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三招定勝負

說著,身材頎長的龍濤竟直接退到珦玉閣外,就在東市大街上,右手負於背後,左手橫在胸前,極為莊重的躬身行禮。

認真的道:“玄星城龍濤,向你發起修行挑戰!”

“……”

烈陽的表情有些複雜,仔細想來,這竟是自己第一次接受“修行挑戰”——這是星塵大陸修行者之間的切磋方式。

說是切磋,卻沒有生死限製。且不受任何法律管製,隻要雙方同意,有第三方公證人在場,哪怕是在主城裏鬥個你死我活,也不會觸犯刑律。

龍濤當街發起挑戰,這東市的圍觀者,便都是第三方公證人,隻要烈陽點頭,便滿足“修行挑戰”的所有條件。

作為修行者,隻要和對手的修為等級相差不是很大,若是不敢應戰,會遭到其他修行者的鄙夷、唾棄。

強者為尊的星塵大陸,向來崇尚戰鬥。

——

“張公子,您別衝動……”黃鴻響見龍濤離得遠了,才神魂傳音道,“和龍濤切磋,輸贏都不合適。”

烈陽卻攤了攤手,唇邊是輕鬆的微笑,傳音回應:“如今局麵,我若不應戰,你這珦玉閣的門,怕是不好出啊。”

龍濤在東市發起修行挑戰,一時吸引了諸多注意。龍濤乃將門之後,是玄星城裏頗有名氣的小輩,大家都很好奇,究竟是出了何事?竟惹得龍公子要向人發起修行挑戰。

他今年十八歲,是名啟靈上境的修行者。

這份實力或許並不頂尖,但放在小輩當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存在。也不知龍公子的挑戰目標,究竟是何人?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烈陽大大方方的走出珦玉閣,並不刻意隱藏靈種波動,在旁人眼裏,他就是一名啟靈下境的修行者。

啟靈上境,挑戰啟靈下境?

說白了是有些欺負人,隻是事出有因,誰也說不準其中對錯。

烈陽行至當街,來到一個與龍濤對應的位置,沒有多餘的廢話,點了點頭:“茶城張陽,應戰!你三招之內能把我打趴下,我直接把東西送你!”

“呲……”龍濤臉色變了變,拳頭捏得哢哢響,“別瞧不起人了,我龍濤從不占人便宜!我一定會把你打倒,也不會少你一毛錢!”

烈陽心裏好笑:這哥們,有點意思。

兩句話說開,旁人也都猜出了來龍去脈。從珦玉閣出來,說是為了某個東西,那多半就是件玉器。

如今新年大頭,購置玉器,送給親友長輩,的確是不錯的選擇。橫豎都不是什麼生死之仇,大家紛紛起哄,樂得看熱鬧。

不過也有消息靈通者,凝眉嘀咕起來:“龍濤向來穩重,而且顧忌對宣威將軍造成不利影響,不該在玄星城與人爭強鬥狠啊,難道說……是為了那件事?”

——

至於是哪件事,烈陽肯定不清楚。

他一直趕路,隻關心冷千霜的傷勢如何,玄星城又發生了什麼,他還沒時間去了解。此時與龍濤對峙,見他似乎有些緊張,還淡定的問聲:“龍公子,還有沒有其他規則?是徒手訣勝負,還是無限製?”

“嘁……”龍濤在公子圈廝混慣了,對語氣極為敏感。分辨出烈陽的調侃之意,微慍的道,“打架哪裏有什麼限製?重要的隻是結果!”

成王敗寇,勝生敗死,如是而已!

烈陽表示讚同的“嗯”了一聲,然後抬起右手,衝龍濤招了招,嘴裏戲謔的道:“你來你來。”

“靠?”

龍濤簡直要氣炸了,心裏瘋狂吐槽,“這人明明隻是啟靈下境,和我相差兩個等級。而且他的靈種波動並沒有多屬性的特征,貌似隻有一個火靈種?弱爆了好嘛!哪來的自信啊?”

宣威將軍之子怒火中燒,他穿的是水藍色的錦衣,伸手在腰間一拔,一股澎湃的氣勢當街湧現,指尖處延展出一抹湛藍的寒光。

赫然是一柄三尺三寸的寶劍!

將門之後,熟悉諸般兵器隻是基本操作。龍濤手中的長劍寒光凜凜,由於挑選了親和水屬性的玄鐵鑄料,他指尖的水之靈,會和兵器產生奇妙的聯係。

釋放武學技能時,或許會有更好的效果。

烈陽看他捏劍的姿勢,便知基本功極為紮實。自己使不動昭烈劍,在眼前的場合也不能暴露虛界。

隻好赤手空拳,準備接招。

龍濤早就看清烈陽沒有兵器,此刻心裏還有些陰狠:你自己不帶家夥,別怪本公子打你個春光燦爛!

——

玄星城東市的戰鬥,一觸即發!

恰是新春佳節,三兩句話間,珦玉閣門前已經聚集了成百上千的圍觀群眾。烈陽也沒打算如此招搖過市,沒奈何出來買個小禮物,也能遇上爭強鬥狠的公子哥。

好在見過烈陽真麵目的人極少,加上他的魂力特性、靈種波動全都和從前不一樣,拿了個“茶城張陽”的身份牌,身份極難暴露。

事已至此,誰也不想多廢話。烈陽想早點離開是非之地,龍濤也想盡快拿到禮物,好送給那特殊之人。

“張公子——”龍濤捏緊海藍色的寶劍,口中輕喝,“討教了!”

旋即踏步欺身,劍舞如驚濤駭浪,澎湃攻來!

別看龍濤年僅十八,卻和烈陽一樣自幼習武,十餘年的苦練,才有了如今這一身功夫。才一出手,烈陽就眼前一亮。

能在朝中任職的官員,除了關係過硬,在軍中的履曆也一定無可挑剔。宣威將軍龍武,雖隻是從四品的武將,論品級而言很一般,但其手段不容小覷。

其自創的驚濤劍意,含四路劍法,實戰表現極為不俗。龍濤一起手,便是龍家招牌的驚濤劍意第一式:鯨濤鼉浪!

澎湃的劍意之中,亦有險招跌出,鋒芒極其尖銳。

烈陽下意識的想要用玄炎神印禦敵,怎奈那是烈家嫡傳的絕學,不可輕用——考慮到大庭廣眾之下,想不被人抓住小尾巴,很多武學都不能用,烈陽忽的抽身,後撤了一大步。

“……”

龍濤起初見烈陽發愣,本還以為是自己劍招迅捷,可以一舉將之拿下。不料烈陽在愣神之後的動作,竟還能規避鯨濤鼉浪的招式傷害。

而且後撤的一步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的避開所有後續的可能。

第一招,過。

龍濤沒想到烈陽能拿捏得如此精準,光憑拉開距離的一步,便化解了一招攻勢,心裏有些氣急:“運氣好麼?”

也不給烈陽調整身形的時間,場中的水藍色氣息越發濃鬱,龍濤斷喝一聲,鯨濤鼉浪的劍勢驟然一變,化為滾滾雲煙,湛藍的劍光裂解成片,有如錦繡連綿。

場邊有人驚歎:驚濤劍意第二式,連濤成錦!

“逼你脫不開身,看你的運氣有多好!”

龍濤含怒出劍,劍光籠罩而來。

東市街道固然寬闊,可是人群圍觀之下,騰挪的空間極為有限。若是在一望無垠的北境荒原,烈陽恐怕會選擇頭也不回的直往外溜了。

此時被龍濤的劍光追擊,連忙施展身法,兼用一些不見經傳的拳腳功夫,進行抵禦。

繞是如此,還是讓人看出了端倪,有見多識廣者議論道:“與龍公子對戰的小哥,腳下裂地八步爐火純青,雙手使的成雲掌亦屬上乘。嘖嘖,或許那位小哥,也和軍方也有淵源?”

烈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聞得路人的品評,心裏難免苦澀:我渾身功夫皆是軍中練就,哪怕是簡單粗暴的王八拳,也是軍體拳的路數……

別的都不會,比鬥之時,難免叫人瞧出來。

現在才知隱匿行跡的難度,若想真的隱匿於人海,必須全方位的偽裝。江湖上的能人異士不計其數,稍有不慎,就會讓人瞧個分明。

——

“靠?”龍濤第二路劍法使完,場麵上十分熱鬧激烈,但極為尷尬的是,“熱鬧”是他自己的。任他拚盡全力,看似籠罩的湛藍劍光,竟然不能沾身?

向來引以為傲的紮實劍法,以及各項基本功,在烈陽麵前,竟然有種“不靠譜”的輕浮之感。

也就是說,對方的基本功,比自己更紮實!

都是練家子!

“茶城隻是一個鄉下小城,怎會有這般人才?”龍濤心裏暗暗吃驚,“江湖俠客從來講究一招鮮,論基本功都稀鬆得很,竟能連擋自己兩路劍法?”

這人,有問題!

龍濤習慣了玄星城內的勾心鬥角,思維活脫得很。可是再如何,三招之內若不能將眼前之人擊敗,便無法獲得那一件冰種翡翠平安扣。

缺了這件禮物,恐怕難以成事。

“我就不信了!”

龍濤齒間緊咬,兩路劍招鋪墊,東市大街上的水之靈已經十分濃鬱,與他的劍光暗暗呼應。單輪屬性的話,龍濤主水,烈陽主火,存在明顯的克製關係。

剛才走過兩招,龍濤也能感覺到,對手的靈力施展,遭到了不小壓製。

那就——

“一決勝負吧!”

龍濤凝聚許久的神魂忽然撲散,十餘米方圓內的水之靈都活躍呼應,其手上神鋒光芒彙聚,氣勢凜凜,有如一道巨浪,正走向它的巔峰!

而巔峰之後,便勢不可擋!

“驚濤劍意第三式,魂壓怒濤!”龍濤心裏狂喝,他渾身能量充盈,信心十足。甚至感覺眼下的一劍,便是此生最巔峰的一劍!

龍濤一往無前:“讓我看看,你還有何本事!”

狹窄的圈子裏,兩人猝然交擊。

叮——砰砰,哐啷!

——

“……”

兩人的身形一撞即分,清晰的聲響,如同砸在人的心頭。龍濤明明已經鎖定烈陽的身形,眼看著就要擊中目標,卻感覺視野一陣模糊,烈陽僅憑最基礎的裂地八步,便脫離了魂壓怒濤的鎖定。

左手食指磕在劍身,發出“叮”的聲響。

緊接著貼身靠打,是兩記力道十足的王八拳。龍濤腳底一飄,感覺腦袋瓜子都是飄的,手腕沒了氣力,寶劍脫手而出,“哐啷”一聲,摔在了地麵。

劍被打落的同時,龍濤背脊向後,重重的砸摔而出,驚得圍觀之人連忙讓開些許,生怕遭到波及。

烈陽雖然隻有啟靈下境的午火靈種,可是修煉黑天體係,又經過火靈淬體,他的攻擊強度,已然達到地玄域的檔次!

在龍濤眼裏,烈陽還隻是個啟靈下境的江湖俠客,哪曾想到對手的拳頭如此之重?

“噗——咳咳。”

遭到重擊的龍濤噴出一口鮮血,胸口被烈陽砸了一拳,後背又吃了這一摔,差點背過氣似的咳嗽起來。

三招已過,勝負已分。

哪怕龍濤一臉懵逼,難以接受現實,但結果擺在眼前,旁邊有千百人圍觀,容不得他抵賴。

原本整潔的水藍錦衣,此時已經摔得迸裂,並沾上了不少汙漬。龍濤連忙掙紮起身,聽見周圍人的紛紛議論,才覺得之前“三招定勝負”的言論有多幼稚。

啪啪的打臉。

信誓旦旦的說要三招擊敗對手,沒想到眼前的“張陽”躲了一招,防了一招,第三招硬拚。

竟能在魂壓怒濤裏找到破綻,徒手硬拚,幹淨利落的將自己擊敗?

丟人的不僅僅是龍濤一個,連著宣威將軍龍武,都要因此蒙羞!因為在今天,龍家引以為傲的“驚濤劍意”,被某個不知名的江湖小輩徒手擊破!

“……”

龍濤的臉色極為難看,像是吃了一百隻死蒼蠅,可是他也清楚,如果死要麵子糾纏到底,龍家的臉麵恐怕真會砸在此處。

不如大方服輸,也不失了磊落。

“張公子好武藝,是在下輸了。”龍濤唇邊染血,努力將氣息平複,感受到胸腔的經脈抽搐,這內傷怕是會困擾自己好一陣子。

那即將到來重要日子,怕是沒自己表現的機會了。

想到此處,龍濤的眼神黯淡下去,再也沒有年輕人應該有的光彩。

正打算離開,烈陽卻問了一聲:“你要那冰種翡翠平安扣,是要送給何人?”

倒不是烈陽好奇,而是龍濤除了心急了些,其餘方便的表現,都算得上是光明磊落。輸便輸了,大方承認。

如此為人,烈陽是極為讚賞的。

龍濤既然是個磊落之人,卻為了一枚平安扣,行不磊落之事,定有其中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