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醉合樓是勾欄之所,是上京文人雅士富商雲集的娛樂之地,亦是高門子弟探聽、交換訊息之處。
其內置裝飾華麗,雕梁畫棟,如入仙境。
入門便見女子們舞動著雲裳,如雲中仙女。
葉淺夕頭一次來這裏,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些。
似是輕車熟路地向老鴇母談交易,砸了許多銀子,才肯答應讓她見柳清婉一麵。
卿染戰戰兢兢,不敢出聲,這要是被蒲月知曉,她竟帶著小姐進煙花之地,怕是要被唾沫星子砸死。
葉淺夕卻不以為然,跟著劉婆子去了後院。
待客的女子需要調教,一般都會放在後院,專人看守。
那裏有些刑具,專門對付不聽話的女子,像柳清婉這種抄家被送入樓中的官家女子不在少數,也有人誓死不從,便會被用刑。
幾人拐過一個回廊,門前有兩個身形健壯的大漢看守。
葉淺夕隱約聽到了門後有女子的哭聲,可她無能為力,隻盼著有朝一日大洲能廢除這項律法。
屋內,柳清婉被綁在榻上,口中被白布堵住,昏迷不醒。
劉婆子一碗茶水潑向她,柳清婉迷離睜眼,見到來人時眼中的恐懼化為驚愕,瞬間淚流滿麵。
葉淺夕想要替她鬆綁,劉婆子肥嘟嘟的身子擋在麵前,“要是人跑了,你們可脫不了關係。”
“我可以說服她老老實實呆在這裏。”
說罷葉淺夕又給她塞了一錠金子,沒有理會便朝著柳婉清走去,迅速為她鬆綁。
劉婆子見錢眼開,見她鬆綁後還算老實,也不多言,隻道:“姑娘有話快說,可不能耽誤時辰。”
葉淺夕倒也不稀奇她能看出自己是女子,“放心。”
柳清婉是葉淺夕多年來唯一一個朋友,眼前的美人早已哭得眼睛腫得像核桃。
“阿月。”柳清婉抱著她緊緊不放,偷偷在她懷中抹著眼淚,葉淺夕輕輕撫摸她的後背低聲安慰她。
“阿月,如今我落了難,你還肯花銀子來看我,我心中甚是感激。”
她父兄皆被斬首,從高貴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間跌入淤泥,止不住地傷心落淚。
“噓,我來這裏可不是讓你哭的,我長話短說,你且先安心呆在這裏。”葉淺夕拿出一瓶藥,“這個,若是誰想要接近你,就給他下在酒裏。”
她附耳向柳婉清說明這是何藥,聽到這隻是送春夢的藥物,喝了並不會傷人性命,柳婉清才放下心來,緊緊地攥在手中,雖說此物不一定能用得上,但好友的心意總是不能薄了。
“多謝你,你我相識時日雖短,卻真心待我,反倒是那些曾經的好友恨不能離我遠些。”
想及過往她垂目掩泣,柳清婉生得嬌俏動人,燭火一盞,映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疼。
這樣的蓮花怎能沾染汙泥,葉淺夕心中也跟著酸痛起來。
“阿月,我有一事相求,我的未婚夫廣安侯府的薑世子…”
想到婚事,她已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訴說著自己的請求,“…你知道的,如今我柳家落敗,這門婚事也就作罷了,你能否幫我將他曾與我的信物還他。”
說罷她拿出一個發簪,這是她拚死護下的,唯一值錢的物件。
金釵之上一隻蝴蝶翩然振翅,栩栩如生。
抄家時一件衣物也不準拿,何論是值些銀子的物件,可見她足以珍愛此物。
她不舍地交給葉淺夕,“我父至死都不肯承認那些罪狀,他含冤而死,我柳家兒女也是有骨氣的,可恨我不能為父申冤,
如今我入了這樓,若非有心願未了,也不會苟活至今,我與他情誼已盡,還請你幫我交給他。”
葉淺夕知曉她的秉性是斷不會委曲求全的剛烈女子,可這件事怎會是她的錯。
“死何其容易,生而為人,隻要有一線生機就要搏一搏。柳柳,或許我可以幫你一幫,你先在這等我。”
柳清婉不想連累她,“阿月,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大罪之身,生存無望了…”
葉淺夕心中猜疑,忙問:“柳柳,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是不是與上次宴會有關聯?”
柳清婉怕他多想,抹著淚解釋:“阿月,你莫要自責,我想大概是沒有的,朝堂之事我也偶爾聽父親提過,有些人早就希望父親落馬了。”
突然她是想起什麼,猛地抓住葉淺夕的手,“阿月,我父親何其清廉,他真的沒有貪汙軍餉。”
葉淺夕握住她顫抖的手,輕聲道:“我知道,所以我來問問你,伯父可曾留下什麼話?”
柳清婉想起父親淚水斷開,哽咽道:“我記得他隻跟我娘提過,他說,燕南之戰有蹊蹺,正在暗中調查此事…”
葉淺夕還未說完便被劉婆子催促離去,臨走時她將身上的銀針塞給她,示意她等自己。
又將一些藥物給她藏起來才匆忙離開。
屋頂上的風息竹有意無意地聽到了二人的談話。
直到出了醉後樓卿染才安下心來,“嚇死了,阿月,若是被旁人發覺你是女子,今後可該怎麼嫁人呐?”
葉淺夕神色凝重,目中傷感,“卿染,女子不嫁人便不可活了麼?”
卿染搖了搖頭,雖是時常拋頭露麵,卻也始終跨不出禮教的門檻,她自知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思的。
可師父就這麼一個後人,身為師姐自當要竭力照拂她,“我知你不受約束,可現下這世道,若被人知曉你的名聲就毀了。”
葉淺夕望了眼她手中的燈籠,努力朝她擠出一個笑容來,“我知道,卿染姐,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擔憂了。”
剛進藥堂後門,院中站著風息竹。
二人相識一眼,卿染便率先回屋歇息去了,她還是要成婚的打扮成這樣實在不雅。
葉淺夕見卿染溜之大吉,失笑道:“公子還未安歇麼?”
“你也一樣未曾歇息。”他望著頭上的明月,道:“姑娘一身男裝,莫非是去了不方便女子的去處?”
葉淺夕打量了自己,自打離開顧家她還從沒這樣膽大過,“嗯,我有一位好友,深夜去見總是不妥,故而做如此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