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一眾人剛從後花園走出來,便見柳行雲、柳行道兩兄快速迎了過來。
對柳重林和身後的老者們行禮後,柳行雲忙問道:“夏大哥,如何?”
“回去說。”
看夏寒微微皺眉的樣子,剛才還極為興奮的柳重林等人,麵色登時大變。
眾人急匆匆地回到了大堂,將門緊閉後,才將目光齊齊投向了夏寒。
“夏公子,老祖宗的病情到底……”
“很差,非常差。”
夏寒緊皺著眉,搖搖頭。方才他診斷柳敬天病情時,不止動用了神魂之力,就連靈眸也運用了起來。但無論怎樣觀察,得出的結論都讓人心頭發涼。
這個偉岸的人王境老祖,外表看上去氣勢十足,可無論是五髒六腑、筋骨肉髓還是奇經八脈、全身經絡,全都脆弱的像一張紙一樣。
或許用一捏就碎這種形容詞太不禮貌,可事實上,柳敬天體內的任何一處無不散發著腐朽氣息。那是極度衰老所致,人力已不可為。
更讓夏寒震驚的是,當他窺探柳敬天軀體時,卻發現這老者全身上下每一寸每一毫,無不在抽搐顫抖。雖然,這種跡象表現的不甚明顯,可以他的神魂和目力,又怎會看不出來?
人王境高手都難以忍受的折磨,若放到常人身上,夏寒簡直想象不出,那到底有多痛。
也難以想象,當柳家失去老祖宗坐鎮之後,又將麵臨何等嚴峻的挑戰。但,有些話即便再難以啟齒,也得說出來。
“老祖宗他……已現道衰之跡!”
原本柳家眾人在聽到前一句後,表情還算不得絕望。可聽到這一句話時,卻讓夏寒真真正正見識到了眸中的死灰。
眼看一眾人失魂落魄的模樣,夏寒也忍不住歎了一聲,可以看出老祖宗對於柳家的重要性,但事實就是如此,除了接受別無他法。
眾人在座位上愣了好半晌,一老者才顫顫巍巍地出聲:“可有續壽之法?”
夏寒搖搖頭,他雖然懂得煉製延年益壽的靈丹,但以柳敬天的身體狀況而言,已經無濟於事。他還從未聽說過哪個人的身體居然能破敗到那種程度,軀體完完全全變成了軀殼,脆弱不堪。
柳重林袖中的雙拳緊握,顯然對於這個答案心有不甘,還想要接著追問,但被為首的老者一眼瞪了回去。
“既然老祖宗道衰已成事實,就莫要多言了。”柳明初雖已退位,但上代的家主一發話,盡管眾人難過,也不得不閉緊了嘴巴。
人王境高手道衰,不隻是柳家,在天下任何一個家族或是國度中都算得上天大之事。且不說有踏國之力的人王境高手坐鎮,家族之力或是國力會有多大的提升,光是聆聽這等高人前輩教誨,就已經是極大的幸事了。
更不要說這種見證了小輩成長、曆史變遷血脈至親,柳家人所寄托的感情隻怕沒人比他們更加深厚。
“雖不能延壽,但我會竭盡全力,讓老祖宗這些日子少受些痛楚。”
“這樣……也好,也好……”
雖心中得到了稍許安慰,但還不足以抹平老祖道衰的事實。柳重林強笑著點頭:“我去給你柳大伯寫封信,待會開席。”
“柳二伯,飯就不吃了,讓行雲給我安排一間住處吧。”夏寒搖搖頭,這可不是吃飯的時候。
“也好。”柳重林看向了柳行雲,凝重道,“尋一處安靜屋子,這兩天你與行道守在門外,夏公子有什麼需要,定要安排好。還有,不要讓任何人打攪。”
“是。”兩兄弟應了一聲,看向了夏寒,“夏大哥請。”
夏寒點點頭,隨著這兩兄弟走出了大堂。
大門重開,夏寒走出去沒兩步遠,柳重林也匆匆飛了出去。
……
顧府,大堂。
茶幾上,杯中茶水已經結成一層寒霜。顧元昭望著門前落雪,微微皺眉。天色已暗,寒風穿堂,他不由地緊了緊身上的雪白長袍。
如這種大家族,能夠坐上族長家主之位的不僅要有足夠手段,修為更是不會差。以顧元昭的修為,哪怕在皇都也足以稱得上高手。有元氣護體,就算光著身子在雪中也不會感到寒冷。
可這緊袍子的動作,被他演練的極致自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真的很冷。
就連顧元昭自己也不由好笑地搖搖頭,但,誰讓這身鐵雲找不出更多的雪袍是申屠銘送的呢?隻此一個緣由,就足以讓各個家族中投出羨慕的目光了。
“呼~”
突然,大堂光線昏暗片刻,那隻著一身薄衫的老仆出現在了大堂之中。
顧元昭端坐起來,問道:“如何?”
老仆緩緩說道:“皇都上下無不罵聲一片。”
顧元昭點頭一笑,自那句不自量力的話傳到耳邊後,他早有預料。
“隻是……”
“隻是?”顧元昭瞬間將笑容收斂,“這麼說,還是沒有走了。”
“是。”老仆點點頭,說道,“那個年輕人心胸開闊的很,即便受千夫所指,大多情況下默不作聲,最多還上幾句嘴。”
“年輕人還不具心胸,隻是他不知廉恥罷了。”顧元昭冷哼一聲,眼中透出一道寒意,冷冰冰地說道,“既然不走,那便直接殺了吧。”
老仆沉默片刻,說道:“午後,此人被紅公子領到了江北。”
“哪個紅公子?你是說紅千丈?”顧元昭愣了一下,噌地站了起來,“那小子怎麼還與他有交情?”
“不知道,但看樣子交情不淺。”老仆搖搖頭,“若今天沒有紅公子在其身邊,不用家主多說,我定會親自出手。”
“嗯。”顧元昭緩緩點頭,“既然如此,那就選個他不在的時候動手。”
“這個……”老仆為難地說道,“那年輕人現在已經被接到了柳家。”
“柳家麼?”顧元昭恍然地點點頭,思索了一會,說道,“那就等他獨自一人時再出手。”
“可柳國公那裏……”老仆眉毛緊皺,不知作何是好。
“什麼柳國公。”顧元昭嗬嗬一笑,顯得極為不屑,“若三十年前,可稱得上一聲柳國公。但現在麼,他也配?柳家不滅,還不是因為那老不死的坐鎮?失了尖爪利牙的猛虎,隻能算得上是病貓了。”
老仆猶豫片刻:“那……”
劈啪一聲,門前的樹枝被積雪壓斷。顧元昭將目光投過去,麵無表情地說道:“找不到機會就繼續打壓。若找到了,哪怕一絲,也要將其鏟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