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武道館,觀星閣。
這裏是道館數十座宮殿群最高峰之處,九層觀星台,層層壘砌,每層皆有十丈,近乎於百丈高台,隨意就可窺望大半個天泗府城。
觀星台上,布置著天象星軌,這裏的星象儀盤,能夠拓影諸天景象,以此推測天泗府禍患災厄,提前應對。
星象術士計無量坐鎮於此,他可算是整個軍武道館最神秘的人,據說連館主和分管道館諸般事務的大長老,都拿捏不得他。
觀星閣在軍武道館,儼然一處隔絕之地,隻享受供奉,不承擔任何事務又或是責任。
觀星台下,王玉嬌等了十幾天了,哪怕是巔峰武師,這麼苦等著,身體輕易也支撐不住的。所幸她身上帶了不少丹藥,緩解疲勞,振奮精神,補充體力,所以倒是還能堅持下去。
“表姐,這樣等著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們先回去,表弟的事情,終歸還有轉機的可能,你若是耗在這裏,累垮了身體,那整個王家,還有誰能支撐?”
祁紅苦口婆心,隻是這話王玉嬌根本聽不進去。
一個多月前,王玉嬌得到消息,她最親近的弟弟,失了聯絡。王家派出去保護的人,明裏暗裏,全都沒了消息。這顯然是出了大變故,王玉嬌不得不四處尋人幫忙。
然而適逢天泗府府主大位更迭,他們王家的事,沒有人願意沾惹。最主要的問題,她父親王天也不在府內,似乎是出了問題。
武王的事情,王玉嬌並不擔心,最主要是她的弟弟王玉林,生死總得有個消息。
東海太遠了,海外洞府,武君遺藏,王玉嬌匆忙趕過去,既尋不到,也幫不上忙。眼下隻有請觀星閣的計無量出手,對方乃星象術士,可占卜吉凶,推衍禍福。
不過計無量麵子太大,莫說王玉嬌,就是他的父親來了,對方也未必給麵子。沒得選擇,王玉嬌隻能耗著,等待著計無量出手的那一天。
祁紅說不動王玉嬌,她急得實在沒辦法,陪了半個月了,她不想在耗在這裏。
“表姐,我回去了。道館內頗有些消息靈通之輩,我去打聽一下消息。”
祁紅頗為失落地離開。
雖然才剛剛加入軍武道館,不過祁紅對這裏也算是熟悉,借著王玉嬌的關係,她認識了不少朋友,並不是初來乍到的陌生人。
軍武道館有四閣六院,互有牽扯,其中最讓尋常弟子流連忘返的,便要數塵渺院了。
塵渺院取自凡塵渺渺之意,一整座宮殿群,其實就是一座封閉的小社會。坊市酒館、樂府歌台,應有盡有。
軍武道館弟子尋常時刻修煉倦了,便會來塵渺院放鬆一下,這裏亦是軍武道館和外界交融之處。
許是剛剛加入軍武道館的緣故,祁紅對塵渺院諸般休閑之所並沒什麼興趣,但她還是喜歡這裏的煙火氣息,無拘無束的,隨意逛逛,數日苦修的辛勞,便能一掃而空了。
“祁姑娘,今兒怎麼就你一個人,你表姐呢?好些日子沒看到她了。”
胡衝迎麵走來,腰掛環佩,手搖羽扇,翩翩公子的做派。一路而過,不少女弟子偷望向她。
“胡師兄,原來是你啊!”
祁紅想著心事,陡然見到胡衝,嚇了一跳,“你找我表姐有事?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轉告她。”
“嘿,沒什麼大事,就是想托請你表姐幫我和水靈月說說,那天在金靈城,我真不是故意的。”
原來胡衝是曲線救國,他想的是從祁紅這裏,搭上王玉嬌這條線,最後再和水靈月攀扯上,真是繞了個大彎。
祁紅明白過來,掩嘴輕笑,“胡師兄是想尋水靈月師姐,你直說便是。最近水師姐和我表姐正在忙著合作一件事,表姐無暇他顧,一直都是我和水師姐聯係。”
“說來也是巧了,那事情一直沒有進展,水師姐正苦惱著尋人幫忙。我看以胡師兄的家世背景,若是運作一下,說不得那事就成了。”
胡衝一聽這話大喜過望,對著祁紅連連感激,最後強拉著祁紅,尋了塵渺院中最繁華的劍池,花了一大筆靈石,愣是送給祁紅一把最頂尖的下品靈劍。
“劍池的老板最近攀扯上了一位鑄劍大師,這把靈劍別看隻是下品,但卻有著進階中品靈劍的潛力。你看此劍,劍坯、劍心、劍魂,乃至於這把劍鞘,都是精心推衍和設計的,既融於一體,又可相互分割。日後尋了上等材料,都可以單獨提升。”
胡衝對此津津樂道,實際上他今日來,就是來劍池購買靈劍的。隻是這種組合靈劍實在太貴了,給祁紅買了這把,他就沒多餘的靈石了。
不過為了追求水靈月,付出再多的靈石,他也願意。
“我也不多說了,你自己回去摩挲吧!對了,我的事一定得抓緊了,我等你消息。”
胡衝還真不是拖遝人,出了劍池,便和祁紅道別,風風火火的離開。
祁紅看著胡衝的背影,眉頭微皺,無功不受祿,按理她不該收下這麼貴重的東西。隻是胡衝太過熱情,她還沒來得及拒絕,一進一出,這劍已經到手了。
“算了,日後攢足了靈石,還他便是。”
她看著手中的組合靈劍,越看越是喜愛。
劍身通透,用百煉玄鐵和靈玉打造,通體很是光滑。劍柄上鑲嵌著一枚經過特殊處理的火蟒妖丹,熔煉了火蟒精魂,為整個靈劍提供能量支撐。
“嚓——”
靈劍出竅,靈光爆閃,祁紅略微注入了一絲真元,劍身上便凝出一道蟒蛇虛影,盤踞著,隨時都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這劍叫什麼名字,打造起來倒是頗為精巧。”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祁紅愕然一怔,循聲而亡,卻見揚風倚靠在街角,正半眯著眼睛瞧著他。
“你怎麼進來的,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若是被人發覺,你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祁紅又驚又怒,壓低著嗓音,拉著揚風就鑽入一條巷落。
“我一個無名小卒,誰都不認識,沒什麼可怕的。”
揚風不以為意的笑笑,隨手從祁紅手裏接過那組合靈劍,摩挲探查了下,隨後微微搖頭,又將東西還給了祁紅。
“怎麼了,這劍不如你意?”
祁紅微微有些不爽,揚風整天吊兒郎當,一副知天知地,無所不能的樣子。
以前在玄石城也就算了,祁紅受了不少氣,全都忍了。眼下來到天泗府,還是這麼一副高然姿態,她很是不滿,今日非要對方吃癟不可。
“雖有些機巧,但華而不實。別聽那胡衝瞎說八道,他根本不懂劍,恐怕他自己都被劍池老板給騙了。”
揚風瞥了瞥祁紅手中靈劍,一副鄙夷的姿態。
祁紅氣得跳腳,同時也有些緊張,她可不想花了一大筆靈石,買了件沒用的靈器。
要知道,她身價可不富裕,這靈劍雖然胡衝付了錢,但她打定主意,日後攢夠了靈石,是要還給對方的。
“你好好說話,若是真說出道理,爺爺來信說得事情,我便替你做了。”
“買了就好好用吧!告訴你,你也不懂,何必自找煩惱。”
揚風攤攤手,說完就拉著祁紅離開。
他托請趙敢為安排他潛入軍武道館,可不單單隻是來這裏,後續還有很多安排。時間緊要,還得抓緊察看軍伍檔案。不然貽誤了時機,事情辦不成另說,說不得祁紅也會被牽連。
“什麼跟什麼嘛!這妖蟒劍,劍坯用百煉玄鐵和靈玉打造,劍心用三百年火蟒的妖丹祭煉,劍魂亦是同一隻火蟒的精魂。三者配合在一起,彼此加成,威力達到下品靈劍巔峰不說,日後尋了材料還能祭煉提升。”
“你到底懂不懂啊!”
路上,祁紅怎麼想怎麼懷疑,不時又辯駁幾句,揚風笑而不語。
日落時分,二人來到軍武道館的藏書閣。
“好了,就到這裏。你把你的身份玉牌給我,我用完就還你,最遲不過明早。”
揚風並不想讓祁紅幫他去竊取情報,畢竟那檔案浩如煙海,以對方的能耐,三五年都未必能尋到。
“你要自己偷偷進去?”祁紅很是無語,“這身份玉牌記錄我的真容,你拿著這東西,看門的老大爺根本不會讓你進去。哪怕他老眼昏花,真放你進去的。察看軍伍檔案,也得有專門的守閣執事記下你的身份,你根本不可能瞞過去的。”
揚風擺手道:“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有你的身份玉牌就足夠了。我打聽過,晚上藏書樓沒什麼人,我的身份不會被人發現的。”
說完,他就從祁紅腰間摘下身份玉牌,隨手掛在自己腰上,轉身就走。
“哎,你別胡來……”
祁紅還不放心,隻是這話一開口,眼前的揚風赫然身形變了,一個光影晃蕩,直接化作她的模樣。
倉促見到這一幕,祁紅難以置信,不自禁揉了揉眼睛,揚風已經走到藏書樓前,那老眼昏花的老大爺,根本都沒攔他。
“見了鬼了,這死小子手段越來越厲害,我亦是巔峰玄徒,居然看不破他的幻術,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超過他?”
“不行,忙完表姐的事情,就得抓緊修煉。我就不信了,我祁紅會比賊頭小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