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鞘斬破敵

鑼響之時,顧浩然猛的警覺,頓時冷汗涔涔,整個人呆若木雞,像是沒了三魂七魄一般:“怎麼會?此子,到底是什麼人!”

顧浩然的天賦雖不比嶽十一,但在江湖之中,也算後起之秀。加之他操持公會事務,能力極強,向來較為自持。

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一個少年用眼神折服——對,就是一種精神上的碾壓,完完全全的折服!

——

鑼的餘音還在擴散,少年已經縱步出劍,錚然劍嘯,聚力破空。他原本定若蒼鬆的身形前傾出一個觸目驚心的角度,根本沒有靈氣加持的前奏,僅憑身體力量,就爆發出極其驚人的速度!

不說比金龍怒快,至少是同一級別!

烈陽的靈眼的確廢了,但他的身體強度,並沒有減弱!

霍光視線一沉,隻感覺眼前有星芒綻放,烈陽完全沒有靈力外泄,讓他根本無從判斷這一次的攻擊屬性!

其實,根本沒有攻擊屬性。

十米的距離,烈陽在中間隻踏了一步,水亮的諸刃劍身,側麵光滑得像一麵鏡子,可以清晰的映出圍觀群眾驚愕的表情。

烈陽一步落定,反手拔劍時,霍光才堪堪反應過來,頓時被嚇出冷汗——太快了!這小子身法,比嶽錚的金龍怒更快!

諸刃長劍,刺殺極其剛猛,但最難的一招,是利劍出鞘的反手斬擊!

謂之為——鞘斬!

那劍鋒隨著烈陽的右手呈半圓劈出,似有一種彈射的氣勁,咻然破空,帶出一道半月寒光!

“這年輕人,絕非等閑!”霍光眼睛發亮,心裏暗讚,此時再想啟動九龍神火罩已來不及,他手上聚起土黃色的光芒,仿佛在雙拳雙臂裹上岩石鎧甲,往那劍尖砸去!

“破!”

烈陽聞得霍光暴喝,表情輕描淡寫,看似落定的支撐腳忽然一鬆,腳踝膝蓋進一步曲折,整個人矮下去的同時,竟向外偏去。

一記鞘斬,在幾乎側倒的情況下完成。

“……”

兩人的身形交錯而過,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響,以烈陽的鞘斬開始,以幹淨利落的收劍結束。

霍光的一擊落到了空處,眼睛瞪得滾圓。

在彼此站定之後,一道極細的切口,出現在了他的左肋之下。若是生死相拚,早已沒了性命。

在啟靈域的範圍內,霍光本就是極為老辣的存在,可是烈陽的身法武學,竟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那是多少次千錘百煉,實戰磨礪,才能掌握的實戰技巧?

“難道是天劫宗?”霍光暗忖,並不敢確定。星塵江湖六大勢力當中,天劫宗的修煉法門最為殘酷,十七八歲練得一身絕學,也不稀奇。

“過!”

霍光轉身麵對烈陽,宣布了結果,接著才恭敬行禮,讚道,“少俠劍法超卓,天下少有,霍某佩服!”

烈陽也想低調,奈何實力不允許,他精於大刀衝陣,同時也擅長劍術,對諸多常用兵器,都有極高的熟練度。

比起江湖人士的一招鮮不同,軍方人士,多半講究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才足以應付慘烈的戰局。

江湖人的實戰情況不甚複雜,有一招鮮便夠了。

——

見青石廣場周圍的吃瓜群眾都被嚇傻了,烈陽隻能故作輕鬆的道:“霍師傅謬讚,晚輩僥幸得手罷了。”

說是僥幸,可天下哪來那麼多僥幸?

烈陽這一記鞘斬,連同身法變化,早已超越了“僥幸”的範疇。落穀亭下,顧浩然愣了許久才從那一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取出斬靈公會的臨時徽章,快步來到烈陽跟前。

“恭喜李少俠。”顧浩然不敢托大,竟雙手將那不起眼的臨時徽章奉上,仔細的道,“四象玄翼陣的考核時間是明早九點,隻要通過,就能成為一名真正的斬靈。後續會有徽章等級考核,來確定你的斬靈等級。”

顧浩然對烈陽的實力深信不疑,哪怕心裏有疑惑,但烈陽能夠一劍擊敗霍光,說明四名啟靈陣師在他麵前,恐怕隻是個笑話!

越這麼想,顧浩然越覺得恐怖,眼前的少年才十七歲,卻輕鬆“秒殺”了啟靈上境的老江湖,而這名老江湖還是位斬靈,戰力極強。

他該不會是名地玄域的超級天才吧?

星塵大陸有生靈億萬,傑出後輩數不勝數,哪怕比不得大陸頂尖的“南陽北雨”,但在十七八歲步入地玄域,還是有很多人能夠辦到。

——

烈陽接過臨時徽章,並沒有將之收進虛界,而是塞進了衣兜裏,在一片驚豔的目光中,退出了青石廣場!

“哇,公子好——厲害!”顧雪開心極了,小臉紅撲撲的,興奮得叫出聲,起初聽嶽十一說公子有性命之憂,還擔心他會落敗。

沒想到,公子出手,非同凡響!

嶽十一也被烈陽的劍術、身法給嚇了一跳,疑惑的同時,又感到興奮:“李兄的鞘斬,簡直神了,起碼有個十年功夫!”

還真是,烈陽自幼習武,先打牢拳腳根基,到七八歲左右開始接觸兵器,算到今日,果真已有十個年頭。

“走啦走啦,我們明日再來。”

烈陽見左右人多眼雜,擔心橫生事端,於是又護住顧雪,往外走去。

一邊詢問:“十一兄若是拿了斬靈徽章,是打算繼續遊曆江湖,還是在劫鎮小住?”

嶽十一麵色窘迫:“實不相瞞,我於年初離開龍嘯峰,盤纏所剩無多——若能拿到斬靈徽章,就打算在劫鎮做點事,攢得些家業,才有臉回去。”

“哦?”烈陽會心發笑,“我也正有此意——反正這斬靈徽章十拿九穩,雪兒打算下午去租個院子,如嶽兄不棄,我們便搭個夥,以後進出劫穀,也好有個照應。”

“如此甚好!”嶽十一心裏存疑,也好奇烈陽的來曆,加上本就和他相處得舒服,一臉歡喜的答應下來。

——

劫鎮是貿易市集,衣食住行都貴,在這裏租院子並不容易。烈陽、嶽十一、顧雪三人逛了小半天,才終於找到一處。

院子大小適中,位於劫鎮南端,一側臨水,兩層的主樓後側,在湖麵連有一處亭台,風景倒是雅致。院子前後左右的廚房、雜物間、廁所,功能齊全。

“嘶,這院子不便宜吧……”嶽十一囊中羞澀,這些年缺乏掙錢經驗,看了一圈下來,心裏沒底。

烈陽微微頷首,看向頭發花白的東家:“您是要離開劫鎮吧?”

房東的穿著很是華貴,一看就是富庶之家,但臉色卻不大好看,哀歎點頭:“吾兒原本是一名斬靈,半年前進劫穀狩獵,死於非命。我們一家老小本就指著他,才能在劫鎮過活,現在人沒了,其他親眷已經搬回老家。”

烈陽並不客套安慰,又問:“若是老伯離得遠,這往來收租,豈不是很麻煩?”

“的確是個麻煩……”老伯搖了搖頭,“所以才一年起租——我這院子你們也看過了,便宜不了,那些個斬靈在刀尖討生活,長租並不劃算,普通人家又租不起……唉。”

“一年多少租金?”烈陽對這裏很滿意,又靠近南側市場,方便顧雪買菜。

老伯打量了幾眼烈陽,目光試探,伸手比了一個數:“公子是個有眼力的人,給小老兒這個數便好。”

“八金?”烈陽也沒租過房,並不清楚是否劃算。

見房東點頭,想了想,再問:“那把這院子賣給我,折多少金?老伯您年紀也大了,在西北行地麵走多有危險。賣了院子,也可在家鄉另外置辦產業。”

那房東其實本意也是想賣,但劫鎮地價不菲,價格令人望而卻步。

“……”房東想了想,似乎擔心過高的價格把眼前的客人嚇走,尋思數息,才一臉坦誠的道,“公子,我這院子的風水景致你也看過了,在劫鎮絕對找不出第二家。我看公子也是個爽快人,這麼著,一口價,五百金!”

“五百金?”嶽十一嚇了一跳,他嘴裏哆嗦,“李兄,要不咱還是往鎮外走走?隨便租個莊戶院子住下得了。”

辰國縱然富庶,但普通階層的人,恐怕一輩子都用不到五百金。

烈陽聽了,麵不改色,偏頭問了聲:“嶽兄,這價格是……不劃算?”

嶽十一不會說謊,他如實道:“劫鎮本就寸土寸金,這處院子有雙層主樓一座,外接軒榭亭台一處,其餘房屋六七處,總麵積有五六千,五百金其實……很劃算。”

話說回來,劃算是一回事,值不值得買又是另外一回事。

比如對於月薪幾千塊的初級斬靈,辰國帝都的房子,便宜的時候二十萬一平,很劃算,買了必漲,你買嗎?

嶽十一已經盡量高估烈陽的背景,實在是想不出,哪個將門之後,能輕鬆拿出五百金——這樣的財力,也僅僅是各大勢力的頭麵晚輩,才能擁有。

嶽十一足夠優秀,的確為龍嘯山莊掙了不少威名,但他還算不上晚輩中的頭麵人物。

“老伯,勞煩您安排官府公證。”烈陽花錢從不含糊,說話間假裝伸手進兜,實際上開啟靈眼虛界,取出來一張金燦燦的票據,“這是五百金票,我今晚就要住在這裏。”

辰國的富二代、官二代不計其數,到了烈陽這個級別,五百金甚至買不起一匹好馬,買不起一柄好劍。

比如烈陽左手提著的佩劍,其價值便超過千金!

老伯眼尖,早看清那金票的真偽,頓時大喜過望,正打算著人去請官府人員前來公證,忽然有一名仆人心急火燎的跑進後園,臉上滿是慌張:“老爺,老爺不好了!那夥人,又,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