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風,你這個賊子小人,你見死不救。他們這些人的死,全都怨你。”
王玉生歇斯底裏,他自認為抓住了揚風的弱點,他要將這弱點放大。剛剛才被他拋下的數艘獵妖船,他利用完了,還要榨幹最好的價值。
海浪翻卷,勢單力孤的獵妖船根本抵擋不住,很快就被滔天浪潮淹沒,船上一個人頭都看不見,全被壓在千萬鈞的海水下,連掙紮一下都做不到。
青丘武君見到這一幕,毫不羞愧,反而陰厲恫嚇道:“揚風,你害死了這麼多人,眼下有戚風將軍倒行逆施維護你,老夫治你不得。不過你給我等著,等回到盤龍島,老夫會如實稟報盤龍府主。到時候縱使戚風冥頑不寧,也保不了你。”
二人一唱一和,完全扭曲事實,冰穹華蓋下,那些得到庇護的人都氣得咬牙切齒,普天之下居然有如此無恥之人。
龍鯨船隊,剩下的那些人都戰戰兢兢,哪怕此刻後悔了,也沒人敢站出來,都屈辱在青丘武君的淫威之下。
揚風並不理會二人,他側身看向戚風,揮手點著龍鯨船隊,問道:“將軍,這些人當如何處置?”
戚風目光深沉,他不怒自威,若是在往日的戰場上,這些人未戰先逃,便是逃兵,得受軍法處置。但這次任務不一般,這幫人也不是華朝士卒,最多隻能算民兵,規矩自然不一樣。
“風少覺得該當如何?”他征詢揚風的意見。
揚風笑道:“他們雖然罪該萬死,不過畢竟受青丘武君和王玉生蠱惑。我看不如這樣,給他們個機會,隻要主動離開龍鯨船隊,便放過他們一條生路,如這幾船人戴罪立功吧!”
“好!”戚風高聲讚道,“就依風少所言。”
二人這番議論刻意動用了力量,聲如洪雷,傳蕩周遭千丈,兩大船隊中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龍鯨船隊當即就有些躁動,那些人算是看明白了,跟著青丘武君隻能被利用,榨幹了價值,就如垃圾一般拋下。眼下隻有星雲船隊,才能庇護他們。
“該死!你們居然敢蠱惑人心,老夫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青丘武君幾近癲狂,眼下這局勢越發不利,如果船隊減員太多,那速度就加不起來,他們就不可能甩開翻天浪潮,結局將非常可怕。
“我看誰有這個膽子!”
王玉生也高聲厲喝,他現在顧不得揚風,開始對內鎮壓。
他扭曲事實,強言狡辯道:“剛才那幾艘船員的下場難道你們沒看到嘛?揚風見死不救,你們現在要是脫離船隊,隻有一死。”
皇甫景天也出來應和,“龍鱉坊市的隊伍給我聽好了,若是有人敢亂動,格殺無論,就地鑿沉。”
龍鯨船隊自然不都是棄子,哪怕就是棄子,也有親疏遠近,皇甫景天麾下的龍鱉坊市獵妖船,算是青丘武君的嫡係,在附屬船隊沒有全拋下之前,他們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船隊中無人敢動,哪怕心裏很想脫離龍鯨船隊,回到星雲船隊,也沒底氣在這等高壓下脫身。
龍鯨船隊分崩離析的局勢似乎被控製,然而形勢比人強,後方翻天浪潮又近了,龍鯨船隊在先後拋下十餘艘獵妖船後,又陷入了危險境地。
“風浪又來了,再不選定棄子,你們可就沒機會嘍!”
冰穹華蓋下,揚風輕飄飄的聲音響起。
這一聲,吹響了龍鯨船隊崩潰的號角。
“逃,趕快逃,大家一起動手,龍鱉坊市的人攔不住我們。”
“跑啊!再不跑難道給人家當棄子?”
“戚風將軍才是船隊主將,我們本就不應該跟青丘子這老王八廝混。”
局勢徹底崩潰,龍鱉坊市的想下手,但他們隻有十數艘獵妖船,而那些自由船隻還有三四十艘。
兵敗如山倒,偌大的龍鯨船隊,很快就剩十來艘獵妖船,聲勢寥寥。
“該死!你們全都該死!”
青丘子暴跳如雷,他沒料到這幫人真敢背叛他,他接受不了這等局麵。
“給我殺,殺雞儆猴,能殺一個是一個!”
王玉生也狂怒了,龍鱉坊市的人動手,然而他們十來艘船,隻攔下了曲曲五艘。
“嘭嘭嘭……”
一道道炸裂聲從五艘不幸的獵妖船上傳出,迎擊風浪數十載的獵妖船,四分五裂,飛快沉入大海。
其他獵妖船跑得更快了,一個個你爭我搶,生怕慢上片刻,也被龍鱉坊市的船隊鑿沉。
生死存亡,很多規矩也都沒有了。有人眼見別的船隻奔在自己前頭,於是拋出繩網,罩住前船,他們又解下船錨,搬出壓艙石,連結在繩網一端,然後拋入海中。
前船速度慢了,後船超了過去。
還有更過分的手段,直接動用獵妖玄器,洞穿船體,將別人的船鑿沉。
手段最恨的幾艘船先行靠近冰穹華蓋,他們臉上都浮著諂媚的笑容,卑躬屈膝。
“風少,這事你來處理。”
戚風神色漠然,他對於這幫人的行徑是極為不恥的,這等事放在軍中,十惡不赦,所有牽連著,都該被斬殺祭旗。
揚風也麵無表情,他躍下船頭,叫了三百甲士,人人身後都背著繩網。
“風少,您近日救命之恩,我等都沒齒難忘,日後若有差遣,我們定當竭盡全力。”
“滾!”
揚風毫不留情,最先趕過來的幾艘獵妖船上的人,都一下子驚呆了。
揚風根本不廢話,他側身衝著身後潛水船招招手,一道寒冰煞氣湧出,洞射虛空,將那幾艘獵妖船凍結,但並未和冰穹華蓋連成一體。
這幾艘獵妖船,逃竄過程中坑害隊友,眼下都得了惡報,船體被禁錮,速度緩慢,無力和冰穹華蓋錯開,然後葬沒在翻天浪潮中。
“各就各位,準備拋網,把手裏未曾沾染同僚鮮血的船隻拉過來,其他人讓他們自生自滅,生死與我們無關。”
一道道繩網拋出,都是特殊祭煉的法器,本身就有威能,能縱射數十丈,罩住獵妖船頭。
“得救了,我們居然得救了。”
“剛才我們船尾被船錨繩網拖住,我都以為自己要葬身大海。我前一刻還在祈禱,沒想到奇跡居然真的發生。”
“謝天謝地,我以後再也不會受人蠱惑。殺千刀的青丘子,該死的王玉生,廢物皇甫景天,大爺以後要是再信你們一句話,天打五雷轟。”
大概有不到二十艘獵妖船獲救,重新回到星雲船隊,說來兩隻船隊直接不過數百丈,但損失大半,這事情實在慘痛。
“速速下船!”
揚風聲音凜然,盡管這兩千多人重新站回來,不過他可沒有好臉色,見利忘義,背信棄義,本就該嚴懲。
十大幾艘獵妖船上,沒人敢有異議之聲,哪怕再不情願,也隻能配合。
“速度都給我快一點,船上任何一件東西,你等都不能妄取,這是船隊的資產。”
甲士們叱喝著,揮舞著刀劍,不隻是恫嚇,場中有幾人不配合,直接被他們斬殺,半句廢話都沒有。
風浪還在後方卷裹著,眼下已經攀升到百丈,哪怕是冰穹華蓋,都隱隱擋不住了。
“所有人找好固定物,船下的人最好把自己固定在玄冰上。”
揚風又是一聲沉喝,也不多做解釋。當然,也沒人敢質疑,此前恩威之下,揚風的威望,可能連戚風都不及了。
潛水船再次激蕩寒冰煞氣,新近加入的十幾艘獵妖船,也都被凍結。寒冰煞氣還沒完,整個冰穹又擴大,衝著前方蜿蜒,然後冰穹和底座玄冰連成一體,成了一個三百餘丈的大冰球,中間是空心的。
百丈浪潮拍下,未曾將冰球淹沒,反而推動著冰球,在海上急速滾動。
龍鯨船隊,十來艘獵妖船稀稀拉拉地將龍鯨戰船圍攏著,這隻船隊再也提速不得,距離其後翻滾的百丈浪潮,已經不足三百丈了。
“該死,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老夫一世英名,今日毀於一旦。”
青丘子氣得臉都白了,他縱橫四海數十年,再沒有什麼經曆能比今日更糟糕。
“君上,眼下隻能奮力一搏,龍鱉坊市的獵妖船,該舍下了。”
副將上前稟報,這是無可奈何之舉。
“青丘武君,萬萬不可啊!這些都是我的嫡係,舍去了他們,可就再沒人給您老人家效力了。”
皇甫景天慌忙求情,大好局勢變成這幅樣子,他一時都接受不過來。
青丘子一臉狠辣,他咬咬牙,揮手就要下令。
“青老,此事不可。”
王玉生挺身而出。
“哼!有何不可,若非你一直給老夫出花點子,老夫也不會落得這一步下場。”
青丘子已經開始遷怒王玉生,若非知道對方身份,他現在就要下殺手,以泄心頭之恨。
王玉生眉頭微微一惱,但瞬間就消散,他笑道:“青老,休要長他人誌氣,滅我等威風。眼下我還有一計,可轉危為安。”
“我倒要聽聽你高見。”青丘子眯著眼睛,若是王玉生再出餿主意,他定然不會客氣。
王玉生氣度悠然,他轉身指著側後方不足百丈的巨大冰球笑道:“這是一道天然屏障,隻要我們我們船隊躲在前頭,後方風浪就休想將我們船隊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