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夏寒眼中的譏諷,蘭玉目光一縮,但未躲避,冷哼了一聲之後,又恢複了之前的笑容。
“夏公子說得有理,世間男子沒人不想成為申屠公子,而女子嘛,誰又拒絕得了小姐那樣的容貌?說到底,你我二人並無太大差別。不過,賤婢有自知之明,對於這些東西都不敢奢想。而你,夏公子,隻能做著白日夢。”
夏寒搖頭一笑:“我做什麼夢與你無關。”
“你礙著了小姐,就與蘭玉有關。”蘭玉眉梢一挑,說道,“你不知廉恥,我家小姐還要臉麵。你堵在這裏,妨礙了我出門,讓我厭煩。夏公子,您也不瞧瞧自己的樣子,別把自己當英雄,嗬嗬,別人可是將您當笑話來看了。”
“蘭玉姑娘既然要出門,還是請吧。”夏寒笑道,“希望你別再和我這個笑話搭話了。最好是連看都不要看,免得咱們互相髒了眼睛。”
蘭玉笑了笑,站起來欲要離去,可腳尖剛邁出去便又收了回來
“對了,夏公子,我這裏還有一個申屠公子的消息。”
夏寒點點頭:“哦。”
“此次征戰北方,申屠公子暫時留在了埋骨關鎮守。再過上幾個月,待確定五國收兵後便會回來。”蘭玉不懷好意地笑道,“夏公子說,若申屠公子見了您,會有何種感想?”
夏寒回道:“總之不會如你般瘋狗亂吠。”
“申屠公子當然沒小家子氣。”蘭玉點點頭,表情盡是譏諷,“申屠公子根本不會將夏公子放在眼裏。因為,申屠公子已將埋骨關大勝當作聘禮,送給了小姐。待歸來之後,皇上會親自降旨,擇日大婚。夏公子若識相,說不定還能討上個一杯或半杯喜酒呢!咯咯……”
聞言,夏寒失神片刻,隨即呼吸急促起來,他冷哼一聲,目中爬出了幾道紅血絲。
“蘭玉,你若再試著激怒我,便橫著出去!”
“奴婢知道夏公子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可為了夏公子好,奴婢必須要說實話不是?”蘭玉顯然沒有半分懼意,輕蔑地說道,“小姐早在一個月前便開始縫製過冬的袍子,為的就是等申屠公子回來後相贈於他。”
“小姐那天還說了,她隻能專心做一件事,免得煩亂。現在嘛,小姐一門心思撲在申屠公子身上,夏公子,您若想自作多情,便一直在這裏坐著吧。”
蘭玉說罷便輕掩笑顏離去,隻留下夏寒在原地皺眉不止。過了良久,突然冷哼一聲,目光如刀!
靈眸透過層層建築,蘭玉已經出了學宮大門,看樣子應是要回顧府。夏寒目光緊緊跟隨,他相信蘭玉還會回來,到時定會再找到顧巧盼。
一陣寒風吹過,夏寒猛地打了個哆嗦。水火不侵的他,在這時,全身上下竟感覺到一絲涼意!
“呼……”
夏寒胸口微動,吐出一口濁氣,隨即緩緩收回目光。
等吧,強求不得!
夏寒並不完全相信蘭玉的話,但也信了一些,低頭沉默下來。學宮這些天,他的名字傳得沸沸揚揚,顧巧盼不可能不清楚他已經來到了皇都。
顧巧盼還不現身,這學宮看守又嚴。即便他得知了顧巧盼的住處,又能如何?索性不再白費力氣。若顧巧盼想要見他,終究有一天會現身的。至少,先等她縫製完那件袍子吧……
晚上時,柳家眾人皆看出了夏寒情緒的失落,但沒敢多問。
第二天,夏寒依舊早早的與柳家子弟一同出門,到了學宮之後,依舊盤坐在了女官院門前。
看著女官院進出的師長與學子翻白眼的樣子,夏寒不由自嘲:“名聲敗壞,這些人連罵都懶得罵上一句了。”
突然一陣輕笑從一旁傳了過來。
“你就是最近名聲大噪的夏寒?”
夏寒扭過頭,正見一穿著華貴,麵貌俊朗剛毅的男子一臉好奇地望著自己。見對方眼中沒有惡意,也不問來者身份,笑著點點頭:“如果你聽說的是不自量力的那個,應該就是我了。”
男子哈哈一笑,便走到夏寒身旁,直接坐了下來。
“怎麼?”夏寒笑問,“你就不怕被人說與我同流合汙?”
“管他們作甚。”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傲意,“清者自清,名聲這東西但凡你夠強,得到的便是一片讚譽。豈能與那些俗人同流?”
“哦?”夏寒眉毛一挑,隻覺得這人不一般。氣概,要比尋常之人大得多,應是哪個大家族子弟。而且,從這坐姿來看,應是常年騎馬,所以後背才蓄勢隱隱如弓。
“剛從埋骨關回來?”
“好眼力!”男子點點頭,說道,“你比我想的要有趣,要堅毅,適合領兵打仗。”
“想收買人心?”夏寒眉毛一挑,想到之前顧元昭給他那塊軍牌的場景,心中警惕,笑意收斂起來。
“不。”男子搖搖頭,說道,“我在戰場曆盡艱險,這次過來,隻是多年未到學宮,有些想念。走到這,自然認出了你。”
“那就好。”夏寒見男子表情不是作假,緩緩點頭。
“你就不問我是陳劉顧趙哪一家?”男子出言問道。
夏寒打量了男子幾眼,說道:“你不像陳家人。”
男子反問:“你怎麼知道?”
夏寒說道:“陳家人,隻有陳瀟可能會來找我,或許他也不會找我敘舊。”
男子笑問:“若我是另外三家的呢?”
夏寒微微一笑:“我在這裏無聊,若有人陪我聊天也好。”
男子大笑了兩聲,點點頭:“你這人有趣,隻是運氣差了點。”
夏寒搖頭否認:“不,我運氣向來不錯。”
男子問道:“那怎不見顧七小姐現身?”
夏寒平靜地說道:“我聽聞她正在為申屠銘縫製過冬的袍子,或許等她縫完了便會來見我。”
這種難堪話,哪怕是個男人都不會說出口。夏寒的回答,讓男子微微一愣。
他盯著夏寒,皺皺眉,說道:“明知前方是座高山,既飛不過去,何必不繞路走?七尺男兒應以前途為重,世人笑話你,並非隻有自不量力,也覺得你太瘋,太傻。”
“世人笑我,隻因我做了他們不敢做的事,他們巴不得我的雙翼折斷,淪落成和他們一樣的愚人。”夏寒說道,“況且,我隻求心安。想做必做,想爭必爭,不比別人活得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