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厚重的撞擊聲,伴隨著熾烈的火苗在林下爆發。
玄脈真君健碩的身軀搓地摔出,眼裏滿是難以置信——烈陽看似按劍出擊,玄脈真君已經準備好用鑄鐵拳套抵擋,但事到臨頭,烈陽竟沒有出劍!
炎關劍仍然完整的提在左手,他借拔劍的姿勢掩護,在極近的距離下打出了一記玄炎神印!
實戰,有一力破十會,也有套路算計!烈陽無疑是個中好手。
“你,你是……”玄脈真君被嚇傻了,他好賴也算江湖上的一號人物,哪能不知道烈家絕學?
玄炎神印的穿透力極其恐怖,玄脈真君的護體玄光被陸雨擊散,他憑借鑄鐵拳套,根本抵擋不了,一時被打得搓地摔出,連忙就地翻滾,掙紮起來時,口中“哇”的噴出一道箭血:“你是烈陽!”
玄脈真君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碰上雪城陸雨也就罷了,怎麼傳聞已死的炎關烈陽,會和她走到一起?
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而江湖草莽,對炎關烈陽多有敬畏之心,連忙想要討饒:“烈將軍,饒命啊!我……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您……”
“現在才看出來?”陸雨哪裏會給這種人機會,追身而上,不屑的冷哼,“遲了!”
青鸞劍宛若一道淡青色的流光,一擊刺入玄脈真君的心口,淩厲的劍氣旋即引爆,將他的心脈炸成一團肉泥。
玄脈真君的實力本就遠遠不如,能夠支撐許久,全靠老辣的戰鬥經驗,以及陸雨的靈眼能量不足。
此刻遭了致命一擊,眼裏透出灰暗的驚恐,沒來得及說出什麼話來,便當場倒斃。
陸雨手腕一震,將青鸞劍上的血跡甩落,鳳目裏是明明的厭惡。初次行走江湖,竟就遭了劫匪。而且還說出那般汙言穢語,簡直讓人氣得渾身發抖。
烈陽麵色如常,在玄脈真君的屍體旁等了一小會兒,魂力鋪展,能感受到某種凝練的空間結構,隨著玄脈真君身死,而逐漸崩毀。
直到——
“砰!”
暗下的林子裏,爆出一片繽紛絢爛的靈力煙霧,那是玄脈真君破碎的靈眼。隨之出現的,還有他靈眼虛界中保存的物品。
“能用的丹藥有不少……”烈陽毫不嫌棄的進行著“摸屍體”的工作,在戰利品中挑挑揀揀,“喲嗬,金幣兩萬?嘖嘖嘖,這是打到大魚了啊。”
除了丹藥和金幣,倒是沒發現什麼可用的天材地寶。不過有了這筆錢,采購起來總算有了底氣。
嶽十一需要的尊靈雷核,風老所需的三十年份午夜安魂草、二十斤星雷隕鐵、三枚七寶玲瓏果,皆是價格不菲。
——
現在還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烈陽四顧一眼,苦笑道:“我們得改改路線。”
剛才的戰鬥,必定讓玄星禁衛察覺,用不了多久,便會過來偵查。
陸雨點了點精致的下巴,倒是不用多動腦筋,輕輕道:“幾個方向,都可能遭遇玄星禁衛,除了——”
她看向某處地勢險峻的山嶺,烈陽心裏讚同:“除了玄脈真君的老巢,那裏似乎關著其他人?”
兩人相視一眼,均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無須討論便達成了共識,這樣的交流很是愉快。
“隻要能趕在玄星禁衛之前,擊破玄脈真君的巢穴,就能擺脫困局。”烈陽把能用的戰利品都收進虛界,和陸雨快速離開現場。
——
夜幕降臨,玄脈山東麓之外,有一處險峻的山嶺,喚作玉玄山。遠遠看去,可見其險峰之上,似有道觀屹立。
常人隻道那是世外高人的修行之所,但江湖人卻清楚,玉玄山道觀裏聚集的,乃是一票亡命徒!
玄脈山外的路徑繁多,每條路都可以通向玄星城,平日裏往來的江湖修行者頗多,皆是玉玄山道觀的劫掠目標!
由於把聚集之所修建成了道觀模樣,玉玄山的幾位頭領,都有一個“某某真君”的頭銜。似玄脈真君已被陸雨斬殺,剩下的還有玄靈真君、玉玄真君等。
近幾日因為鴻臚寺之會的關係,進出玄脈山的修行者極多,玉玄山上的亡命徒就跟秋收似的忙碌,賺了個盆滿缽滿。
擄掠得個有修行天賦的女子,少不得各種蹂躪。肯屈從的,玉玄山道觀便收了。不從的,或關押起來,成為胯下的玩物。
或者在玩膩了之後,直接殺了。
偏偏這樣惡貫滿盈的存在,朝廷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理由是:玉玄山道觀的匪徒並不攻擊普通民眾,修行者的戰鬥,官府不宜插手。
由於玄脈真君等人的確有幾分本事,江湖上的一些宗派,也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寧犯君子勿惹小人,便是此理。
再說了,給玄脈真君一百個膽子,他敢動天劫宗、龍嘯山莊的人?
往日無仇近日無冤的,大家都很忙,誰愛管誰管去。
——
玉玄山雖險,卻不見多高,占地也不大。唯一的上山路徑上,有嚴密巡邏的崗哨。烈陽、陸雨避開了外圍的嘍囉,來到了玉玄山下。
斬殺了玄脈真君後,烈陽早換回了本色的黑錦勁裝,左肩上綴一根白裘,就像肩膀上趴著一隻小貂。
靈動中又帶著些肅殺。
稍作休整時,還得了陸雨的稱讚:“世人皆稱:炎關覓英雄,黑衣掛白裘。你這身行頭,倒是惹得不少男子模仿呢。”
在炎關時,烈陽基本都泡在軍營訓練場,極少在鎮上出現。偶爾讓人發現了身影,他的穿著打扮,都能成為當日江湖的熱議話題。
黑衣掛白裘,便是他最常見的打扮——修行者無須貂裘保暖,肩上掛一抹白裘,隻是裝飾罷了。
烈陽的臉上浮現出溫暖的微笑:“皆是我娘替我張羅設計,她曾是紅袖坊第一順位的繼承人。”
紅袖坊,是辰國最負盛名的裁縫鋪,下到民間服飾,上到辰帝身上的白金九龍袍,皆出於紅袖坊。
陸雨驚訝的讚歎:“怪不得,我說你時常更換的衣裳,怎麼都和常規款式不一樣,原來是令堂為你專門設計。”
誰能攔得住母親打扮兒子呢?
烈陽和陸雨躲在玉玄山下的陰暗處,一邊等待機會,一邊閑聊:“回頭讓我娘給你也設計幾身?”
“唔?”黑暗中的陸雨聽了,心裏噗通噗通的,臉上發燙。想要靦腆的拒絕,卻又眼熱紅袖坊的衣裳。
越是漂亮的女生,越是喜歡漂亮的衣飾。
陸雨是公主,且是小輩當中,天賦最高的女生。她對穿衣打扮的要求,自然極高!隻是苦於北方貧瘠,許多行業較為落後。
並不是說陸雨有多鍾愛身上的繡竹白裙,而是曾經在千萬套裙裳裏挑選,就隻得這套常服比較滿意。
她還在猶豫著,烈陽卻已經當作默認,目光警惕的看向黝黑的山路,轉而道:“山高不過三四百米,但上山路隻有一條。”
玉玄山三麵皆是懸崖峭壁,想要一探究竟,怕是有些困難,而且——
“剛才的戰鬥被玄星禁衛察覺……”烈陽快速分析,“今夜必定有人來玉玄山調查,我們的行動,需要一個完美的計劃。”
他有最細致的軍用地圖,倒是不難得知玉玄山的名字。
“完美的計劃?”陸雨小聲嘀咕,快速思索,“玉玄山上必定有其他高手,憑你我二人之力,強闖不得。且上山隻有一條路,若是被趕來調查的玄星禁衛堵個正著……”
兩人都不是愣頭青,沒那麼頭鐵。
——
夜色漸深,正月初十的玉玄山披紅掛彩,燈火通明。大堂裏喧囂不斷,傳出或粗獷或尖銳的劃拳猜碼之聲,哪裏像是道家的清修之地?
道觀並不大,僅有前後兩處院子,各帶幾處房屋。大多數嘍囉都隻能住大通鋪,少部分能聚靈修行的匪徒,則是擁有條件較好的單間。
在一處青磚柴房裏,關押著幾名臉色慘白的年輕女子,竟都是年輕貌美的修行者。想也知道,正是鴻臚寺之會的吸引,讓諸多年輕修行者雲集玄星城。
隻是沒有想到,會在玄脈山東麓遭此不測。
有的是早幾天被擒來,已經遭了盜匪侮辱,此時形容憔悴,眼眸中已經失了年輕的光彩,滿是絕望的灰白。
她們衣衫不整的靠坐在牆邊,想要尋思,卻又不敢。
想要抵抗,卻哪是江湖悍匪的對手?
而在今天之內,有位不幸的姑娘竟被匪徒拉出去好幾次。被丟回來時奄奄一息,早已翻著白眼,幾乎沒了半條命。
那些後來的女子看到這幅情景,早就被嚇傻了。
想到自己的名節即將不保,紛紛哭喊起來。有機靈的,試圖和匪徒談條件——道觀的主人玉玄真君,倒還真不全是個下半身動物。聽到比較豐厚的贖金承諾,果真先不為難。
有頭鐵的,竟在柴房裏叫罵不斷。
在大堂裏跟眾兄弟飲酒作樂的玉玄真君聽了,直接罵起來:“媽了個巴子的,幾個小娘皮還敢在我玉玄山放肆?把那幾個不消停的封了經脈,剝光了給兄弟們送去!”
玉玄真君能坐穩此處頭把交易,其手段之狠辣不言而喻:“讓兄弟們幹到爽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