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上防禦陣法,已經全部潛息,一群人毫無阻礙地來到了大殿廣場,緩緩落下。
這個時候,夏寅等人已經和孟如海秦觀海等老怪彙合在一處。
夏寅非常好奇地看向這群人。
為首的四名化神老怪,其中三人自己並不陌生,正是在亂星域坐鎮的三大星域化神老怪——薑劍成,聞天龍,李明立。
而另一個化神老怪,則是葛衣皂袍,足下一雙草鞋,頭頂綰了個道髻,顯得不倫不類。
然而他身上氣息卻是深不可測,比起孟如海這名化神後期老怪還要強大許多,令人生畏!
在這四名老怪身後,則是一群元嬰老怪,其中有薑宏遠,聞風嘯,李展等領導三大星域修士在亂星域盤踞的老怪。
聞風嘯看見夏寅的瞬間,眼中殺機毫不掩飾地彌漫開來。
在血珊瑚群島,聞風嘯的兄長聞風鳴,就死在了夏寅手中,這讓聞風嘯恨不得將夏寅碎屍萬段。
薑宏遠和李展兩人,自然也是對夏寅深惡痛絕。
三大星域加起來,足足有兩百多名元嬰老怪死在夏寅手中,這個仇,顯然是無法化解了!
而夏寅更是從沒想過和這些人化解仇恨,這些老家夥,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追殺師妹張柔然,然而卻都是幕後支持者,死有餘辜!
在一群元嬰老怪身後,站著一群青年修士。
其中有幾個夏寅非常熟悉的麵孔,而且曾經患難與共。
薑山,聞天歌,趙無極,李雲烈……
夏寅還細心地發現,與薑山站在一起的另外三名青年,同樣穿著大明域薑家獨有的金色錦袍。
這三人,顯然和薑山一樣,都屬於大明域薑家十二聖子。
夏寅甚至猜測,這三人加上薑山,應該就是排在前四名的明海山河了。
所謂名海山河,乃是這些聖子名字——薑明,薑海,薑山,薑河。
而雷罰域除了聞天歌趙無極之外,其他六七人雖然也是實力強橫之輩,卻和聞天歌趙無極相去甚遠,不值一提。
最讓夏寅心頭暗暗警惕的,乃是站在三大星域妖孽弟子左邊的五名葛衣皂袍青年。
這五人,不用問就知道乃是西方域青年一輩中的佼佼者了。
他們的穿著打扮,和道家修士有很大不同,都是葛衣皂袍,足下麻鞋,頭頂卻和道家修士一樣綰了個道髻。
其中有兩名青年,身上皂袍隻有一邊袖子,另一隻手臂光溜溜地不著一縷,肌肉虯結,如鋼似鐵,一看就知道是那種煉體大成的肉身強橫之輩。
另外兩名青年看起來少年老成,雙目中隱隱有精光閃耀,屬於精神力無比強大之人。
然而這四個人,隻是讓夏寅感覺有些驚豔而已。
真正吸引夏寅目光的,是一名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青年。
他身上皂袍因為漿洗了太多次,上麵染的顏色都掉光了,露出了灰白的麻線本色,腳下麻鞋也是非常破舊,頭頂沒有道髻,隻有三寸來長短發,顯得很另類,身後背著一個包裹,雙目清澈如水如鏡,不沾染一絲塵埃雜質,仿佛剛剛出生的嬰兒那樣純真,而且身上感覺不到絲毫法力波動……
光是從打扮上,這名青年就已經足以吸引他人目光了。
修道之人,隨意一張淨身符,便能將身上塵埃滌蕩一空,變得幹幹淨淨,哪裏還有人動手洗身上的衣服。
還有就是無論正魔兩道,西方教,妖族……都遵循一句古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
所以無論任何一名修士,都留著長長的頭發,不敢輕易損傷。
然而這名青年頭上,卻隻有三寸來長短發,這簡直就是一種離經叛道的做法……
然而這些對於夏寅來說,都隻是感覺有點奇怪而已,並沒有太大觸動。
最讓夏寅難忘的,是他那一雙眼睛,就好像世間最為純潔無瑕的璞玉,毫不沾染一絲塵埃。
而且就在看見這名青年的第一眼時,夏寅心頭沒來由地升起了一種古怪感覺!
從這青年身上,夏寅感受到了一種仿佛血脈至親一樣的氣息,非常親切,就仿佛失散多年的父子,或者兄弟出現在眼前……那種血脈之間無法斬斷的聯係,清晰地浮現在夏寅腦海之中。
就是這種感覺,讓夏寅大驚失色,同時心頭有了一抹深深忌憚與警惕。
“此人好強大的精神秘術,竟然能夠讓我心底直接升起幻象,而且這種幻象實在是太逼真了,若是精神力稍弱的人,肯定會堅信那血脈相連的感覺是真實的!”
想到這裏,夏寅瞬間感覺到了一股毛骨悚然!
這名少年,實在是太詭異了。
他那雙純潔如明鏡的眼睛,絕對是最大的欺騙……
就在夏寅腦海裏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對麵少年忽然邁步走了過來。
這個舉動,在一群元嬰化神老怪麵前顯得很是唐突。
然而西方域枯木禪師,卻隻是微笑地看著少年,一臉寵溺,並沒有絲毫阻止之意。
既然對方老怪都沒發話,孟如海等星宮老怪,自然也不方便說什麼。
於是,所有目光都紛紛落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走向夏寅身前,臉上表情變得非常真摯:“師兄,我從你身上感受到血濃於水的氣息!”
這句話,直接讓整個星舟上的修士都呆住了。
這是什麼話?
枯木禪師更是沉聲道:“慧如,你從繈褓時期就跟著為師,怎麼可能和這位夏小友有血脈親情?”
名叫慧如的少年,卻是微微搖頭,臉上的表情顯得十分認真:“師父,弟子就是有這樣的感應,絕不會錯!”
奇怪的是,這位枯木禪師,似乎對少年慧如的話深信不疑,竟然微微皺起眉頭:“竟然有如此怪事!”
夏寅卻是冷冷地看著少年,心頭暗暗冷笑:“這師徒二人一唱一和,目的就是想讓我覺得剛剛那幻象是真的,簡直幼稚!”
“師兄,我在和你說話,你為什麼不回禮?”
少年慧如一臉認真地看著夏寅,那張幹淨的臉和純真眼神,仿佛在告訴夏寅——不能沒有禮貌。
夏寅淡淡地開口道:“閣下可能是感應錯了,夏某無父無母,隻有一個妹妹相依為命,至於其他人,夏某高攀不起!”
慧如眼中也現出一抹短暫疑惑:“此事我也很奇怪,我娘在大雷音宗山下生了我,便難產逝去了,是師父親自安葬我娘,並收留了我,而且我娘是大雷音宗山下劉家村土生土長的人,從來沒用過遠房親戚,更是隻生了我一個人……”
“你是不是想說,咱們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血脈至親關係?”夏寅直接打斷了慧如的話。
慧如連續點頭:“師兄你很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
看著前方這位每一句話都說得很認真的少年,夏寅感覺自己心頭的警惕之意正在急速消退。
少年給人的感覺就是——真誠,純潔得毫無一絲雜質。
任何人看見他,都會從心底升起一個念頭——這少年不會說謊,更不會害人。
然而越是這樣,夏寅反而不敢大意,更加努力地提升警惕之意,全力對抗那種發自靈魂肺腑地相信對方的詭異感覺。
而且夏寅還發現,在慧如和自己談話的時候,遠處那四名西方域天驕弟子,竟然一個個都非常安靜,顯然對這位少年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尊敬。
“師兄,現在各位前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咱們不能喧賓奪主,不如等有空重新找個機會,好好聊一聊這種血脈至親感應的事情,好嗎?”
夏寅本想拒絕,甚至想回應得凶狠決絕一些,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隻是微微點頭:“可以!”
這種詭異的感覺,是第一次出現。
自己竟然無法主導內心想法,在對方那如沐春風的話語和純真麵容之下,仿佛提線木偶一般任其擺布。
夏寅忍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
“好詭異的神通,這才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啊!”
夏寅在心頭驚歎不已。
若是少年慧如那純真表情,隻是一種掩飾的話,那麼他想殺人實在是太簡單了,因為沒人會對他有絲毫防備,即便是自己時刻提醒要警惕,最終也還是顯得很無力……
孟如海顯然也發現了少年慧如的詭異之處,深怕夏寅出了什麼意外,趕緊在一旁發話道:“各位道友遠道而來,還是到大廳就坐,有什麼事咱們再慢慢商議!”
枯木禪師微微點頭,正要開口時,一旁的薑家化神老怪薑劍成卻忽然開口了:“孟道友不必如此著急,另一艘星舟上,妖域道友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等人到齊了再去大廳不遲啊!”
孟如海目光看向薑劍成:“薑道友竟然知道妖域來人,消息可真靈通啊!”
薑劍成嘿嘿一笑,似乎心情大好,對孟如海的暗諷絲毫不在意:“既然三大星舟結盟,自然要互通消息啊,莫非孟道友有什麼消息,準備瞞著我們不成?”
孟如海一雙渾濁眼神,微微綻放精光,正準備說話時,遠處無垠的天際陡然現出一群身影。
除了人類身影之外,竟然還有四五道龐大的猛獸虛影,攜帶著一股凶厲至極的氣息,朝著星舟氣勢洶洶地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