索。
當夜,跟林峙喝完一壇六斤的桃花釀,已是後半夜。林峙的夫人名叫許顏,年逾不惑,卻風韻猶存。
關於他們沒有子嗣一事,烈陽並未多問。
聽說是當年的一場江湖劫難之中,許顏受了重傷,才無法生育。好在林峙與她恩愛,就把林蔭當成了親生女兒。
林蔭總算找機會提起回家省親一事,林峙竟沒有再駁回,而是是語重心長的道:“非是為師不允,而是如今的靖海之地極為凶險。”
“靖海城?”烈陽心中一凜,“林蔭姑娘,竟是寧國人氏?”
這倒是烈陽少見多怪了,浩辰宗屹立千年,寧國、蒼狼國皆有其耳目。但凡發現資質超凡的人才,都會試圖收進山門。
林蔭見師父的語氣放鬆,心裏喜悅:“師父,我總不能一輩子讓師父師娘保護吧?徒兒也算有幾分本事,若不盡早行走江湖,多加曆練,如何能夠成為師父的傳人?”
林峙的徒弟成百上千,但是入室弟子,就隻得林蔭、林軒二人。
林軒習成風海劍,在同輩修行者中難覓對手,林蔭的實力或在林軒之上,隻要行事謹慎,應當沒有多少危險。
話是這麼說,林峙、許顏都放不下心,眼看著要成僵局,烈陽卻道:“會心之地的修行結束後,我會帶隊前往靖海城!”
“哦?”林峙眼裏閃過幾分驚疑,“你要去靖海城?”
“不錯!”烈陽直言道,“越想破解謎題,就越要靠近真相!晚輩一直在追查傀儡之亂的元凶,寧國莫輕塵嫌疑最大——想去寧國,必走靖海城!”
哪怕是飛著去,從靖海城起飛也最近!
“莫輕塵……”林峙輕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神閃爍幾番之後,搖了搖頭道,“我曾聽說過此人,先說是寧國首宰杜遠山的門口,後來卻混了個‘天下第一謀士’的名號……”
他戲謔的笑了笑,此刻酒勁上頭,明顯沒把道聽途說來的信息當回事。
烈陽尋思著回去還要走很遠,此刻酒已喝完,於是起身告辭。順帶說了一句:“若前輩信得過,可讓林蔭姑娘與我的隊伍一道,前往靖海城。”
“炎關烈陽,我自然信得過……”林峙不知想到了什麼,看著烈陽歎了口氣,桌麵雖已無酒,但他還是夾了一條油酥的小魚送到嘴裏,“我釣魚時,總喜歡釣大魚。吃魚時,卻隻喜歡吃小魚。烈陽,你明白麼?”
烈陽酒勁上頭,哪裏悟得透?
搖搖頭說:“晚輩連釣魚的樂趣都未能體會,或許過個三五十年,晚輩就明白了。”
“哈哈……”林峙見他要走,於是站起身來,伸手一搭,把烈陽也拽離了座位。一邊往外走,一邊道,“那蔭兒的靖海城之行,就拜托你了。”
烈陽剛走出兩步,本還想說些客氣話,卻忽然身子一顫:“前輩你……”
原來是林峙動手之間,將殘存烈陽體內的山河劍氣抽離了不少,讓他緊繃的身體得到緩解。
“你才十八歲……”林峙歎了口氣,“又是打仗,又是被算計的,老天爺不該如此對你。”
烈陽心裏一暖,感激的說聲“多謝”。
旋即看向白衣翩翩的林蔭:“七月之前,到龍嘯山莊等我——子老的十一徒弟嶽錚,是我兄弟!”
兩人約定了此事,總算鬆了口氣。
林峙運功替烈陽緩解了傷勢,奈何桃花釀後勁極大,出門一吹晚風,一不留神著了道,看看醉倒。
許顏連忙搭手扶了,烈陽於是幫了一把,將林峙送回房間休息。
“蔭兒,你送送烈公子,廚房有師娘收拾便好。”許顏難得見丈夫開心,加上烈陽一表人才,若是林蔭心儀於他——桃花釀後勁極大,量他也走不回去。
林蔭的住處不遠,此時何不成全一樁美事?
“是,師娘。”林蔭沒想太多,辭別了師父、師娘,便和烈陽並肩離開。
——
“呼,原來……”烈陽走出院子,才看見此處的夜景,慨然大笑,“這才是浩辰星海。”
生長在此的植被,皆有夜光屬性,到了夜晚,竟比白天更為光彩奪目。此刻五彩斑斕,絢麗多姿,與九天銀河交相輝映,動人無比!
就連重壓之下的烈陽,內心也得到了治愈,笑容恣肆起來。
“公子,你還好吧?”林蔭見他腳下略有踉蹌,眼眉間醉意占了七八分,不免擔心起來。
烈陽行走間牽扯傷口,嘴角偶爾的微顫,顯示著他身體的痛苦。但他並不在乎,用力的吸一口清涼的空氣:“好,好得很!這半年來,沒有比今天更好了!”
心情豁然開朗,對身上的壓力,對不同處境的釋然,讓現在的烈陽,感到無比輕鬆。
他不會再介意林渺等人的修行方式,自己在前線奮戰,就是為了守護這樣的花樣年華,這樣的太平人間!
他不會再為自己的凶險遭遇感到憤怒——所有的坎坷,都是上天賜予的磨練!欲承其器,必承其重!
感謝生活中出現的逆境,因為在逆境中成長的男人,會更強大!
越磨礪,越鋒芒!
“看來,今天的酒還不夠喝嘛!”林蔭撲哧輕笑。
“夠了夠了……”烈陽連忙擺手,“我酒量差得很,今夜的六斤桃花釀,多半讓你師父喝了。”
走出來吹吹晚風,烈陽除了心情大好,也覺得頭暈目眩。滿目熒光的花海越來越模糊,走得遠了,就隻剩下林蔭的美麗麵孔仍舊清晰。
“你三歲來到浩辰宗,至今沒離開過?”烈陽總覺得不可思議,“十六年唉,就待在浩辰星海?”
“其實,是師父有意在保護我吧。”林蔭笑容淡淡,陪在烈陽身側緩緩而行,“宗門之內,非辰國的弟子,終究是會遭人歧視的。”
烈陽恍然明悟——非是浩辰宗重男輕女,而是林蔭來自寧國,若將寧國人捧為宗門小輩第一人,豈不是讓江湖人笑掉大牙?
“也不知寧國憑什麼占據靖海城?狂濤軍強者如雲,在東線戰場一直處於優勢,打下靖海城根本不是問題!”烈陽借著酒勁,恢複了幾分炎關上將的霸道,“難道是陛下不讓狂濤軍進兵?”
在烈陽的邏輯裏,隻要把靖海城歸入辰國版圖,林蔭姑娘豈不就變成了本國之人?
“公子果真如傳說那般霸道呢。”林蔭被惹的嬌笑連連,此刻感受到了幾絲被關懷的溫暖。
話才說完,卻見烈陽搖頭歎道:“不行,戰火席卷,你的家鄉或成一片焦土……唉,不能所有問題都靠打仗。”
“打仗,解決不了根本……”
“……”林蔭杏目眨了眨,剛才還隻感受到一絲溫暖,此時此刻,她的眼裏閃過明明的崇敬。
星塵大陸獨一檔的少年天才,絕非虛言!
哪怕遭逢大難,被辰帝幾番追殺,烈陽依舊初心不改。
隻不過,霸道的炎關上將並沒有維持太久的清醒,沿著路徑走到花澤地區,身子便搖搖欲墜。
烈陽意識模糊,嘴裏含糊不清的叨叨起來:“不對,寧國賊子詭計多端,莫輕塵害我辰國數萬百姓,如此血海深仇不得不報!打,一定要打!”
說著還揮了揮拳頭,卻因腳底不穩,一個踉蹌往路邊栽去,林蔭連忙搭手扶了,知他醉了,連忙哄道:“好好好,等公子回炎關領兵,便把寧國打個落花流水!”
“哼哼,何止落花流水!”烈陽的驕狂勁上來,哼哼唧唧的道,“打他個春光燦爛,打他個姹紫嫣紅!什麼狗屁莫輕塵,敢算計老子,我遲早要了他的狗命!”
隻不過越激動,越是站不穩,腳下一絆,就扯著林蔭摔在了芬芳四溢的花澤之中。
“……”
“……”
烈陽摔了個四仰八叉,林蔭意外摔倒,嚶嚀一聲撲在了他的胸膛。白衣女生俏目愣愣,顯然沒料到會出現這個情況。
她修為達到地玄上境,有足夠的力氣控製一個醉酒男子。但是烈陽身上卻有一種奇特的吞噬之力,卸開了林蔭的大部分力道,才導致雙雙失足,摔成了十分曖昧的姿勢。
林蔭羞得俏臉撲紅,好似要滴出血來,連忙想要掙紮起身,冷不防醉酒的烈陽無意識翻身,大手一圈,竟摟住了她盈盈一握的水蛇腰,把林蔭半攬在懷,壓在了身下。
“公子!”林蔭驚得傻了,奮力想要掙脫烈陽的懷抱,奈何越掙紮,烈陽就抱得越緊,“公子你喝醉了,快放開我……”
就算林蔭修為再高,也是個未經人事的女生,頭一回和男子親密接觸,竟然就被撲倒?也……也太羞人了吧!
林蔭害怕被人發現,也不敢高聲,幾番嚐試神魂傳音,卻都沒有效果。
眼前俊朗的麵孔越來越近,燥熱的氣息撲在臉上,讓林蔭的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由於兩人的身子緊貼,扭動時的摩擦,總會帶來更多的熱度,無論是烈陽還是林蔭,似乎都有了一些“特殊”感覺。
“該不會,該不會要在這裏……”林蔭羞臊欲死,“那個吧?”
她的胸部和烈陽的胸膛擠在一處,早已嚴重變形,一來二去摩擦升溫,加上之前的好感,林蔭忽然覺得……唔,也沒什麼不好?
而且,還挺浪漫的?
然而就在她停止掙紮的同時,眼看就要吻過來的烈陽,卻忽然沒了動靜。
林蔭仔細一看,才發現烈陽其實不是要吻自己,而是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把頭埋在自己的秀發間。這家夥用力的吸了吸,然後……
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