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國合法公民都有獨特編號的身份牌,平民進出不同地區,需要登記編號。官府想找到某個人,簡直不要太簡單。
何況劫鎮附近屬於烈焰戰區,程煜做事得心應手,烈陽提出要抓捕林過雲,幾飆軍馬立刻行動,林過雲插翅難逃,無奈被擒。
此時的林過雲緊繃著臉,麵孔上有明顯的淤青,身上的衣服也被扯破,看模樣是與抓捕的人員發生了激烈衝突。
他被押至嶽陽樓大廳時,天色逐漸轉明,為了將顧家村凶案徹查清楚,已經折騰了一個通宵。
——
烈陽的耐心十分有限,他端坐主位,左手裏閃過一片火光,已將炎關劍取出。
“劉劍龍、林過雲、顧建昌——”烈陽殺氣騰騰,悍烈的沙場氣息,壓得許多人喘不過氣來,“交代吧。”
劉劍龍臉色發白,幾乎要給烈陽跪了:“公子息怒,弟子知道的情況,都已經說了,弟子真的是無辜的啊!”
烈陽視線轉向顧建昌:“你在正月十五贏了錢,為何在正月十六閉門不出?還把顧亞龍、顧亞虎遣到隔壁村莊?”
“這……”顧建昌自知身份低賤,早就跪在了廳下,臉色僵硬的解釋道,“正月十五傍晚,劉公子來了家裏,因小女的緣故,免了小人的所有債務,還給了小人不少錢——我尋思著老這麼賭下去遲早害了全家,就想在元宵節當夜最後賭一晚。”
“逢著手氣好,贏了些錢。後來我怕見著朋友約我賭錢,就躲在家裏,閉門不出。”
顧建昌說著,眼神遊移到烈陽身邊的女兒身上,不自覺的淌下兩行淚來,一時哭道:“三妹啊,你娘臨走前千萬叮囑,讓爹不要賭錢。爹聽了她的話,元宵節以後沒有再賭,可是沒想到,她卻……”
父女倆近日來操持顧夫人的喪事,顧雪早已知曉了許多細節,亦抹了抹眼淚,咬著牙道:“爹你不要著急,一定實話實說,公子必定還您清白!”
顧建昌的許多說法,有顧雪、顧亞龍、顧亞虎為證,去隔壁村建房的事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就約好……
烈陽的眉心皺得更緊了,這麼說來,顧建昌也洗脫了嫌疑?
他示意顧建昌站起來,讓顧雪給他遞了杯茶,旋即看向了林過雲:“你呢?有什麼要說的?”
“我……”林過雲吃了打,腮幫子腫得老高,左邊眼睛也被打腫,眯成了一條線。
他眼神慌亂,似乎在急切的想要找一條生路,被烈陽問及,當時就叫起來:“我冤枉啊!大晚上的,突然有人闖進來,我以為是賊人才反抗的——顧夫人被害之事,跟我完全沒關係!我在正月十五,隻是受劉公子所托,才去顧家村接人。”
“本來說好還要送顧夫人回去,但正月十六,顧小姐請了周海的馬車,後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啊!”
“……”
看似沒有破綻的話,烈陽聽來總覺得不可信,包括看似老實巴交的劉劍龍。直覺告訴烈陽,這些人跟顧夫人的死,都有聯係!
其實此案已經有諸多證據,現在就差一個動機!
單說喜歡顧雪,劉劍龍肯定不至於謀殺顧夫人,顧建昌也不見得會為了錢,而親手砸死自己老婆。
林過雲家境並不差,總不能因為打牌輸了些錢,就成為命案的幫凶。
那究竟是何緣故,導致了現在的局麵?
“反正也天亮了,去把周海也一並叫來!”烈陽暫時沒找到破綻,對廳內的兵將吩咐道,“顧家村凶案,今天一定要有個結果!”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
幾分鍾後,前去鎮西周家的兵將急匆匆返回,臉色鐵青的道:“稟遊俠將軍,周海……死了。”
——
烈陽趕到周海家中時,已有衙門派來的仵作處理現場,死者並非周海一人——全家上下五口人,都橫死家中!
“這是……”烈陽看到他們後腦的傷口,心裏有些毛骨悚然。
除冷千霜、嶽十一、顧雪留在家裏,陸雨、虞菲、挽誠都跟了過來。陸雨凝眉道:“與顧夫人的傷口如出一轍,力道、位置都極為相似!”
陸雨看了眼室內的燈盞,分析道:“廳堂裏的蠟燭都已燃盡,說明他們在昨夜已經被害。”
幾名仵作還沒有得出報告,聽到陸雨的說法時難免側目,確如她說的,周家五名受害人的死亡時間皆在昨日午夜。
陸雨繼續根據現場的情況分析:“而且,他們的屍體位置……”
衙門的人並沒有早到多久,大家聽陸雨這麼一說,也覺得屍體的位置很奇怪——周海的父母,都仆倒在堂中,手邊還有杯盞的碎屑,生前應是在喝茶。
周夫人倒在堂下,屍體右側有端送茶盞的托盤。
而周海和一個孩子死在堂外,濕軟的地麵有圓形的印記,不難找到角落裏的皮球。
“加上廚房裏還沒收拾的碗筷。”陸雨已經抓住了諸多線索,“這說明,周家五口人死於晚飯後。周夫人在給兩位長輩敬茶,周海在後院和兒子玩耍,突然遭到攻擊,以致死亡。”
“並且,由於他們五人都沒有逃竄的跡象……”陸雨凝眸,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與烈陽對視道,“極有可能,是同時遭到攻擊!”
“沒道理啊……”
烈陽極為不解,如果說謀殺顧夫人,還有可能是針對自己,殺害周海全家,卻是為何緣故?
旁人也都搞不清楚,有衙門的差役嘀咕道:“或許周海就是謀殺顧夫人的真凶?”
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烈陽的眉心就沒鬆開過,回想起周海帶自己去尋林過雲的場景,始終覺得這位老哥並非險惡之徒。
正想不明白其中關鍵,陸雨的聲音傳來:“你還記得,那天下午在隔壁巷子的奇怪感覺嗎?恰恰是因為沒道理,這件事情,才有了道理!”
烈陽瞳孔一縮,愣愣的看向陸雨,憑魂力傳音道:“你是說,從西神殿逃出來的怨靈,犯下了這些命案?”
“嗯。”陸雨微點下巴,“院子裏沒有可疑腳印,殺人者要麼是怨靈,要麼是修行者——與此案相關的修行者隻有劉劍龍,但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而且,他的實力很難做到短時間內擊殺前後院的五人,且不驚動左右鄰居。”
烈陽知道這個推論還算靠譜,但還是搖搖頭:“不會那麼巧的,從西邊來的怨靈,剛巧碰上下馬車的顧夫人?”
“怨靈想汲取魂靈能量,為何不把顧家村的人都殺了?”
“又偏偏在我們查案的關頭,害了周海一家?”
烈陽一邊質疑,一邊用地玄上境的魂力對屍體進行分析,剛剛否定了怨靈殺人的可能,卻又得出相悖的結論。
倒吸一口冷氣道:“嘶……這五人識海萎縮,靈台受創,有被抽走神魂的痕跡!”
陸雨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幾乎可以確定,殺害周家五口的凶手,就是某個飄蕩在劫鎮附近的怨靈!
“真是奇了怪……”
烈陽摸不著頭腦,劫鎮周邊也沒出現別的命案,怨靈的眼光咋就這麼叼,專門逮著和嶽陽樓相關的人下手?
他們關於案件的傳音交流,和虞菲保持共享,虞家二小姐亦是冰雪聰明,她考慮問題的角度有所不同,提出了一種可能:“那怨靈,會不會是西神殿派來劫鎮,專門對付公子的?”
“唔?”
烈陽瞳孔一縮,看向了手邊的紫衣女生,緩緩點頭,語氣無比凝重的道,“不排除這種可能,辰帝想殺我,動用西神殿的力量也不足為奇!”
想來也是,若是西神殿的封印大陣出了紕漏,逃出來的怨靈往往成千上萬,怎會隻溜達出來一個?
如此一來,便都說得通了!
遊蕩在劫鎮附近的怨靈,利用某些利益關係故意布局,謀害了顧夫人,且在這時候想要火上澆油,把周海全家五口的性命也搭了進去。
奈何怨靈的手段較為單一,南陽北雨的眼力何其老辣?更何況烈陽還去過西神殿,知道什麼是西域怨靈!
現在,終於看出了破綻!
——
烈陽回到嶽陽樓,案情既然有別的頭緒,總不能冤枉好人。於是把顧建昌等人一並放還,卻未曾發現,在眾人離去之時,某個人的眼裏有一閃即逝的灰光!
原本屬於人類的神采,在一瞬間變為毛骨悚然的空洞!像荒野裏飄蕩了不知多久的孤魂野鬼,帶著深入骨髓的怨念。
但隻是一瞬間,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桀……嗷嗷,老夫的計策,竟讓兩個小鬼頭識破?可恨,可恨吶!管你什麼南陽北雨,總有一天,老夫會把你們所有人撕成碎片!”
附體的怨靈發出野獸般的咆哮,他有一定的思維能力,也足夠陰狠狡詐,但終究屬於殘魂,神智上多半不大清楚。
怨靈的實力說不上多強,但勝在詭譎難防,普通平民在其麵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正當這東西準備離開嶽陽樓大廳,一個聲音忽然傳出:“雪兒,你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