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殘肢遍野

別看風老有時候吊兒郎當,說話得瑟還抖肩膀,一些話說出來,還就是真知灼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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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烈陽跟著關尋等人沿路南下,關尋對此間路徑十分熟絡,一邊走還一邊和烈陽介紹起十萬大山來。

山脈呈東北—西南走向,長三百餘裏,寬兩百裏——其實所謂的“十萬大山”,並非數字,而是西南方言的“適伐大山”,意思為“頂天大山”。

從東北部切入,沿途經過上龍山、南寧山、岜白山,而烈陽帶小風溜達的山坳,名為高床坳。

各處山峰千奇百態,景色秀美奇峻,許多路段回轉曲折,遠看山重水複疑無路,近則柳暗花明又一村。

“此間山峰或無十萬,卻勝似十萬吶!”烈陽感歎,怪不得那些隱世高人,多喜歡徜徉山水之間。

此地有看不完的景色,結一草廬,耕田數畝,豈不是快活似神仙?

一行人直走到黃昏,途徑不知多少處關卡,通過問詢,得知與前方大隊的距離越來越近。十萬大山的路徑錯綜複雜,有許多進山路口,二十萬大軍有三分之一均勻分布在山係北側,務必封鎖全部路口,不得讓無魂傀儡離開大山。

剩下的則進駐各鄉鎮,鞏固防線,並嚐試向南推進。

正當夕陽西下,烈陽本以為可以追上前隊,身側的小風卻腳步一頓,渾身白毛炸起,瞳孔緊縮,突兀的站直身子,眺望向遠處。

烈陽眉頭一鎖,下意識捏出炎關劍。但是大山之中視野有限,大家並沒有什麼發現,山風順暢,也聞不到什麼特別的氣味——直到轉過一處名為雞籠頂的山口,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此處是一道約摸二三裏的山脊,地形險峻,遠遠看去薄如刀刃,稍有不慎便會跌入深淵。

而狹長的道路上,竟滿是屍體!

黑甲破碎,殘肢遍野,山脊上,山溝裏,已然血流成河。走到近前,才能分辨出那撲鼻的血腥味……

“是無魂傀儡!”關尋發現許多皮膚慘白的碎屍,數量比陣亡將士略少,臉上滿是凝重,“怎麼可能?無魂傀儡為何會出現在此?”

烈陽心急如焚,卻保持冷靜。

兩步踏上道旁的巨石,站在高處眺望,很快得出結論:“無魂傀儡如同野獸,他們行動,不一定要走正路——南側植被輪廓多有被破壞,他們多半是‘砍青’過來的。”

砍青,意為清理障礙植物。

關尋等人也跳上巨石,果然看見許多破開灌木、茅草的路徑。

董青分析道:“這道山脊上陣亡的玄星禁衛以及江湖人士,約有四百之數——他們應該是在消滅了來襲的無魂傀儡之後,繼續前進了。”

李應在離開之前,曾有軍令,必須在明日黎明前抵達太淵鎮。因此在戰鬥結束後,沒有太多時間處理戰士的遺體,隻是收走了他們的身份牌,以及部分遺物。

“奇怪,在此處遭遇無魂傀儡襲擊,應當及時向雲州城通報。”烈陽心有疑惑,“為何一路走來都沒有遇到傳令兵?”

“應該是用玄星翼吧?”烈陽心裏思忖,想通了其中關節。

利用玄星翼直接部署戰力固然快捷,但可能會忽略山道上的許多細節,因此才會用分路進軍的方式集結。

肅清沿途的任何隱患!

山脊上屍橫遍野,血腥氣息濃烈,烈陽等人挑著幹淨處落腳,快速通過。他很想展開黑翼飛行追趕,但理智考慮——倘若真有險境,極境戰隊早就裝備了黑色塗裝的風雪翼,哪怕打不過,也可快速脫身。

黑翼是他的底牌,不能輕易顯露!

好在接下來的路段並沒有戰鬥的痕跡,烈陽一直追到入夜,才看到昏暗夜空下的大片營火。

此刻有不少江湖人從各個方向聚攏過來,本想進入營地得到庇護,卻發現營地的四周建立起重甲防線,皆由地玄域的玄星禁衛扼守!

對抵達營地的江湖人進行全麵搜查——

烈陽剛到時,就看見墨衣黑甲的玄星禁衛擒住一名表情驚愕的年輕男子,那地玄域的將領不由分說,頂出靈力光盾的同時,手起刀落,將年輕男子當場斬殺!

濺起的血光,都被玄星將領的光盾壓下,旁觀者的麵孔既是驚懼,又是麻木。有內心冷酷者,甚至還幸災樂禍的發出冷笑。

烈陽走到近前才知,玄星禁衛有令:但凡被無魂傀儡劃破皮膚者,格殺勿論!

顯然,剛剛被斬殺的年輕男子,也在趕路的過程中遭遇了無魂傀儡,並且受了外傷!

好在烈陽等人小心謹慎,運氣也足夠好,身上幹幹淨淨,全無傷損。禁衛將領用魂力掃視一遍,確認無誤之後,便揮手放行。

……

營地臨著一灣溪水,呈半月分布。

烈陽看向漆黑的對岸,難免皺了皺眉,好在玄星禁衛並非全無防備,有幾隊戰士架起射燈,來回掃射,哪怕有潛在危險,也能及時發現。

進了營地,隨意尋一名戰士打聽,便得知極境小隊的位置。

當烈陽帶著小風尋到地方,發現大夥都在,隻是連帶挽誠將軍在內,神色都有些灰暗。

“喵嗚!”小風見了虞菲等人,大喜過望的叫喚一聲。虞菲呆坐在篝火旁,忽然回過神來,驚喜的站起來道:“小風?唔……公子!”

烈陽見所有人安然無恙,總算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關尋等人抓著機會,連忙與大家招呼。

烈陽沒有多餘的安慰,凝眉問道:“當時什麼情況?”

挽誠將軍道:“無魂傀儡很狡猾,他們走野路躲過關卡,又讓個子小的在山道上走動,用來迷惑我們。”

“個子小的……”烈陽捏了捏拳,“那不就是小孩子?”

挽誠苦笑:“領路的戰士猝不及防,被‘小孩子’偷襲,好多人被當場撕成碎片——無魂傀儡速度奇快,身體韌性很強,可無視洞天域的神魂攻擊,以及大部分能量攻擊!”

這和烈陽想的一樣,必須以利器徹底斷絕其生機,才能徹底將之消滅。

“人各有命。”烈陽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微歎的道,“我們改變不了的。”

說是這麼說,但烈陽並不確定自己麵對一個小孩傀儡時,會是什麼心情,是否能夠下得去手?

而且那種局麵,稍有遲疑,就會命喪當場!

“無魂傀儡沒有多少思考能力……”烈陽抓住了關鍵,“卻能有組織的跨越防線滲透到此處,並且用小孩作誘餌,這多半是幕後黑手暗中操縱的結果。”

陸雨微歎:“來襲的無魂傀儡數量不多,但是藏匿得好,第一時間就衝進了人群。玄星禁衛倒是準備充分、處置有度,問題在於這些江湖俠客……”

那一山崗的屍體,有大半都是江湖人。

冷千霜點頭道:“由於地形狹長,江湖俠客施展不開,死傷慘重。玄星禁衛的平均實力不及江湖俠客,卻能憑各種三五人的戰陣對無魂傀儡造成有效殺傷。”

無魂傀儡固然能夠抵抗能量攻擊,但他們也無法釋放能量攻擊。

對於單純的肉體強度,玄星禁衛並不懼怕。盾牌一頂,長槍一戳,哪怕是身體更強橫的靈獸,都要挨幾個血窟窿。

烈陽把任天敵發現冥府一事傳音告知大家,挽誠等人得知,心底都有些訝異。對烏家又生起提防之心——烏明雄、烏明峰兩個老鬼隱藏真相,必定別有意圖!

玄星禁衛明沒有管飯的意思,諸多江湖俠客倒也準備充分,自點篝火,正在準備晚餐。顧雪、挽誠、烈陽、嶽錚皆是野炊好手,經曆一番苦戰,總不能用幹糧將就,於是忙活起來——嶽十一還去溪水裏紮了三條大頭魚,分量十足,一條竟有四五斤重,簡直羨煞旁人。

這個級數的強者捕魚很簡單,但是周圍烏漆墨黑,關鍵在一個膽量。眼下情況特殊,誰也不知看似秀美的山水間藏著什麼。

萬一抓魚撞上個無魂傀儡,膽汁都能給嚇出來。

嶽十一親自操刀,把幾條大頭魚洗剝幹淨,經過極境戰隊的嚴肅會議,決定兩條現烤,一條燉湯。

關尋則是就地挖坑,準備折騰個窯雞。

雖說人多力量大,但是對於下廚,人多反而做不成事。烈陽看見他們主動操心,也就不再插手。

坐在溪水邊,先喂飽了小風再說——免得這家夥老蹲在雪兒旁邊流口水。

一個倩影靠近,七公主的聲音傳來:“不和烏家確認一下麼?須知紙包不住火,進了十萬大山,遲早會得知冥府的存在。”

烈陽點了點頭,側目打量,陸雨穿的是絕靈鬥場的製服,看起來颯爽幹練。青翠欲滴的半遮麵具,給她添了幾分神秘感。

“多虧了你,一直照看雪兒。”關於今日的戰局,烈陽稍有了解。

當時場麵混亂,挽誠將軍作為洞天域強者,勢必要發揮進攻優勢。嶽十一、虞菲暫時沒有兵器,並不能發揮多大作用。

而冷千霜從來不以保護見長,全靠陸雨時刻留心,才在亂戰中護得顧雪周全。

“朋友就該互相照顧嘛……”陸雨莞爾,並不覺得做了什麼特別的事,她對冥府頗為好奇,轉而問道,“無論始作俑者的手段如何,皆須雪魂草才能成事,待我返回雪城,便可得知真相——我們此番南下,是單純的戰鬥曆練,還是去冥府,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