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破一次例

“小娃娃,你這五行捶是在神草穀學的麼?”

竹林石台,夏寒將手掌從柳敬天命門處收回,一而躍下,剛要回答,就見老者咳嗽了兩聲。

“咳咳……老嘍,果真是老嘍,是神草大人所傳的是吧?”

“是。”夏寒笑著點點頭。

“神草穀啊……聖地,很好。”柳敬天笑著搖搖頭,“隻可惜,老夫這一生走過的路太少,沒有機會看一看北海之貌。”

夏寒笑了笑,說道:“其實也算不得太好,那裏白皚皚的一片,冰山飛雪,看多了,總會厭倦。不若鐵雲井然有序,不若皇都四季分明,也不若柳州常年如春。”

柳敬天思索片刻,點頭道:“有道理。”

老者說完之後,便揮了揮衣袖。眾人見此,輕聲走到石台前方,盤坐下來,統一拿出一部經書,開始誦念起來。

這部經典叫作《訟元說》,是前朝武國的一位高手所著,柳敬天多年前無意得之,那之後這部經典便成了柳家子弟必讀之一。

此時,夏寒也手捧經典,心中默念的同時,又暗中觀察著那微閉雙眼的枯瘦老者。

老者偶爾出聲指點那麼一兩句,也偶爾聽著眾人的誦讀聲,露出一絲笑意。但大多,都是不喜不怒。

沒人知道老祖宗在想什麼,因為沒人會浪費這種機會偷懶。但夏寒不修元道,分心時,偶然見過老者那一閃而逝的皺眉模樣。

自那之後,夏寒便對這位老祖宗多出了一些好奇心,也多出一抹悵然。

哪怕是如此高手,在麵臨道衰時,終也看不破生死……

“小娃娃,你和小言真很像。”突然,柳敬天睜開雙眼,盯著夏寒,微帶笑容。

“啊?”夏寒愣了一下。

“八十年前,他也如你一般,手捧經典,坐在你現在這個位子。”老者麵露回憶,笑吟吟地說道,“到底是師徒,都是膽大妄為之人。別人都恨不得在我這裏多留些時間,你們卻忙著研究我這老家夥。”

夏寒尷尬地撓了撓頭,又茫然道:“八十年麼……可夠久的了。”

“是夠久了啊。”柳敬天點點頭,感慨道,“自那之後,老夫與小言真七十年未見,直至十年前,他求上門來。”

夏寒眉毛一挑:“金鱗丹?”

“是金鱗丹。”柳敬天笑嗬嗬地說,“他說,他尋了個了不得的弟子,需要金鱗丹。老夫,為他破例一次。”

夏寒恍然地點點頭,他以前還一直奇怪言真是從哪裏尋來的金鱗丹,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

“小娃娃這些天不是煉丹,就是為老夫捶打後背,也實在辛苦。”

聞言,夏寒忙道不敢。

柳敬天又道:“小言真啊,真的得了個了不得的弟子。老夫見了高興,也替他欣喜。”

夏寒伏地一拜:“多謝老祖宗。”

柳敬天微微一笑,說道:“既然,我當初為小言真破了一次例。今天,便也為他的弟子破一次例。”

“老祖宗這是……”

柳敬天看向了柳重林:“小重林,今晚給鎖雲學宮帶話,就說老夫要讓小娃娃入學。”

柳重林忙站起身,點頭道:“是!”

“多謝老祖宗!”夏寒叩了一個頭之後,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每日晚上來竹林為老祖宗排除鬱結。”

柳敬天點點頭,笑著說道:“在學宮裏要多交些朋友,若十分要好,也可以帶到家裏來玩。”

“呃……”夏寒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點點頭。以他如今的罵名,別說是交友了,就算讓別人正眼相視都極為困難。

一個時辰之後,眾人出了竹林。

“夏大哥,若入了學宮,你要學些什麼?”

夏寒挑挑眉毛:“嗯?”

柳行雲說道:“鎖雲學宮與那些宗門道院可不一樣,所設門類甚多。除卻修習修行之道外,也需修習其他課程。就如我與行道,還兼修著治國、領兵之道。又輔修術數、煉丹。”

夏寒點點頭,問道:“最少需要修習幾門課?”

柳行雲答道:“主修必是元道,兼修兩門,輔修至少一門。”

“那……”夏寒思量片刻,“那你們幫我選吧,要最簡單省力的。”

柳行雲提議道:“不如也兼修治國領兵,輔修的話便選一門煉丹。”

“好。”夏寒點點頭。

看他這樣子,對於選課,興致並沒有那麼高。柳行雲與柳行道二人相視著點頭,對一切了然。

“女官院……那女官院……”

見夏寒猶猶豫豫的模樣,柳行雲搶先說道:“那女官院,乃是學宮內最嚴厲的學院,封閉教學,除非身份特殊,否則絕不允許男子進入其中。”

“好吧。”夏寒輕歎了一聲。

……

“這二十天,夏寒一直在柳府內,確定沒有出過府?”

“是!”

顧元昭點點頭,不屑道:“這小子心知得罪了皇都所有人,找到了好的庇護所,自然有理由躲避不出。”

老仆沉吟片刻,說道:“或許……柳家有人察覺到了我們的殺心。”

顧元昭冷哼一聲,說道:“察覺了又能如何?”

老仆說道:“老仆的意思是,有柳家庇護,我們無機會下手。”

顧元昭不在意地點點頭,說道:“前幾日傳來密報,申屠銘擊殺雷霆三君,順利奪回埋骨關,明日便會詔告天下。”

“雷霆三君?”老仆震驚道,“家主不是說那雷霆三君俱是宗師圓滿高手?”

“沒錯。”顧元昭嘴角一翹,“他們很強,卻依舊死在了申屠銘手中。”

“這……”老仆倒吸了口涼氣,已是說不出更多震撼之語。心中對那個年輕人,唯有尊敬。

“夏寒口口聲聲說圖謀七丫頭,如今卻閉門不出。柳州王?嗬嗬……如今這本性已經露了出來,不過也是個貪生怕死之徒。”顧元昭笑著譏諷道,“與申屠銘比,他又算什麼東西?這一次,皇都更無他容身之處!”

老仆問道:“家主的意思是?”

“將家中的人手都撤回來。”顧元昭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淡淡道,“聽聞,已有部分人馬正在歸途中。想找他麻煩的人有很多,無需顧家出手。況且,他死不死已經不重要了。”

“是!”老仆恍然地點點頭,隨即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