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平白就想坐收漁翁之利,這事並不簡單。
以揚風手裏擁有的人力和資源,哪怕有吞天之誌,很多時候也是妄想。哪怕他揚風前世魔尊,擁有無窮奧妙魔功,暫時也無用武之地。
所幸這事他此前占了口由頭,給了一麵之緣的魯行尚一顆洗練盡煞氣的丹藥,恰好此事也被齊鐵嘴和他背後之人知曉,還利用上了。所以隻要運轉得當,適當時候出來摘桃子,還是有一定可能的。
“此事很不保險,我還得運作一下。”
揚風離開螃蟹寨,馬不停蹄,在府城內奔走。
府城很大,說道人口,有數千萬之多。城內四通八達,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其中幹係和牽扯,那極是繁雜,甚至有些可怕。
不過這一次目標明確,圖謀的盡是中下層武師,說來倒是沒什麼隱患。
揚風奔走在府城各處,去了風波堂、傳訊樓等販賣資訊之所,又探訪了天泗府九大封邑駐紮府城的驛站,打探了虛實。他甚至還潛入了花坊酒樓,用大夢玄經迷魂了幾人,從他們腦中搜索消息。
最終,他終於大概弄清楚天泗府底層武師當下的處境。
風鳴齋的虎骨壯心丹流轉甚廣,荼毒甚深。單單揚風走訪的幾處散修聚集之地,都有上千武師聚集,幾乎人人都受戾氣攻心,飽受煞氣侵蝕之苦。
這說來就是散修的災難,但幾乎沒人管。當然,這並非沒人注意。
實際上,留意此事的各大勢力,為數不少,但都在觀望。底層武師而已,又盡是散修,說來都是孤家寡人,府城有頭有臉的勢力,哪家都能輕易拿出數百人。
對於府城大勢力而言,散修不過都是魚肉,除非有資質出眾者,否則沒人在意他們的死活。
不過這些人實在太多了,飽受估計身手戾煞襲身的,得有上萬之多。這不是個小數目,人多了,自然就有分量。
各大勢力打的主意是,“低價”抄底,買下這群武師的人身自由,訓練做死士,乃至於直接做“畜力”使用。
想法自然“好”,但有能力吞下這群不幸散修的勢力,府城內也寥寥無幾。何況這些人也是禍患,戾煞侵心,隨時都可能走火入魔,若是不能安排妥當,那就是害人害己。
風鳴齋原本要拿這些人蠱鬥,被揚風莫名破壞,暫時停緩了慘劇的發生。但府城內“聰明人”自是不少,圍觀底層武師慘劇的,也盡是想著選取拔尖之人,將利益最大化。
弄清楚了時勢,揚風還是行動了。他安排孤狼血鋒等人,暗中散發消息,直接就告訴全城的散修武師,金靈城封邑附庸城池玄石城,有術煉藥劑可以救他們。
一群武師身遭困厄,哪怕是一根救命稻草,也有人想抓住。
消息一傳出,當即就有人想離開府城,去玄石城找尋救命良方。
這般事當即就引得觀望勢力站出來了,紛紛辟謠,說玄石城屁大的地方,邊塞荒蠻之地,不可能有這般神效的清煞藥劑。
人都是理智,大多數武師憑著經驗,也認為不靠譜,隻有少數實在沒希望的武師,才想走上一遭。
等死或是找死,終歸都是死,至少後者還有些希望。
此事揚風也插手了,他托請風波堂,花了點小錢,組織了一次聚會。他甚至易容直接加入其中,親自散發小心,穩定人心。
這一次他離開玄石城匆忙,身上沒帶術煉藥劑,不過也臨時尋了法子,假借“過來人”的名頭,傳授這幫人煉煞洗練真元的手段。
考慮到這些底層武師修為和神通的都很一般,自然不可能清除煞氣戾氣,不過阻止體內戾煞惡化,倒是還有些效果。
這幫人出發了,滿懷希望,奔著玄石城而去。
揚風親自送別,看著這些人離開,滿目悵惘。
本就是些沒希望的人,哪怕他傳授了些經驗,想來這上百人能活著趕到玄石城,恐怕不足三成。那時候哪怕能弄到二階術煉藥劑,真正能祛除戾煞,恢複自由的,恐怕也就寥寥幾人。
“盡人事,聽天命。總算在府城散修厄難中攪弄些風波,下一步就該拿出真正的手段,徹底將這局勢攪他個天翻地覆。”
揚風一刻沒停,送別了遠行的武師,直接奔向軍刀盟。
軍刀盟盟主也出自玄石城,揚風接觸過一次,當時覺得對方不可靠,眼下自是也不改初衷。
不過可靠不可靠,都可派上用場。揚風簡單易容,直接打入軍刀盟。借著“罹難”武師的身份,怨氣纏身,投靠軍刀盟,自然不會引人注意。
揚風知道,這一次盯得全城散修武師最緊的幾大勢力,就有軍刀盟。
軍刀盟並不強大,至少在府城之地,比較一般。不過最近軍刀盟傍上了軍武道館的大腿,等於背後有了軍方依靠,勢力壯大不少,居然擁有獨立的丹藥和武器工坊。
稱不上術煉工坊,不過比之揚風的煉藥工坊,規模卻是大了很多。
揚風以後期玄徒的身份加入其中,當天就被留下,加入了工坊。
揚風幹的話比較簡單,說來就是提煉草藥,都是些尋常藥材,工序並不複雜,檢驗起來也很簡單,所以軍刀盟的人才能放心。
這事對揚風根本毫不費力,他將自己煉藥能力控製在後期玄徒層次,整日裏又扮作病秧子,所以並不出奇。
但他也沒閑著,他觀察整個煉藥場地,所有工序記在心中,然後開始推算。
大夢玄經運轉,一心二用對他並不是問題。
不到三日功夫,他就弄明白了這座丹藥工坊主要職責是精煉,當是祛除靈丹藥劑中的雜質,提升品質。
“風揚,你這兩日怎麼沒了開始的勁頭,可別給我偷懶,這活有的是人幹。你要是不願意做,我隻能把你攆出去了。”
主管揚風這一片的家夥,也是個後期玄徒,三十多歲的樣子,人極是精明,盯得揚風很緊。
“莊老大,並非小弟偷懶,實在那煞氣侵心,越來越靜不下心,人躁得慌,這速度隻能放緩,不然提煉品質就得下去了。”
揚風露出惶恐的樣子,原本易容的蒼白麵色,也憋得通紅,上氣不接下氣。
“嘿嘿,你小子少裝蒜,你有幾分力氣我能不知道?好好幹活,若是敢偷懶,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莊峰冷笑連連,說話間,目光遊走四周,這一片負責提煉藥草的其他幾人,亦是冷汗連連,趕忙抓緊手中任務,全力運轉神識,操控丹爐。
揚風佯裝打了個冷顫,然後咬咬牙,極是緊張的湊到莊峰身邊。
“你做什麼?還不滾回去幹活?”
莊峰怒視揚風,居高臨下。
揚風訕笑一聲,踮起腳尖低聲道:“莊老大,這兩日我提煉藥草,發覺自己體內煞氣運轉速度慢了很多,我覺得那幾株藥草對控製煞氣,似乎有奇效。”
“你說什麼?”
莊峰驚呆了,他沒料到會有這等事。如若揚風說得不假,這個發現很可能讓他地位急劇提升,但他又有懷疑,“你才來幾日?他們在這裏幹了幾個月了,也沒得發現。你若是敢糊弄我,我弄死你!”
揚風縮了縮脖子,他還未成年,身材遠未張開,這份姿態看起來有些畏畏縮縮,落在莊峰眼裏,自是對方懼怕他的威嚴。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玄武雙修,早就已經是武師了,戾煞襲身,這苦痛是他們比得了的。”
揚風唯唯諾諾,不過言辭拿捏的妥當,還刻意用了些魂力。
莊峰修為說來一般,當即就受揚風影響,但他不自知,以為揚風惶恐之下,不敢說瞎話,不自禁就信了。
“你跟我來。”
這精煉工坊坐落在城內水道旁,本是個漕運之地,但被軍刀盟控製。所以盡管看起來人來人往,但戒備很是森嚴,揚風這三日沒機會探查,此刻跟著莊峰,才算看清些虛實。
這裏抗包的大漢,都有些功夫在身,身形壯碩,並沒有幹苦力太多留下的駝背病痛架勢。
很顯然,抗包卸貨隻是這些人掩人耳目的身份,說來就是“兼職”。軍刀盟所圖不小,這一點揚風早就看明白了。
莊峰很快就將揚風引到一處貨船上,表麵看起來簡單,內裏卻是布置了隔絕陣法,這船上居然是軍刀盟一處緊要據點。
“伯父,小侄今日有重大發現。”
貨船深處,一位老者正在清點賬目,隔著十丈遠,揚風就敏銳的發現賬目上筆跡甚是清晰,應是最近記下的賬本。
揚風不敢多看,神識未曾探查具體虛實,目光卻是落在了老者身上。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一次他在魚市當鋪見到的老者莊濤,乃是軍刀盟核心之人,對趙敢為忠心不二。
“有何發現,速速說來。”
莊濤連目光都沒抬,仍然凝神在賬本之上。
莊峰湊了過去,把事情一說,莊濤立刻鄭重起來,微眯著目光打量了揚風許久。
“剛來我軍刀盟不久,就有如此發現,看來是個人物。你跟我來,去見我們盟主。”
莊濤帶著揚風二人,乘了具小艇。這小艇乃是術煉之物,說來並不玄妙,但可用來潛水。
水下一片渾濁,因為靠的極近,揚風並不敢放出神識查探。
他耐著性子,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小艇上浮,卻是入了處水下洞窟。
這裏明顯有人工開鑿的痕跡,而且很新,山洞口更是修整成碼頭,顯然往日裏,軍刀盟核心人物來往此地不絕。
揚風略微有些詫異,河內水道說來平緩。淤泥蓄積,誰能想到水下另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