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納蘭措得意的神色凝固了,眼中驚疑一片,他終於感覺到形勢的古怪。
揚風是玄師,恐怕動手之前,就已經暗中觀察過他。他華袍下穿著金絲軟甲,一般人看不到,但瞞不過玄師的眼睛。
若說剛才那一擊是低級錯誤,納蘭措根本不相信。
但揚風偏偏這麼做了,故意讓他避開殺招,這隻能說明揚風還有更厲害的後手。
道理再簡單不過,連旁觀者都想到了這一茬。隻是揚風的殺招到底在哪?讓大武師緩過來,沒了此前的大意,揚風還能尋到機會嘛?
眾人都在疑惑,納蘭措高高的山崖後,無聲無息激蕩起一片火氣,熱氣蒸騰,在半崖後化作火燒雲。
“拓跋蒼芎,是你!”
納蘭措畢竟是大武師,五感極是敏銳,他終於感受到身後熱火熊熊,那股焚燒天地的感覺,隻有拓跋蒼芎才能激發出來。
烈火蒸騰,終於浮上了山崖,山坡這一側圍觀的眾人都看到了。
一隻三四十丈長,腦袋有房屋一般的真元火龍盤繞虛空。火龍腦袋上赫然有一人凝立,正是拓跋蒼芎。
“納蘭措,你不該來玄石城,更不該破壞此地靈脈。”
拓跋蒼芎威言開口,說話間,身下火龍噴吐炙熱罡風,吹卷整片山坡,這裏所有人都覺烈火拂麵,修為稍微差一點的,都感覺到毛發焦枯,渾身水分都在飛快蒸發,皮膚皺如老樹皮。
“拓跋蒼芎,二十年前風火門一別,沒想到今日重逢。當年我初入三階大武師層次,望著巔峰的你,隻能仰你鼻息。今日一見,你看似強大,但氣息差了好多。”
納蘭措言語中帶著戲謔,他早就聽人說拓跋蒼芎突破武君失敗,所以這一次來玄石城,才不聲不響繞到藥穀鎮,直接辦正事。
眼下一見拓跋蒼芎修為大降,他一點都不擔心了。
“你現在還得意地起來,無怪乎風少說你是蠢材。”
今非昔比,若是以前被人提前,拓跋蒼芎必當心態大變。然而此時不同,他看到了自己重新崛起的希望。
隻要玄石城蒸蒸日上,他就能從這裏借到氣運加持,晉升武君。所以納蘭措的嘲諷之言,他根本不在乎。
如此心態,納蘭措也看出來了,這和他得到的情報,一點都不一樣。
“看來傳言有誤,我小看你了。”
納蘭措神色終於肅然起來,拓跋蒼芎並未一蹶不振,眼下雖然在低穀,但日後未必沒有恢複乃至於重攀巔峰的可能。
想到這裏,他再不敢大意,微微一個側步,目光盯著拓跋蒼芎,手掌卻是一個揮舞,一股真元湧出,衝著山坳亂石坑中揮去。
“嗤——”
就在此時,揚風手中短劍隔空一斬,納蘭措的真元立刻被斬斷。
“你那長槍不錯,若是被你取到手中,今日恐怕真難以鎮壓你。”
揚風淡淡開口,此刻才露出真正目的。
原來他剛才一番手段,不隻是為了逼退納蘭措,更為了讓對方遠離亂石坑中的血煞長槍。
“好個奸詐的小子,原來你一直都在算計我。”
納蘭措此刻才算是恍然過來,可惜他一身手段,自詡才智過人,原來一直都在揚風的圈套之中。
“納蘭措出身軍旅,他在沙場身經百戰,立了無數戰功,這才被軍中高層賜下一柄血煞長槍。那槍極為詭異,威力驚人,本身就是中品靈器。而且被納蘭措溫養多年,若是長槍在手,他一人能擋千軍萬馬。”
眾人並不明白,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敏銳神識,感知亂石堆下深埋的血煞長槍。所以此時齊鐵嘴適時開口,薛員外等一眾人皆是露出了然神色。
“此前我還以為揚風托大,要一人獨對納蘭措,原來隻是故意示敵以弱。拓跋蒼芎早就被他叫過來了,可笑我們還蒙在穀裏。”
鍾誌明第一次對揚風生出佩服的感覺,他以前一直都覺得揚風年紀輕,見識少。現在看來,他活了幾十年,根本不如人家一個少年。
年紀輕也是資本,如納蘭這般“倚老賣老”,事到臨頭才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一把年紀全活狗身上了。
“小子,你果然狡詐,今日被你算計,我納蘭措心服口服。”
納蘭措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滿臉凶煞戾氣,又猙獰道:“不過你還是年輕,你大可以不必跟我這麼多廢話。拓跋蒼芎既然聽你吩咐,暗中埋伏,那剛才趁我力有不逮,偷襲不是更好嘛?”
“如今說了這麼多廢話,你們卻是給了喘息的時機。那血煞長槍我不要了,待我回軍武道館,來日大兵壓境,神擋殺神,佛擋殺fo。”
揚風和拓跋蒼芎聯手,納蘭措又取不回稱手的兵器,以一對二,還有一群人虎視眈眈,他自不是對手。
不過作為大武師,打不過跑還是沒問題的。哪怕拓跋蒼芎堵在後路上,納蘭措也有自信離開這裏。
“你以為我想殺你啊!這未免太便宜你了。”
揚風搖頭冷笑,神色厲然道:“你膽敢偷偷破壞玄石城靈脈,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餘生隻能耗在我玄石城,我會將你囚禁在此處,日後時時刻刻,運轉真元,替我抽取地脈靈氣。”
要殺納蘭措,揚風早就動手了,不會耽誤到現在。他讓拓跋蒼芎潛伏隱匿,為的就是和對方聯手,徹底製住納蘭措。
他剛才跟在眾人後麵,也是暗中用神識和拓跋蒼芎溝通,商量對策。
“你說什麼?”
這話讓納蘭措驚疑,更讓他恐懼,他知道自己再不能在這裏耽擱了。
“小子,來日等我軍武道館大軍壓境吧!”
一聲嗷嘯,納蘭措縱躍而起,衝著斷崖後的拓跋蒼芎撲去。
想要逃離這裏,拓跋蒼芎是最大的麻煩,納蘭措本不應該如此莽撞。
隻是另一側是揚風,還有玄石城眾人。他要是衝上去,也許能引起一些騷亂,但麻煩隻會更多。
大武師層次,已經可以汲取天道氣運,他明白民心民意的可怕。
破壞了玄石城靈脈,整個人玄石城百萬民眾都會敵視他。哪怕很多人不知道這裏的狀況,默然碰上,也會由心底生出厭惡感。
納蘭措會受到氣運反噬,這比獨對同階大武師,可要凶險多了。
未知的總是最可怕的,他來玄石城之前,軍武道館高層就告知過他,破壞了靈脈,事情暴露,必須避開玄石城,得繞道莽山,潛伏離開。
眼下他是眾矢之的,想要避走,隻能從拓跋蒼芎這裏突破。
拓跋蒼芎雖然是半個前輩,但修為畢竟跌落,此刻狀態在低穀,納蘭措絲毫不懼。
“吼——”
火龍咆哮,張開大口,吞噬而來。
納蘭措雙手揮動,真元狂卷,化作一道房屋大的漩渦,卷動不休,被他塞入了火龍大口之中。
大武師層次的真元直接碰撞,勢頭無比的恐怖。真元漩渦雖然被火龍吞下,但火龍此刻卻也躁動不休,凝實的軀體一片淡薄,混亂的力量在火龍體內肆掠。
“拓跋蒼芎,你也不過如此。若不是我的兵器被揚風扣下,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納蘭措一臉不屑,拓跋蒼芎沒他想象的可怕,他隨時都能離開這裏。
“你的真元確實霸道,可惜你赤手空拳,而我不僅有一眾同伴,更有風少賜予的寶器。”
拓跋蒼芎從火龍頭頂躍下,也就在此時,火龍身軀轟然炸裂,一片火光爆發,籠罩周遭百丈,納蘭措的身形也被淹沒。
火光耀眼,場外眾人不由得側目遮眼。待得火光平息,眾人凝目看去,卻見一道火光護罩扣下,如一片囚籠,將納蘭措禁錮其中。
“該死!這是三階禁陣。”
納蘭措麵色驚變,身周熾熱的火元之力不停的侵襲身體,他感覺到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燒,護體真元根本擋不住。
“三階禁陣布置起來極為麻煩,你們怎麼可能不聲不響地在我眼皮底下完成?”
他氣急敗壞,此刻想要逃走,但剛走幾步,就感覺火元襲身,熱血沸騰,連丹田內的真元都要被點燃。四周火光護罩實在太可怕了,以他如今的狀態,根本出不去。
“我當時也曾有過類似的想法,甚至於質疑過風少。我如今臣服,這麼重要的情報你都不知道,你還敢來玄石城撒野?真是可笑。”
拓跋蒼芎搖了搖頭,納蘭措簡直就是個蠢材。
“你比他幸運得多,在我麾下效力,報酬豐厚。而他納蘭措,今生餘下的時光,都會為我玄石城奉獻。”
揚風走上山頭,單手一招,一隻雷火爐盆在虛空浮現,正在納蘭措當頭,懸浮在火光護罩上。
烈火劈裏啪啦,一道道雷光湧現,下方倒扣的火光護罩不停的縮小,同時越加凝聚。
納蘭措隻覺得全身都要烤焦了,口幹舌燥,身周範圍亦在飛快縮小。偏偏他不得寸動,隻能任由陣法壓榨身周空間。
“納蘭措,你破壞我玄石城靈脈,日後便留在這裏,為我玄石城當牛做馬,以你本身神通,抽取地脈靈氣,彌補玄石城的損失吧!”
雷火爐盆飄到揚風掌中,雷火平息,被他交到拓跋蒼芎手裏,低語了一句,拓跋蒼芎立刻下山,飛快奔著玄石城煉藥工坊趕去。
納蘭措整個人被禁錮在一隻鍾形火元光罩中,他全身熱血沸騰,口幹舌燥。此刻聽了揚風的話,憤怒咆哮道:“你敢以大武師為畜,我軍武道館不會放過你。你等著吧!他們一定會救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