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烈陽忍俊不禁，“說起來，我十歲左右時，也去偷看我家丫鬟洗澡呢。”
林軒莞爾：“那位布陣的前輩，想必是沒這些‘童趣’了——話說，你是已經抵達修行營地了？烈兄似乎，新添了一些傷勢？”
他這麼說，意味著全程都在揣著明白裝糊塗。
從玄星禁衛西麓大營出發前往鎮域王的白骨之森大營，十六名小輩修行者就隻有烈陽受了傷！
烈陽並不否認，點頭道：“還說呢，我們壓根就沒看出這裏有白骨迷魂陣，不知不覺就著了道。”
冷千霜終究不是專業陣師，烈陽看到老大的影子時，大家其實已經中招。
“能平安抵達營地就好。”林軒好不容易擺脫了白骨迷魂陣的幻境劇情，身上滿是浩辰宗的浩然正氣，回眸看向被困在陣中的隊友，“這一回較量，又是我們輸了。”
烈陽並未放在心上，一邊緊盯其他人的情況，一邊道：“貴派與朝廷的關係向來親密，是否早就知道玄星白軍的存在？皇族之中，究竟有多少神域強者？”
這樣的問題，像是在打探情報，但作為小輩修行者，必定會好奇類似的信息。
林軒答道：“浩辰星海就在玄脈山正南方，一直對皇族開啟——那裏蘊藏的天地奧義，對更高層麵的修行者都有不小助益。近十年以來，皇族在浩辰星海閉關，並成功進階的洞天上境修行者，就有至少二十人。”
語罷，林軒嘴角噙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烈陽則是苦笑搖頭，早有所料的歎了口氣：“果然吶，辰國皇族，就是星塵大陸的神族！”
十年便新增二十名神兵級別的強者，豈是烈焰軍所能匹敵？
更為恐怖的是，按照這個數量進行推算，辰族之中的神級強者，怕是能組建出一支軍隊！神級軍隊，橫掃整個星塵大陸，都不費吹灰之力。
林軒深以為然，但他不知道辰帝的計劃，真誠的勸道：“還望烈兄以天下大局為重，烈家守護辰國五百餘年，陛下斷然不會自毀長城。”
“希望如此吧……”烈陽輕呼一口氣。
兩人就在白骨迷魂陣外閑聊，看見有誰要自裁的，便出手相助。烈陽頗感意外的是，就連春風玉露堂的柳長歌，都無法抵擋陣法的蠱惑，想要自絕心脈。
一問才知，是多年前的一次出診，柳長歌未能救下所有人，心裏的愧疚積鬱成魔。想到那些死於疫病的百姓，柳長歌難免動情。
而辰國戰隊能夠獨自走過白骨迷魂陣的，除了林軒，就隻有龍嘯山莊的秦龍，以及形意門的潘震。
兩位兄貴都是豪氣幹雲的江湖豪俠，江湖氣息雖重，但是平日裏為人處世有底線，向來問心無愧，因此能夠扛過來。
比較慘的是解語——陣師聯盟的大小姐初入江湖，其實沒有犯錯誤的機會，奈何人比人氣死人，白骨迷魂陣偏偏把她和陸雨、冷千霜這等最為優秀的同輩女生比較。
解語一時陷入嗔妒的情緒裏，差一點就逆轉靈眼，原地爆炸。
被烈陽救下時，還滿臉的梨花帶雨，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唉？”解語被帶出幻境，看見驚魂未定的諸位隊友，以及救下自己的年輕人，“公子好生眼熟……”
烈陽與她在西麓大營午休時有過簡單交談，鴻臚寺宴會時又以本來麵目相見，其實大家都有些印象。
柳長歌定了定神，看見烈陽並未易容，知道他不執著於隱藏身份，卻也不當場點破。
行禮道：“多謝兄台出手相助。”
烈陽隻是笑了笑：“時候不早了，大家還是快些趕路，龍騎將軍辰鋒，正在修行營地等我們呢。”
一行九人於是整理狀態，再度啟程。
度過了白骨迷魂陣的凶險，剩下的陣法迷宮隻是小菜一碟，解語破不得陣，卻能找到最正確的通過之法。
平心而論，辰國戰隊若不是在白骨迷魂陣前卡了小半天，行進速度比蒼狼戰隊更快。
比較諷刺的是，下午抵達修行營地時，辰國戰隊的八人神氣完足，反倒是烈陽臉色蒼白——頂著多處傷勢硬撐著走了那麼遠，擱誰身上也不好受。
龍騎將軍果然早早等候，看到烈陽時，眼裏閃過幾分疑惑，明知此子身份特殊，卻不當場點破。
立即安排陳到等人的閉關之所，盡早讓大家進入修行狀態不提。
……
“呼……”烈陽又回到房間，四仰八叉的一趟，長長吐了口氣。感覺胸口劍傷有些濕熱，毫無疑問，徒步了那麼遠，傷口肯定裂開了。
“師父，咱們運氣不大好哇……”烈陽並不在意些許傷勢，沒找到神王遺骨，才是最令人喪氣的事。
在烈陽的意識裏，白骨之森就是累累如林的白骨，神王遺骨應當手到擒來——奈何一無所獲，令人著實費解。
那黑魘魔境、風雷九穀、浩辰星海、青天劫域，聽起來都不像是能找著神王遺骨的所在。
“找到了是運，找不到就是命，沒轍的。”風老向來佛係，找得到就好，找不到就算，三十年對烈陽而言很長。
對風老，或許就是彈指一揮間。
烈陽的積極性遭到了打擊，一時也沒有修行的興致，但功課不能耽誤，他起身端坐，用魂力托出火源晶石，開始今日的火源煉體。
這個項目並不複雜，無非就是用源級貨源，不斷提升身體的韌性，讓身體逐漸適應源火的強度。
過程很痛苦，道路很漫長，烈陽經受過許多殘酷的磨練，哪怕內心有些小年輕的急於求成，但作為同輩中的佼佼者，烈陽有足夠的耐心，去持續的努力，等待開花結果。
“師父，這神兵殘片靠近會心之地就亮，是什麼原理？”烈陽在源火煉體的痛苦過程中，必定會找風老閑聊，“在劫湖底時，神兵殘片也不發亮啊，你不是說劫湖也是古戰場遺跡麼？”
“這個……”風老知道的並不詳盡，他回憶再三，才道，“聽一些前輩說，這件神兵起初並未崩毀——是那次決戰之後，神兵的所有者向那位超級強者發起挑戰，手中兵器在那一戰中遭到徹底損壞。”
“你是說……”烈陽很是機靈，“神兵碎成了六塊，這一截刀尖埋在劫湖，而其餘五塊碎片，分別在五大會心之地？”
“多半如此。”風老點頭，“今天兜了一圈，神兵殘片在那裏最亮，你還記得吧？”
“嘿嘿，我標在地圖上了！”烈陽上一秒還在哀歎運氣不好，其實心裏早就做好了準備，此番進入會心之地，除了尋找神王遺骨，還有一些其他目標！
“你小子，原來早就猜到了。”風老欣慰大笑。
烈陽道：“這件兵器在星塵大陸崩碎，有一塊碎片，必定還有其他幾塊——既然神兵殘片靠近會心之地就有特殊感應，我便猜是神兵的其他部分。”
風老嘿嘿笑聲：“神兵難以重鑄，但是其材料卻極為稀有——等夜黑風高時，咱們再去找找看！”
——
白骨之森的白天，隻有晦暗的光線，到了夜晚，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出了修行營地，就像踏入森羅鬼蜮。烈陽已經學會隱去火羽，展開黑翼起飛，便如黑鷹躥入夜空，無影無蹤。
“其實，這裏本沒有那麼可怕。”烈陽飛到一定高度之後，竟然衝破重重黑雲，眼前景象訇然中開——明月高懸，恰是玄脈山靜謐的夜景。
隻有正下方被灰雲覆蓋，那是強橫陣師的心血。
“是皇族有意為之，將這裏改造成了這幅模樣。”烈陽看出了其中關鍵，“並且命名為白骨之森，作為皇族的修行之所！”
“不錯。”風老微微頷首，“也難怪辰族有這麼多神級強者——就辰家擁有的修行條件，放眼整個寰宇，也是相當奢侈了。”
烈陽歎道：“可惜我不能繼續修行天地靈眼，不然肯定能在會心之地有所明悟。”
最佳屬性的五行靈眼，一直是烈陽的驕傲所在。哪怕如今擁有更強的戰鬥力，但是那份感覺，還是比不上曾經的紮實。
風老理解的說：“過去的輝煌，不應用來感歎——越懷念過去，就越說明你現在做的還不夠好！人的自信，應是對於當下和未來！”
“唔……”烈陽眨了眨眼，一邊從高空向地圖標記的位置靠近，一邊咀嚼道，“對當下，對未來要充滿信心麼……”
風老輕笑：“沒信心，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師父呢？”烈陽知道，風老的處境比自己更難。
“我？”風老抖了抖肩膀，“當然是信心十足啦！你看我現在，不用吃喝拉撒，也不用費神談戀愛，更不用刻苦修行——恢複所需有你去找，隻要保著你不死，三十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
“呃……”烈陽心裏抽搐，意思意思信了，“找不到神王遺骨，就得三十年，唉……”
風老的世界太大，讓烈陽感到很茫然。
一茫然，也就談不上自信。
而更為殘酷的是——
風老聽烈陽歎氣，笑了笑說：“臭小子，你希望能找到神王遺骨，十年之內讓為師重回巔峰？為師倒希望，咱們師徒倆一步一步走，挨上個三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