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領黑龍突擊隊離開刀狂住所，秦飛的心情並不輕鬆。知道一些事之後，又陷入更深的謎團。
他已經煩透了這種狀況。即便有徐青紗拆解天機，似乎永遠隻能看見事情的冰山一角。知道魂泉秘境又如何，知道黃天當立又如何？
至關重要的冷月前輩去哪了！
父親究竟在計劃什麼！
炎墟呢又是什麼情況！
星闕之上，娘親現在可還安好？
“嘔——”秦飛喝了不少酒，又飛在半空吹著凜凜寒風，一下上了頭，肚子裏一陣翻滾，往下嘔吐。
辛苦大家的飛行高度相對一致，也及時躲開，才未被殃及。
秋凝連忙遞過水囊給他漱口，秦飛笑笑接過，腦海裏滿是刀狂前輩的話：“解決黃天，解決人間界的危難，才是首要問題。西界這些鱉孫，想滅早滅了！”
滅了之後，又能如何？駐軍西界，把西界並入蒼雲版圖。那黃天壓過來，怎麼辦？
當然了，你要滅諾魯克，那是應該的。主母的仇，必須得報！
二弟，注意安全哈！
秦飛不能和關山北說得太多，畢竟在摧毀玄晶這件事上，不是修為高就能幫得上忙的。不如讓他在這安安穩穩當個情報員，橫豎已經過去十五年，要和關勝誌、關夫人團圓，也不差這麼點時間。
關山北對言帝是絕對信任，也不會因為秦飛三言兩語而改變主意。
盡量運轉禦天訣，快速揮散酒勁，幾分鍾後，終於正常了一些。氣息粗喘的道：“凝兒帶隊，我們……我們去巴爾喀什！”
黑龍突擊隊登雲直上，在穹霄極處帶出道道光彩，由於高度在雲海之上，地麵之人無從分辨。即便看到，也會驚歎一聲：哇，流星雨哎！
——
蒼雪城，西牆城樓，黎明之後，天色一片晦暗。
這是兩國開戰的第五天，是秦飛率領黑龍突擊隊離開後的第三天。
“今天起，執行撤退計劃！”一襲翠竹紗裙的徐青紗，看得中軍主將回了大半，果斷下令，“除九八五、二一一、三一五高地務必死守，在午夜之前，必須放棄其餘所有陣地！”
繞是對徐青紗百般信任，將領們還是心有不甘，有人道：“徐軍師，咱在外頭打得不錯啊，敵人傷亡是咱們的三倍，這麼打下去，咱們必勝啊！”
徐軍師耐心的道：“諾魯克大軍明日攻城，今夜必將大舉進兵，我們不能派太多將士出城。陷入纏鬥，隻會被敵人吃掉。”
“這麼快……”傅明義看著沙盤，目光疾閃，“過去的四天裏，算上陰山之戰，敵軍一共傷亡了近十五萬人，我軍也犧牲了五萬將士。現在仍然敵眾我寡，而且敵人的啻幽大將頗多，恐怕……”
守城局勢，不大樂觀。
徐青紗微微點頭，麵對憂心忡忡的蒼雪戰將，嘴角卻勾勒出一抹信心十足的微笑：“上將軍所言極是，所以，我們需要準備反攻了。”
反攻？
眾將又喜又驚。
傅明義看出些端倪，凝眉道：“九八五、二一一、三一五高地，皆是反向鉗製我軍出擊的關鍵陣地，我軍想要反擊，這三處高地不容有失。否則進兵受阻，後果不堪設想。但是……秦將軍他們才出發不到三日。”
一百零八人，沒有馬匹，三日能跑出多遠？
估計現在還在林海雪原裏，和諾魯克人捉迷藏呢。
敵人後方穩固，玄甲軍怎能貿然發起進攻？
徐青紗並不打算透露黑龍軍的實際計劃，薄唇微抿：“諸位請放心，我夫君，從未讓人失望！”
徐青紗這般赤裸裸的秀恩愛，竟讓大家無言以對。信歸信，但也要有科學依據哇。徒步三千裏雪原，有可能麵對圍追堵截，按常理來說，一個月能突破過去，已經非常了不起。這才是第三天，黑龍突擊隊，還不知道在哪趴窩呢。
布置了一下撤退細節，明天可能出現的情況，讓大部分將領各自到位，指揮部裏便隻剩下了蔣永征、趙靈雎、莫曉晴、莫狄、秦萱。
徐青紗看向飛將軍，輕輕問聲：“你那邊，有沒有問題？”
趙靈雎鳳眸橫波，透出凜凜殺氣，點頭應聲：“布置完畢。”
徐軍師又看向蒼雪殿帥：“你呢？”
蔣永征剛毅的臉上同樣殺氣騰騰：“布置完畢，但是徐軍師，莫前輩跟我一道，誰負責你的安全？還有……”
還有莫曉晴、秦萱，這幾個人在某種意義上，甚至比蒼雪城還重要。諾魯克人知道謀絕存在，定會想辦法斬首。
徐青紗早有算計，十分篤定的道：“他們，沒機會找到我！”
諸般計策已經布置完畢，徐青紗沒有必要坐鎮指揮部，明天換身玄甲往城頭一站，難不成泰米爾還能認出來？
雷雲軍那邊，莫狄的話很直白：“想不想身敗名裂？不想，很好，那就老實點。”
薛千雷當時都懵逼了，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而且是言帝授意，不料竟已被人看破。心裏轉念一想：言帝和秦飛關係密切，一個不想打，一個非要打，自己何苦被夾在中間？
到時候言帝怪罪下來，自己隻推說秦飛便好。
——
至於秦飛，在兩國交戰的第五天黎明，已經抵達巴爾喀什湖的東南地區上空。
越深入，西界盡頭的“黃天”給人的壓迫越強，明明知道距離還有數千裏，可黃天高達萬米，每到下午，便給人遮天蔽日之感，恍如末日一般。
雲海之上，秋凝瓊鼻輕嗅，感歎道：“這就是草原的味道麼……”
隨著東方亮起魚肚白，鑲嵌在大地上的巴爾喀什湖，就像是一彎明月，顯得十分靜謐。周圍是連天碧草，在微微晨風中掀起層層綠色的波浪，看得人心曠神怡。一座還亮著零星燈火的城池，逐漸顯現出輪廓。
“巴爾納城。”秦飛的眼裏滿是複仇的火焰，招了招手，示意幾名隊長聚攏過來，“冶煉廠、奴隸營，都在西側湖邊。奴隸營中，應該還有不少華夏同胞。”
當年和秦飛一起被關在奴隸營的華夏人成千上萬，跑出來的人並不多。糧倉位於巴爾納城東部，有軍隊把守。這樣一座低矮的西域小城，城牆高度甚至還比不上青蘇府衙門，已經是諾魯克帝國第二繁華的城市，僅次於國都斯塔納城。
被潘虎抓在手裏的子舟道：“若要救援，必要解決羅曼山口的紮肯大營。但是紮肯大營，有駐軍二十萬左右。”
即便是站在原地讓大家殺，也要殺好一陣子。
“紮肯大營肯定要打。”秦飛目光犀利，“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可以保證同胞安全。”
此次西進的真實計劃，隻有徐青紗、秦飛二人知曉，子舟麵露疑惑：“什麼辦法？”
秦飛笑而不語，取出地圖，稍稍比了一下距離道：“大家飛過了一遭，對方向地形都心裏有數！現在，秋凝、梁川、成傑、子舟，你們的隊伍，負責巴爾納城。”
“潘虎、呼延、項鼎、唐雨，負責紮肯大營！攻擊要點，記住了嗎？”
諸位隊長一聽，居然是個遍地開花的戰術，心裏覺得刺激不已，齊聲笑道：“千米高空，垂直發射！”
就算他們有啻幽、啻冥級別的強者坐鎮，也根本抓不到位於千米之上的黑龍突擊隊！
秦飛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微笑，旋即讓各隊長取出地圖，在羅曼山西麓，標注了幾個臨時聯絡點，方便撤退時收攏隊伍，然後道：“行動以騷擾為主，不要落地，不能給敵人任何機會，明白？”
幾位隊長紛紛點頭。
秦飛著重叮囑道：“紮肯大營，都是敵人，哪兒人多往哪打。巴爾納城有百萬平民，你們注意著點，盡量不要傷及無辜。”
這話說出來，大家卻不盡讚同，呼延傲絕道：“這西界之人，皆是狼子野心，以狼為圖騰，奸險得很。都炸了得了……”
秦飛卻沒心思開玩笑，異常嚴肅的看著呼延傲絕：“慈不掌兵的道理我懂，但是——如果我們屠殺平民，那我華夏民族，又有何高貴可言？呼延你給老子記著，我們是人，不是狼！我們是天朝上國，帶來的是希望，不是毀滅！”
這是秦飛極少見的訓斥，就連呼延傲絕的都覺得臉上掛不住，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其中道理，卻不見得能夠理解。
子舟老師開解道：“呼延，你還不明白秦飛想做什麼？”
“唔……啥？”不僅呼延傲絕不明白，很多同學都不明白。
啥就希望啊，毀滅的。
話說秦飛來西界，不就是來報仇的？殺他個血流成河，那才解氣！也是咱鄉親父老喜聞樂見的事啊！
子舟把目光投向秦飛，眼裏滿是崇敬。
秦飛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憂心忡忡的看一眼似乎在緩緩迫近的“黃天”，輕歎一聲：“救不救得了他們，我不知道。我隻希望那些無辜的人，能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無論是華夏人，還是諾魯克人。”
而至於那些發動戰爭的暴徒，即將迎來秦飛最血腥的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