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滿意就好!”
揚風淡淡一笑,他其實根本不在乎水靈月有什麼想法。隻是眼下看出了水靈月竊喜心態,顯然也料到對方的心思,於是話裏有話。
水靈月俏臉一紅,眉頭不由得一惱,但也就是一瞬,她便恢複過來。
這事自然不能明說,反正這些武師都是她的手下,眼下交給揚風,她巴不得對方好生調教,這樣才能好處最大化。
“你隻要不虧待他們,我自然沒意見。”
她微仰著鵝頸,話裏透出一些高傲,顧左右而言他。
揚風倒是無所謂,水靈月有什麼想法他都不在意,眼下雙方在合作,給對方一些甜頭,也是必行之事。
“今日就這樣吧!你讓李華弄些靈丹妙藥過來,這幫武師丹田虛浮,需要固本培元,日後才堪造化。”
他擺擺手,然後轉身就走,奔著院外走去。
“你去哪?”
水靈月微微一驚,當即叫住揚風。
揚風頭也不轉,邊走邊回道,“出去轉轉。”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水靈月嬌喝一聲,然後對著李華吩咐了幾句,便小跑著追上揚風。
二人一道消失在院門口。
此刻已是夜晚,華燈初上。
府城自不比一般地方,城中幾十處坊市,日夜人流不息之地,不知幾多。
揚風真就是隨便看看,也不叫馬車,就這麼兩條腿走著,時不時駐足旁觀夜市,偶爾也買些吃食,三下五除二,狼吞虎咽,也就能補充些體力。
至於真元虧損,魂力消耗,他似乎完全沒有回複的想法。
水靈月起初還覺得新鮮,隨後就倦了。她堂堂彙通商行大小姐,往日外出購物,從來都是前呼後擁。府城有名的商家,誰不知道水大小姐掃貨的能力。隨便打個招呼,大半商鋪都得清場,任由水靈月選購。
然而今日流連街邊攤,一路上盡被些販夫走卒圍觀玉容。若不是天色昏暗,恐怕非得引起交通堵塞不可。
“揚風,我說你也夠了,你要買什麼跟我說,我直接命人幫你去辦。”
她覺得揚風是故意的,恐怕是不想和她一起,這般遊逛,是故意疏遠她。
揚風終於頓步,轉身掃了水靈月一眼,攤開手道:“我是出來散心,你的手下總不能幫我代辦吧!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自己先回去。”
“對了,煉藥的事情得加快速度,這幾日就得布置藥場,我想盡快把這件事落實。”
說完,他掉頭便走。
水靈月聽了這話,一下子來了興致,當即快步跟上。
“此話當真,你莫不是在誆我?”她按捺著興奮追問。
“我誑你作甚?”揚風笑著反問。
“那你得跟我發誓。”
水靈月抓住揚風一隻手,極是認真地看著揚風。
揚風似也是被糾纏不清,無奈地探口氣,賭咒道:“我發誓,我沒騙你,如果我的承諾日後兌現不了,天打五雷轟,一修行就走火入魔……”
說了一大堆,水靈月聽得都覺得煩了,她知道自己太過心急了。
“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全城的人都在找你,再出事,我的人不大可能再及時地出現在你身邊。”
水靈月笑語晏晏,一臉嫵媚,關切的言語,記掛的眼神,弄得揚風極是無語,不得不撤身後退。
街邊小販看到這一幕,一臉羨慕的搖頭,“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身在福中不知福。”
夜市喧鬧,揚風自然沒心思留神小販的言語。
祭煉百戰軍陣,他也大有所獲,神識暴漲。單憑他的魂力,周遭五十丈範圍,任何聲響都能被洞察。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放得更遠,從一開始出門,便凝神戒備。
水靈月的背影消失,揚風眉頭一緊,當即轉身,鑽入了一處小巷之中。
三五息後,兩道人影閃現而出,赫然是胡衝和陳雨田。
“剛才他倆說什麼了?”
胡衝隨手揪起那小販衣領,直接將對方拎了起來。
“你、你、你……大庭廣眾,你還想打人不成?”
小販嚇壞了,胡衝氣勢十足,一身打扮,非富即貴。他一個街頭小販,連地痞流氓都惹不起,何況這等世家公子。
“我問你,剛才那兩人到底說了什麼。”
胡衝脖子上青筋暴起,眼中滿是煞氣。
“人家小情侶說什麼,關我什麼事?”
小販隻覺得禍從天來,嚇得差點哭起來。
胡衝聽了這話,尤其是“小情侶”三個字眼,又氣又怒,一把將小販拋下,“哐當”一聲,小販甩在攤鋪上,鍋碗瓢盆,還有些肉串小吃,灑落一地,一片狼藉。
“打人了,打人了……”
小販哇哇大叫,他做小本生意的,今晚還沒開市,就遭了這麼一出飛來橫禍。
四周隱隱有些躁動,不少人對著場中指指點點。胡衝氣得發瘋,揮拳就要教訓小販,還是陳雨田將他拉住,有掏出一錠銀子,扔給了小販,拉走胡衝,這事才算消停。
“追揚風要緊,不能讓他跑了。”
二人鑽了巷中,隻是經由胡衝那麼一耽擱,哪裏還能尋到揚風半片身影。
鑽了幾條街道,最後二人隻能無奈放棄。
隔了兩條街,一座樓台屋頂,揚風身形屹立,從胡衝二人現身,他便一直關注兩人,到此刻直接注視著,微眯著目光,也不知在想著什麼。
“你惹了這二人,日後麻煩可不小。”
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趙敢為從簷角陰影下走出。
“他兩人什麼底細?”
揚風隻粗略知道胡衝和陳雨田乃修行世家出身,算是天泗府內一流勢力,再多的情報,他就不知道了。
“胡家和陳家分別坐擁一座封城,家裏都有武君老祖。”趙敢為躍上房頂,看著遠處模糊的人影,深沉道。
“哦。”
揚風隻點點頭,四階武君而已,他並不在意。
“兩人都是嫡係,都得家裏老祖看重,論起地位,比他們父輩還要高。有傳言,兩家老祖有意培養他們做接班人。此外,他倆追求水靈月,這事得到各自家裏支持不說,連水靈月的父親,也有意從二人之中挑選佳婿。”
趙敢為又補充道,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揚風。
“啥意思?”
揚風皺起眉頭,趙敢為話裏有話,那層意思讓他覺得無語。
趙敢為並不直接答話,而是轉口道:“我修行方向和一般人不同,我學的是望氣之術,最擅長的便是看人。以我對水靈月的了解,她心裏對你恐怕比對胡衝和陳雨田加在一起還要滿意。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若真的和這丫頭牽扯上,日後有你苦頭吃。”
“無聊!”
揚風覺得這話莫名其妙,他也沒心思盤算旁人心意,這都哪跟哪,若不是指望著趙敢為手下給他煉製清煞歸元散的原材料,他說不得扭頭就走了。
“去你那工坊,我要提取一批丹藥。”
“慢著!”
趙敢為攔住揚風,疑惑道:“問你件事,為何要離間水靈月和王玉嬌,這兩丫頭手裏都有資源,若是用好了,府城數萬武師,旦夕得救。”
“這麼大功德,隨手就能攫取,為什麼要自找麻煩?”
揚風目光閃爍片刻,似是在思慮什麼,隨後神色一緩,輕笑道:“你不是會望氣之術嘛!不妨施展一下,看看我揚風到底是何等想法?”
“你……”
趙敢為被堵得沒話說,揚風這分明實在嘲諷他。不過剛才那事的確有些八卦,他現在想想,似乎真沒必要提。
“工坊煉製的半成品我都帶來了,反正你也不會將最後一步熔煉藥方給我,我那地方你也少去。我可不想被軍武道館的人抓到把柄,你前夜惹下的事情太大了。”
話說完,趙敢為扔給揚風一隻儲物腰帶,內裏空間足有一間堂屋大小,堆滿了瓶瓶罐罐,裏麵全是清煞歸元散的煉製材料。
揚風略微掃了一眼,極為滿意的點頭,隨手束在腰間。
“這事你辦得不錯,考慮到這兩日變故不小,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開解你的疑問,這樣才有利於我們進一步合作,這也是鞏固我們雙方的信任。”
洗劫藏書閣,還將那地方炸得片瓦不存,這事和揚風事前說得完全不一樣。
揚風知道,趙敢為心中肯定百般不爽,畢竟對方給他提供了方便,他若是被捉住,軍武道館極有可能順藤摸瓜,那時候軍刀盟就完了。
所以還得給些甜頭,穩住趙敢為。這是互利共贏,乃是他們合作的基石。
“就剛才那問題,你說清楚。”
趙敢為冷言冷語,似乎還在生氣。
“離間王玉嬌水靈月,不算緊要吧!你就算想不明白,也沒道理浪費這麼好的機會。你不是想要我的術煉藥劑秘方嘛!我可以將一階術煉藥劑的藥方給你,你那術煉工坊,也可以抽空煉製,用處還是不小的。”
這事說來簡單,但揚風並不想告訴旁人。說來有些齷齪了,但因為牽涉大局,還是不讓趙敢為知道為好。
揚風這麼壓著,趙敢為反而更感興趣,他堅持道:“我就想知道這件事,你的術煉秘方又跑不了,你可答應了我,解除了戾煞危機,立刻送我的。”
揚風略微有些無語,斟酌了下,便直言道:“說來也簡單,王玉嬌的父親是府主王天,五階武王,恐怕整個天泗府,再沒有第二個人比他更懂如何運轉氣運之力了。”
“而水靈月背後的彙通商行,不過一商人而已。商人逐利,哪怕懂得招攬人心,不懂氣運運轉之道,也無濟於事。”
說完,揚風便離開這裏,隻留趙敢為一人,孤零零立在月色之下。
過了良久,月色中閃過一道黑影,一隻鐵扇載著一人,飛旋而下。
“還沒想明白嘛!揚風這是要身心並得,借雞生蛋,蛋他要私自截下,那雞他更要留入囊中,貪婪霸道,莫過此子,說不得連你也是他算計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