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打侄兒做什麼?”
莊峰捧著腫脹的臉,一臉委屈。他不過就是想將功補過,往日一向視他如己出的莊濤居然當眾暴打他,簡直莫名其妙。
莊濤狠狠瞪了莊峰一眼,轉身對著揚風抱拳道:“風少,小侄不知你的底細,這兩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海涵。”
黃連四人聽了這話,頓時明白過來,齊齊驚呼道:“你們早就認識,你們是一夥的。”
唯有這才能解釋揚風的出場,更能說明揚風隱藏修為,輕而易舉就潛入這裏,是軍刀盟刻意放水讓他進來的。
對此,趙敢為倒是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他笑道:“確是早就認識,他這次能來尋我,也出乎預料。不瞞你們說,我們之間本來還有些誤會,不過這次借由幾位大師,應該能說清楚。”
這話分明另有深意,身為玄師,黃連幾人自是神識敏銳,立刻就聽出來了。
形勢極為不妙,不過術煉師公會的這幾人氣勢仍然不減分毫。
鐵樹瞪目盎然,嗬斥道:“趙敢為,你膽子倒是真夠大的,連我們也敢算計。你莫非忘了,我幾人這次出來相助你軍刀盟,可是得了我們副盟主的授意。我們若是出了事,你軍刀盟頃刻覆滅,雞狗不留。”
術煉師公會勢力龐大,組織結構也比較森嚴。這四位煉丹大師若是出了事,對方絕對會追究,哪怕軍刀盟有所掩飾,也不可能遮掩過去。因為術煉師公會玄師輩出,爭鬥方麵也許不占優勢,但說道細致察微,絕對不是尋常人能夠瞞過去的。
“鐵大師,你誤會趙某了。我和風少雖然認識,但沒有算計四位大師的意思。這藥方是他一手推算出來的,當由他做主,趙某也無能為力。”
趙敢為打了個哈哈,這個借口倒也算是妥當。
此前揚風壓製修為,以玄徒的身份,自然得不到鐵樹幾人重視,隻以為揚風軟弱可欺。眼下揚風修為暴露,他幾人自然再不敢亂來。
這事鬧大了,也是揚風占理。況且這裏還是軍刀盟的地盤,黃連幾人不由得審時度勢,無可奈何,隻能咬牙認下這般事。
得不到藥方,他幾人也不想再留在這裏,當即喝言告辭。
“慢著!”
揚風阻止下黃連幾人,場中人皆是詫異。
“小子,你是有些能耐,不過也休想在我幾人麵前耀武揚威。”
鐵樹年紀最大,先前又在揚風手裏吃了虧,麵子上最是受不住。
“諸位就不想知道在下身份?”揚風一臉怪笑,話裏隱有深意。
“要說便說,少在這裏裝蒜。”
鐵樹冷喝,他也想知道今日自己到底栽在誰手裏,這樣日後來尋仇,也有目標。
場中人都豎起耳朵,畢竟能夠推算出完整藥方,足以見得揚風實力非同尋常,這麼年輕,又有如此丹道造詣,潛力太大,日後若是能攀上交情,說不得修行上需要的丹藥,就再也不缺了。
唯有趙敢為和莊濤神色驚變,揚風身份太過緊要,若是暴露了,那種種麻煩,就全和軍刀盟扯上了。
“今日到此為止,莊長老,你送幾位大師離開。”
趙敢為驚喝一言,然後目光中含著威嚴,冷冷盯著揚風,告誡對方別亂來。
揚風自是天不怕地不怕,他留下鐵樹幾人,可不是無的放矢。
唯有暴露自己,才能捆綁住軍刀盟,讓對方為他所用。
“我叫揚風,玄石城人士。你們術煉師公會副會長陰滿天的侄兒一家,都是我殺的。”
此言一落,全場巨震。這裏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玄石城,畢竟是彈丸之地,又在天泗府邊疆,荒涼落後,沒人在意。
隻是術煉師公會的陰滿天副會長牽扯其中,引得所有人麵色驚變。揚風居然殺了大玄師的侄兒一家,簡直膽大包天,更要命的是,他還敢當眾說出來。
“該死,原來你就是揚風,我兒子黃芪就是被你廢掉的,今日我黃連就算拚上性命,也要為我兒子報仇。”
黃連居然是黃芪的父親,這一點讓揚風驚訝,同時也說明,黃連大有可能是陰滿天的人,至少是一個派係的。
“還有我弟弟鐵斛,自打從玄石城回來,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閉關潛修,心性大變,也是你搞得鬼。”
鐵樹亦是一臉猙獰,看著揚風極為痛恨。
揚風對此倒是不以為意,於他而言,四個玄師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然而趙敢為和莊濤,卻是又氣又怒。他們實在想不到,揚風膽大包天,居然剛當著術煉師公會四位玄師的麵,直接暴露身份,這不是找死嘛?
“揚風,你怎麼一點分寸都沒有,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眼下處境。你要尋死也就罷了,在我軍刀盟暴露,這下連我們都被牽扯了。”
莊濤這下完全沒了禮數,厲言嗬斥揚風,若不是知道揚風的手段,他現在就要出手擒拿揚風。
趙敢為也是神色複雜,他本是有擔當之人,但謀事從來都是滴水不漏,講究一個妥當。偏偏揚風這裏留下了疏漏,眼下後悔都來不及了。
鐵樹黃連四人反應過來,紛紛冷喝。
“揚風小賊乃是我們副會長陰滿天大玄師的敵人,你們軍刀盟若是不將他拿下,那便等同於他的同黨。”
“趙敢為,趕快做決斷吧!你今日若是不給一個交代,軍刀盟上上下下,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拿下此子,老實交給我們。還有這副丹方,也得交給我們保存,這是贓物。”
事情又出現了轉機,鐵樹幾人貪心又起。
要知道,頂級下品靈丹的完整丹方,可是非比尋常,煉化由心,徹底領悟之後,距離大玄師,也就一步之遙了,隨時都能嚐試突破。
而且這幅丹方還頗為緊要,它能夠清楚煞氣戾氣,這在往日也許用途有限,但放在當下的天泗府,那卻是非比尋常。
府主王天即將卸任,新任府主人選懸而未決,天泗府內諸般勢力都蠢蠢欲動。但凡有能力有野心之輩,齊齊都在運作。
虎骨壯心丹引起的中下層武師戾煞危機,實際上是這件事的一個縮影,本質上這是天泗府各大勢力重新洗牌。
若是術煉師公會能夠掌握清煞歸元散,短時間內煉製出一批丹藥來,那輕而易舉的就能招攬到成千上萬的武師。
更重要的是,這宣揚了術煉師公會的強大,會得到更多勢力的擁護。
此事一成,術煉師公會如日中天,恐怕日後新任府主到來,都鎮壓不住。
天泗府以後說不得就是術煉師公會的內府,而作為主要推動者,那地位自是水漲船高,天大功勞更有天大的獎勵,進階大玄師,乃至於問鼎副會長之位,鐵樹幾人都有可能。
這邊形勢大好,那邊卻是波譎雲詭,險象環生。
大好局勢被揚風葬送,趙敢為也是心生怒氣。不過比起個人情緒來,他更緊張這件事如何善了。
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他哪裏甘心。
哪怕揚風是個無關人,他也不願意將清煞歸元散拱手相讓。
似是察覺了趙敢為的心思,莊濤一揮手,眼神示意麾下護衛,一個個真元激蕩,魂力澎湃,將這處山洞徹底封鎖,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揚風覺得差不多了,局勢該由他主導,不然後續事情,就難以按照他心意辦了。
“黃連,鐵樹,我看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將事情說開,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說得簡單,你得罪了我們副會長。若不是他最近忙於其他事情,早就派人收拾你了。如今你送上門來,那是自尋死路,還是束手就擒,說不得我們幾個也能為你求求情,到時候給你個痛快。”
“一碼歸一碼,你們副會長都沒急著為他外甥報仇,諸位也不必多管閑事。我看這樣,這丹方就交由你們煉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何?”
揚風溫笑間,給出了一個黃連幾人根本拒絕不了的理由。
前一刻還冷笑連連,下一刻便目光閃爍,貪婪和渴望隱現。
“此事萬萬不可,你犯得事情太嚴重,陰滿天更是睚眥必報之輩,等他抽出手腳,莫說你在眼皮底子,就算你逃到天邊,他也不會善罷甘休,絕對會親自追殺你。”
趙敢為似乎對陰滿天很了解,趕忙勸告揚風,就怕對方太過天真,自誤誤人。
“這事就這麼定了,不需要趙盟主多管閑事。”
揚風擺了擺手,輕笑一聲,旋即手印翻轉,一掌將那團神識凝影劈成四塊,隨手對著鐵樹四人撥去。
“諸位煉化吧!盡管分作四股,短時間內難以獨自掌握。不過你四人聯手,大批量煉製清煞歸元散不成問題。”
黃連四人又驚又喜,本來都要放棄了,沒想到峰回路轉。
哪怕四人聯手掌握丹方,他們的收獲也堪稱巨大。本身修為上的提升自不必說,更重要的是清煞歸元散對天泗府局勢的意義。
想來過了今天,他四人的身份都會暴漲,距離副會長陰滿天這等人物還有些距離,但在術煉師公會內部,他們也會成為一方人物。
這幾人大有收獲,趙敢為卻是如喪考妣,他想不明白,揚風為何如此天真愚蠢。就算是要拉攏人心,也不是這般做法。
四團神識光影落入黃連四人手中,一個個美滋滋地運轉神識,當即就納入腦海。
盡管一時間不能煉化,但早收早安心。畢竟神識光影不再完整,有沒有特殊的玉簡或是容器保存,還是納入識海,更為妥當。
“識時務者為俊傑,揚風小兄弟果然不凡。事情就這麼定了,我們幾個先走了,等過個幾日領悟完全,再回來煉製丹藥,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鐵樹整個人豪氣萬丈,轉身就要領著黃連幾人離開。
丹方已經到手,又知道了揚風的身份,離開這裏回去稟報消息,才是正途。
“吞了我的神念,這就想走,幾位大師未免太天真了吧?”
揚風冷笑一言,神色頓時淩厲起來,雙手翻飛,四道魂印凝結而出。
“大夢玄經,造夢迷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