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邊陲,春城昆都。
天色還是漆黑的,城頭燈火通明,城內星星點點。淅淅瀝瀝的春雨絲絲灑下,讓帳篷內的秦飛淺淺搖頭。
莫曉晴服侍他穿好衣衫,不時凝目打量,小心翼翼的將褶皺處拉伸撫平,生怕有丁點瑕疵。
“相公,這包裏是你愛吃的肉餅,我昨夜裏新做的,夠你跟徐姐姐吃一陣子。”莫曉晴指了指桌麵,言語微微發顫的道,“另一包是平時的衣裳鞋襪,你換下的不得空洗晾,就留著回來,我再給你收拾。”
“晴兒……”秦飛第一次麵臨這樣的場景,鼻子裏莫名發酸。
莫曉晴不看他的眼睛,繼續道:“這一包是毛巾皂角,還有洗漱之物,我可不想看你回來之時,髒成一隻泥猴。”
能想到的都給他準備了,晴兒自忖沒有遺漏,才取出一根紅線串織成的護心符,手攀在他的胸前,仔細掛在他的脖子上道:“這是同心鎖,你一隻,我一隻。”
她小手輕點秦飛的胸口,又在自己挺翹的酥胸上比劃了一下,比喻你我同心。
秦飛還沒說話,四目相對時,才發現莫曉晴的眼眸已經濕潤了。
揭開帳篷,看見徐青紗已經穿了蓑衣,隨時可以出發。特種部隊全體成員,都一溜兒站在營門之下,除了秋凝、柳絕情共撐一把油紙傘,其餘人都冒雨而立。
莫曉晴看見潘虎吊著兩隻斷手,兀自在雨中傻笑,也不知哪裏來的氣,忽的就衝過去,一通拳打腳踢道:“你這人湊什麼熱鬧,傷口沾了水怎麼辦,真的要氣死我麼!”
直把潘虎打回了帳篷,才善罷甘休。
帳篷裏還傳出潘虎嗷嗷的聲音:“秦飛你快點回來啊,我請你吃飯!”
難得潘虎肯破費做東,大家都表示不能錯過。
那邊莫曉晴見秦飛就傻站在雨裏,恨恨的跑回帳篷,拿出蓑衣替他穿上,哼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傻!”
隻不知晴兒口中的“傻”,到底是哪方麵了。
掃眼雨中雕像般杵著的幾人,秦飛感慨萬千,嘴裏卻不著調的道:“難得都比我起得早,也不知去給我領份早餐,你們真是的。”
其實有晴兒做的肉餅,早餐之言,無非開個玩笑。而且這會兒隻算後半夜,哪裏有什麼早餐?
隊末之人聽了,卻徑直轉身,撐著傘就往領餐處跑去,柳絕情冷不丁遭了雨淋,俊俏的臉頰上浮現出幾抹嬌憨,看著遠去的人影,嘴角露出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秦飛嘴張了張,卻沒說話,直到那一襲勝雪白裙再到跟前,才咧嘴傻笑:“你這是……”
秋凝一手撐著傘,一手咬著牙,把在夥房裏搶來的一袋早餐塞到秦飛跟前道:“你不是要吃嗎,你吃啊!”
“我……”秦飛見她還刻意將傘舉高,替自己擋住了些許風雨,竟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秋凝目如橫波,俏眉緊皺,瞪著秦飛斥道:“你到底吃不吃?”
也就是秋大小姐才有這爆脾氣了,秦飛感動得吸了吸鼻子,拿起兩個肉包子就往嘴裏塞去,這一頓早餐雖然有雨水、有淚水,吃在嘴裏五味雜陳,心裏竟是無比香甜。
“秋凝,謝謝。”將那分量十足的早餐迅速消滅,秦飛看著眼前的白裙少女道。
秋凝看他吃好了,也不應聲,冷著臉去柳絕情身側站了,杏目裏淚光閃爍,惹人心憐。
秦飛見不得這種場麵,心裏發酸,傻笑著看眼大夥,也不知說什麼好,索性衝徐青紗點了點頭,嘴裏道聲:“走了!”
這便是秦飛的風格了。
和徐青紗趁著天黑細雨,離開了昆都大營。東門將士早接了軍令,看到他二人到來便開了道門縫,讓他們出城。
順著大道一路向東。
眼下雖是春雨泥濘,可秦飛、徐青紗身法高超,腳尖疾點而過,宛如蜻蜓點水。待到五更之時,早已穿過塗山大營防線,進入塗山地區。
兩人尋了僻靜無人處,依舊換上神木教的青綠色外衣。就沿著塗山崖邊,一路向東南方向摸去。
不時往山崖下看去,全是灰蒙蒙的一片,極難看清崖下的情況,不過星星點點的光芒緩緩靠近,讓秦飛心裏逐漸緊張起來。
那裏,就是塗北!
崖下地形明顯,位置倒是好找。可崖上嶙峋起伏,又灌木叢生,想要找到裂縫所在,極為不易。有一些地方還要趴在崖邊用手去摸,才能知道具體情況。加上山林漆黑,春雨淋漓,無一點星月之光可借,如此惡劣的條件,讓兩人不禁皺眉。
想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呐!
“崖頂的草木太深了,很難看清。”秦飛凝眉道,“不如一人綁著繩索探出崖外,一人在崖頂拽住,這樣往前找,找得還更快些,也不會有所遺漏。”
徐青紗“嗯”的應聲,見秦飛已經動手,把長繩的一頭捆在了腰腿之間,遞過來繩索的另一頭道:“這樣拉繩子,難免有些響動,你在上麵探得前方無人,再輕拉繩索,我跟你走!”
徐青紗也將繩子的另一頭栓在腰間,右手抓緊,衝秦飛點了點頭。
事不宜遲,秦飛果斷的往外一退,小心蕩在了塗山崖外,凜冽山風吹得他頭發散亂,口鼻發寒。得虧徐青紗有劫將修為,手上有千斤力道,兩人便小心配合,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固然辛苦些,想到石縫的位置就在塗北鎮東側數裏,也就釋然了。
無非一個小時左右的事!
可隨著越走向東,就越接近麗疆戰區,山林裏危機四伏,神木教未必無人在崖邊巡邏。元宵節時江佐城還說,被神木教逼出塗山。
秦飛就像一隻爬山猴,手腳並用的在濕滑的山壁上往前挪動,手指寸寸抹過,生怕錯過了任何細節。不時看一眼屁股下隱約可見的燈火,估算著石縫可能出現的位置。
他倒是不擔心摔下去,反正就墜崖而論,秦大爺有著豐富的經驗。老子從塗山崖摔下去都沒死,要不,誰試試?
擁有豐富的墜崖經驗,秦飛也要嘚瑟一番,若是讓晴兒知道,肯定要把他紮成刺蝟。
“哧哧——”頭頂上忽然傳來田鼠般的叫聲,那是徐青紗發出的暗號。
掛在絕壁上的秦飛心裏咯噔一跳,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