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北林臉上閃過暴怒的神色,隻不過旋即轉為冰冷的嘲笑:“怎麼維護龍嘯山莊,那是我的事!焚星炎龍已經答應道歉,輪得到你嗶嗶?”
嶽十一的臉如黑炭,巴不得亮出身份,讓眼前的同門子弟了解了解,什麼是天高地厚!
烈陽見郭北林盛氣淩人,倒是不想與之計較,對嶽錚道:“此事我理虧,坐下吧。”
“……”嶽十一恨不得咬碎鋼牙,休息室裏的極境戰隊成員,除了虞菲之外,哪個不是威名遠揚的同輩強者?
郭北林這麼一鬧騰,對龍嘯山莊非但沒有維護作用,反而還顯得小氣。
更重要的是,得罪了烈陽,能有好果子吃?
他記下此人名字,心說待回了龍嘯山莊,再削你丫的。
正打算坐下,郭北林好死不死的,偏又多了句嘴:“你們這些人行走江湖,總該懂些尊卑!某些存在,你們得罪不起!”
哪怕烈陽的脾氣十分好,剛剛還勸嶽十一不要動怒,此時心裏發寒。
不過他依舊按著性子,臉上態度十分好:“是是是,郭公子說的是。今日之事,我焚星炎龍定會給龍嘯山莊一個交代!”
“嘁,那還差不多。”郭北林總算心滿意足,嘴裏還碎碎罵了幾句,才離開了休息室。
——
隨著房間門關上,烈陽堆出笑容的臉迅速變得冰冷。
“這……這都怪我。”嶽十一慚愧的道。
烈陽擺擺手,努力整理出一抹微笑,裝作沒事的樣子:“沒實力,難免遭人欺負。別忘了,咱們極境戰隊現在什麼背景都沒有。”
“那……”冷千霜對他極為上心,淺淺問聲,“你打算怎麼給龍嘯山莊交代?”
“在絕靈鬥場的公告欄裏貼張布告道歉唄。”關於這個,烈陽沒多少心理負擔,“加以操作,還可以為極境戰隊帶來更大熱度,賺的是咱們!”
“唉?”嶽十一這會兒卻變傻了,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頓時兩眼發亮,“對哦!”
話是這麼說,曾經性格驕狂的烈陽,絕對不會想再有類似的經曆。有人說江湖就像個山坡,江湖人就是山坡上滾落的石子,在摸爬滾打中被磨平了棱角,會逐漸變得圓潤。
“最終還是要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烈陽心裏苦歎,“在回到烈焰戰區之前,都得收斂個性了。”
而接下來的戰鬥,才是今晚的重頭戲。
沁魂寒冰對陣潮汐海靈,青穹白羽對陣荒野屠夫。
冷千霜、陸雨雖是地靈段位,但她們今天的對手,都擁有天靈徽章!那意味著在整個星塵大陸,都算一流強者!
她們的獎池金額,也高得可怕。
單場投注竟超過了十萬金!
甚至讓人懷疑,極境戰隊的背後,是否有新來的金主,想要玩轉絕靈鬥場?
有盤口,自然有操盤手,在見不得光的地方,隻要利益足夠,修行者之間的戰鬥也能被操控!
“擁有天靈徽章的強者……”烈陽緊盯場中的潮汐海靈,默默祝願冷千霜旗開得勝,“千霜應該沒有問題。”
他對冷千霜有著十足的自信,此時轉念想道:“父親也是地玄上境,憑他的實力,拿個天靈徽章沒啥難度吧?”
鎮北大將軍烈風,年及不惑的地玄上境大修行者。在烈家之中,他的天賦不算很高,但是烈風文武雙全,既能上陣殺敵,也能運籌帷幄。
指揮十萬人作戰,一點都不吃力,是極其難得的帥才。
烈陽嘀咕了幾句自家老爹,還有炎關裏的一些將軍:“他們……應該都是天靈段位以上的強者。”
其實烈焰軍中的地玄將領,和烈陽戰鬥力相當的不在少數。
冷千霜在有禁手的情況下,依然能和天靈段位的潮汐海靈打得有來有回,烈陽的實力在冷千霜之上,而部分烈焰將帥的實力又在烈陽之上。
軍中出人才,天靈段位的高手一抓一大把。
不像這青雨城,聽說整個天靈段位,也就十來號?
——
冷千霜、陸雨實力非凡,且不說她二人如何對敵,青雨城郊的劫江渡口,來了幾條大船。
大船吃水很深,裝了沉甸甸的貨物。
許多夜晚乘涼的人一眼便判斷:“劫鎮又來船嘍!”
恰如他們所言,幾條大船的確來自劫鎮。剛到渡口碼頭,就進行緊張的裝卸工作。其中也有跟貨船南下的客人,晚間抵達,總有些說不出的昏聵。
“我們已經陳兵炎河南岸,狂濤大軍正是需要我們的時候——”貨船上下來四個通行的男子,他們的年齡在三十歲至五十歲不等,組合很是奇怪。
此刻正警惕的看著周圍,一邊用魂力傳音進行交流:“為何讓我等追蹤烈陽?那個小屁孩,真有那麼重要?”
這四人,正是狂濤大軍四大健將——增長、持國、多聞、廣目!
皆是洞天域級別的超級強者,這四人的組合亦稱“南辰四大天王”,是烈焰統帥烈飛都要忌憚的存在!
增長發表的疑惑,多半隻是閑來無事的玩笑話。
“烈陽,或許次啊是解決烈家的關鍵!”持國冷聲哼道,“驃騎大將軍既然有令,我等自當遵從!”
說著,立即下令:“顧老說了,烈陽離開劫鎮,大概率會來青雨城。他們必定用的假身份牌,這幾日我們先在青雨城周邊調查,重點搜尋天劫宗,看看有何蛛絲馬跡!”
持國在四人中年齡最長、資曆最深,他的話就是軍令,其餘三人紛紛點頭。
多聞道:“烈陽身邊,無非是幾個小娃娃,最多可能有個蒼狼賊將挽誠,顧老還是過於謹慎了。”
言下之意,烈陽一方的實力微末,根本不值得興師動眾,竟派出狂濤軍四大天王來追殺。
廣目冷笑道:“多聞,這麼多年的老毛病,還是沒改?”
“……”多聞臉色一僵,慍怒的瞪了瞪眼。
廣目接著道:“烈陽的名頭,是在炎關打出來的,不可小覷。軍報說他被賊將擎蒼射破丹田,靈眼遭廢,卻仍舊在陛下麵前賣弄神通——你須知道,他有一件神器!”
“前陣子百花穀的事你沒聽說?春風玉露堂的江闕,被烈陽單挑擊敗!”廣目的性格很是慎重,他從來不會小看任何對手,“首先我們假設擁有神器的烈陽,擁有洞天域的實力!那麼再加上一個擁有星光之靈的挽誠,以及若幹天才小輩……”
他鼻息哼笑,幾分譏誚的看著多聞:“你認為,顧老派出其他人,或者我們中的兩三人,會有百分之百的勝算?”
多聞的臉色像是蔫了的茄子,他的性格較為狂傲,明知道烈陽非同小可,卻總認為他不過是個小輩。
再如何天才,隻是擁有成長為強者的潛質。
而狂濤軍四大天王,已經是星塵大陸有數的頂尖強者!實力層次遠超江闕,豈會載在烈陽手上?
持國很讚同廣目的說法,微微點頭道:“顧老派我等前來,勢必要將烈陽拿下,此事不可有任何意外!先與青雨城官府聯係,盤查近來事項!”
幾人紛紛應命。
有道是:
夜色濃,風雲起,四大天王聯袂行。
刀劍笑,迷蹤計,極境戰隊鬥強敵!
青雨城西郊,極境小院。
坐鎮於此的挽誠將軍,得益於星光之靈的特性,在四大天王靠近劫江渡口前就有所察覺。四名洞天域大修行者,忽然出現在此,無疑極不尋常。
而且是乘坐南下的貨船……
“莫非是,劫鎮來的?”挽誠把星光之靈的特性掩蓋,以免被人識破。前段時間,為了捕殺神靈級的獸荒雪巨猿,無數強者彙聚劫穀。四人結伴者,其實並不難猜。
更為尷尬的是,在洞天域鋪天蓋地的神識籠罩下,風靈獸的存在無處遁形!
那四人才下船沒多久,便直直往極境小院走來!
“雪兒!”挽誠將軍鎮定的吩咐,“待會兒有人前來查探,你便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切由我處置。另外,稱呼我為……水鏡先生,水鏡先生有徒弟五人,侍女一人,養了一隻風靈獸,明白麼?”
“唔……”顧雪正在院子裏洗衣裳,茫然的眨了眨眼,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挽……唔不,水鏡先生,待會兒是誰來啊?是不是壞蛋呀?”
挽誠啞然,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情,被顧雪問得鬆懈不少:“是了是了,就是壞蛋!我們須小心應付,否則會對你家公子不利。”
顧雪最是擔心烈陽,一聽關係到他,連忙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
幾分鍾後,極境小院的大門被敲響。
“誰呀?”顧雪正晾衣服,一邊嘴裏問,一邊跑出來把大門開出一條縫。
門外,恰是發現靈獸氣息的狂濤軍四大天王。
眼瞅著開門的是個小姑娘,都有些麵麵相覷,忍不住往院子裏張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頭渾身雪白的風靈獸,正坐在晾衣杆旁邊,歪著腦袋往門外看過來。
“你們是?”顧雪不認識這幾人,故作警惕的皺了皺眉。
持國自然不能透露身份,隻是聲音和藹的道:“小姑娘,我們是江湖修行的道友,偶然路過此地,感知到有大能隱居,因此前來尋訪。多有叨擾之處,還請見諒。”
說了一圈,也不說自己是誰。
顧雪眨巴眼,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卻仍舊保持警惕:“你……你們不會是來傷我家貓兒吧?我家小風可乖了,不是那種傷人的靈獸!”
持國等人亦感驚奇,說好了來找烈陽,不料竟發現了尊靈獸的氣息。循著氣息找過來,本以為有靈獸禍亂人間,不曾想竟是一頭被馴化的“大貓”。
此等奇事,江湖中極為罕見。
“小姑娘不要驚慌,我等並無惡意。”持國連忙解釋,又轉而問道,“你家主人是誰?不知可否一見?”
“我家主人是水鏡先生。”顧雪按著劇本來,“那……我去問問?”
“有勞。”持國十分禮貌。
他已經感知到隱居在此的,是一名不弱於自己的洞天域強者。江湖之中藏龍臥虎,初到青雨城,就碰巧遇到能夠馴服靈獸的洞天域強者,讓四大天王紛紛感歎。
許久不入江湖,剛剛踏足,亦有精彩的故事!
顧雪回去通報時也沒關上門,他們也不偷進,就在門外等著。
過了沒兩分鍾,又看見那小丫頭跑出來,總算是把大門完全打開:“水鏡先生說,請諸位進去——但是不可大呼小叫,切莫驚了我家貓兒!”
持國等人眼前一亮,連忙行禮相謝。
狂濤軍四大天王哪裏想得到,初到青雨城,進的第一家院子,就是烈陽的家!怎奈缺乏相對的情報,不知烈陽帶走了一隻風靈獸。
堂屋裏,換了身黑麻長衫的挽誠將軍,正閑坐以待。
“在下癡過,拜見水鏡先生。”持國進了堂屋,當先行禮,其餘三位同伴也都使用化名。互相招呼時,也都在互相觀察。
星光之靈的特質十分隱晦,隻要挽誠不主動使用,旁人幾乎不可能看穿,因此沒有露出破綻。
他讓四人坐下,先令顧雪斟茶,再道:“四位道友皆是洞天域的頂尖強者,又滿麵英雄氣,似乎……是軍隊的人?”
狂濤軍四大天王身形板直,鋒利的氣息無處隱藏,一看就有軍人特質。挽誠則是刻意坐得鬆垮,加上劫穀大戰荒雪巨猿之後的變化,倒是難以令人懷疑。
“水鏡先生慧眼。”持國笑道,“我等的確來自軍中——偶然路過,聞到你家貓兒的氣息,隻是過來看看,並無惡意——不知水鏡先生,是如何馴服的風靈獸?”
他們四人前來,還真就是想探討一下靈獸馴服問題。
“這貓兒……”挽誠的視線往外看去,一個圓乎乎的貓頭正探頭探腦的張望,令人心生喜愛,“前些年我雲遊山野,撞見它時,它受了不輕的傷。我於是將它帶回家,給它治傷……這貓兒也有靈性,知道報恩。傷好了之後,便舍不得離去,我就一直帶在身邊。”
這是一個相當“國標”的說法,全無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