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看我們雙方不必再用那些虛頭巴老的手段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水靈月很生氣,但不得不忍著,城主府的易無恒過來了,這便代表城主宇文無極插手了,弄出風波,連她父親都會難堪。
“錢在這裏,繼續數啊!”
揚風隻淡淡笑笑,有人欺負到他頭上,他可不會輕易相與。
“你……”
水靈月氣得發瘋,大口大口喘氣,原本發育地並不飽滿的胸脯,一起一伏,倒是有了點規模。
“莫大莫二,再辛苦了你們一下。”
“我倒是看看,易管家麵前,你還敢不敢胡來。”
沒辦法,她隻能忍著,氣鼓鼓地發下話,然後取過那被兩半被揚風捏開的銅板,惱怒道:“揚風,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再故技重施,我便去告你。故意毀壞星華王朝錢幣,等同於褻瀆王朝威嚴,這可是重罪。”
話已經挑明了,又當著易無恒的麵,揚風要是再耍無賴,那自是水靈月占理。她本就是不是好欺負的,和氣生財這般話,從來都不是她的信條。
“易管家,你是城主府的人,能否告訴揚某,華朝法典,可有這一條?”
揚風皮笑肉不笑,反而對著易無恒詢問。
易無恒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但他看著這一幕架勢,隱約猜出了些東西。他覺得揚風真是無禮,故意讓歐蠻搜刮這麼多零碎銅板細銀,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但他不好說這話,他這次過來,是城主吩咐的,事關緊要,他隻能站在揚風這一邊。
“是有這麼一條,銅板上印著華朝精神的象征。鐮刀和錘頭是勞動人民創造財富的工具,勞動創造美好生活,華朝鼓勵子民勤勞致富,所以才將鐮刀錘頭印在銅板上,任何人都不得故意破壞。”
這話說得一板一眼,話裏的意思,自然是提醒揚風,別再亂來了。不然人家真計較起來,誰都護不住他。
“既是如此,那我想問問,華朝可以律法規定,買賣雙方得公平交易,錢貨當麵點清,離櫃概不負責?”
揚風笑著問道。
“有。”易無恒不知揚風搞什麼鬼,但還是點頭。
“我還想問一句,若是買賣雙方有了矛盾,當如何開解?”揚風再問。
“可以提告官府,官府會為你們做出公正的裁決。”
易無恒無奈,揚風這是在搞什麼。雖然城主對揚風青睞有加,但絕不會任由對方胡來。畢竟水靈月代表著天泗府八達商行之一的彙通商行,論起勢力,彙通商行並不比宇文無極坐擁的金靈城差。
“那我就放心了。”
揚風點點頭,不再多言,靜靜立在當場,似是等著莫氏兄弟點數結束。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莫氏兄弟這才氣喘籲籲地抬頭,神色萎靡道:
“一百零五箱銅錢,總計六千八百九十六萬五千四百八十七枚。十五箱碎銀,共計一千兩百五十六萬八千七百四十五兩。”
隻差了一枚銅板,但卻浪費了莫氏兄弟打量的時間和精力。他二人雖然擅長計數,但神識感應耗費很大,此刻精神狀態明顯不濟了。
“揚風,這些錢遠遠不夠,把你那兩件東西遞過來吧!我讓坊市坐鎮的老供奉給你估價。”
水靈月惡狠狠地開口,她此刻恨不得吞了揚風,但易無恒麵前,她不能亂來。不過她已經打定主意,揚風手裏的藥方,怎麼也要弄到手。
“我這斷劍雖破,不過使得順手,恐怕不好割愛。”
“這煉藥秘方……”
揚風裝模作樣地取出卷軸,略微揚了揚,一臉可惜的樣子。
“什麼秘方,能否和易某說說,我在鑒賞上也有些造詣,興許能做個參考。”
易無恒起身,不自禁上前兩步,顯然有些激動。
揚風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但沒有多說,目光反而掃向水靈月。
這丫頭此刻滿臉蒼白,她已經看出來了,易無恒對這煉藥秘方也有興趣。對方突然闖進來,說得就是為這東西,否則有什麼事情需要宇文無極的府中最有前途管家親自過來。
大道當攬人心,揚風花了三日功夫,終於說服宇文無極出關。以對方麾下的情報能力,自是對玄石城煉藥工坊出產的藥劑有了新的理解。
恐怕易無恒恰巧趕過來,也是為煉藥工坊的事情。
一切都說得通了,但場中能看出這一茬的,不過四人而已。
揚風和水靈月,外加易無恒和王玉嬌。
看破不說破,沒人提這一茬。
揚風看似隨意的舉動,引得易無恒暴露來意,他倒是沒有意外之喜的感覺,因為遠遠沒到他割讓藥方的地步。
“易管家的心意我領了,不過這商業上的交易,向來都有流程。得按照順序來,先理清錢財再說吧!”
揚風擺擺手,他居然還是厚顏無恥地用一個銅板糾纏,場中人神色都不好看,易無恒都覺得尷尬。
“揚風,你再如此蠻不講理,可別怪我不客氣。”
水靈月氣炸了肺,那手段玩過一次也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誰能受得了。
揚風沒有說話,而是笑嗬嗬地走到水靈月麵前,攤開雙手,淡淡道:“拿來。”
“拿什麼?”水靈月有些無語,眼前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她感覺自己要忍不了了。
“我的銅板,不就在你手裏嘛?”
揚風神情誇張,那語氣,那口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唱戲。
“你……”
水靈月再次無語,她捏著拳頭,很是憤怒地砸向揚風的手掌。
接過兩半銅板,揚風笑嗬嗬對著四周揚了揚,然後雙手揉搓,幾個呼吸後,毀壞的銅板完好無損。
“啪啦”
一聲清脆的錢幣碰撞聲,同伴被揚風扔進了一口箱子中。
“數錯了,漏掉了一枚,重新數吧!”
皮笑肉不笑的聲音,慢悠悠地開口,周遭人都傻了眼,人居然能無賴到這種程度,真是開了眼界。
水靈月無處招架,偏偏她不得怒。揚風有城主府作為靠山,她不能亂來。
陳雨田氣炸了肺,他的女神居然這麼地被人刁難,饒是他往日性子儒雅,此刻也覺得忍無可忍。但他是明事理的人,這事隻能日後計較,眼下是不行的。
胡衝眼睛都紅了,死死咬著牙。盡管他一句話都沒說,但他已經打定主意,事後必定找機會,十倍從揚風身上討回來。
王玉嬌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有些歎氣,她往日見到的陳雨田胡衝,向來都是針尖對麥芒。今日因為揚風,二人居然有那麼點同仇敵愾的感覺,這事真是蹊蹺,說出去,恐怕整個真武道館都不信。
“揚風,得饒人處且饒人。這事你給我個麵子,算了吧!”
王玉嬌說情,場中人都露出一絲希冀的目光。
揚風麵色漠然,恍若未聞。傲嬌任性的王玉嬌,何曾被人如此怠慢過。她也有些生氣,不過想到揚風是為她表妹出頭,又覺得好受了些。
“我知道你今日過來所為何事,我可以告訴你,祁紅沒事。”
說話間,祁紅從後帳鑽出來,她一直通過特殊的靈器目睹全過程,此刻乍一見到揚風,還有點不好意思。
“揚風,你別亂來了,我沒事,今日的事情就算了吧!”
三天前她負氣離開,揚風托鑄劍坊尋她的事情,她一直都知道。昨日故意露出蹤跡,今早寧德三人就在坊市中四處打聽。眼下揚風過來找茬,那目的自是明顯。
“你和他們是什麼關係?”
揚風皺了皺眉頭,問道。
“她是我表妹,我這次帶走她,是要她加入軍武道館,這裏的人都可說是她的師兄師姐。”
回話的是王玉嬌,她索性將事情挑明,想來揚風不會再故意搗亂了。
“既然知道你的下落,那我便放心了,過幾天回玄石城,我會和薛員外好好說說。”
揚風點點頭,他在乎祁紅,說來全是趙瑞龍送回來的消息,對方也大有可能是玄石城軍烈老巷遺孤,加上暗中另有勢力在調查,他這才慎重行事。
眼下聽說王玉嬌和祁紅還有這層關係,那一時半會的安危,他倒是不用操心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懶得廢話了,貿易糾紛,按照華朝法度來吧!”
揚風揮揮手,轉身看向易無恒,笑道:“此事勞煩易管家了,這些錢和那四箱貨物,一並帶走。我相信城主府會秉公而斷,若有需要,我會聘請專業的訴訟師爺,將我個人的利益捍衛到底。”
話落,他不再理會其他人,轉身就走,鑽出營盤大帳。
一盞茶功夫後,易無恒押著一百二十四箱錢貨,頗有些無奈地離開了軍械坊市。
這事放在以前絕不會發生,沒人敢找軍械坊市的麻煩。城主府雖然坐擁金靈城大權,但在宇文無極閉關的情況下,很多事都是無為而治。
這般風波很快就傳開了,金靈城稍有些頭麵的勢力,最終都將這件事前後因果弄清楚了。
在大勢力眼中,揚風自然平平無奇,這件事都被解讀為城主宇文無極出關,殺雞儆猴,這是背後指使,做給金靈城其他勢力看了。
不過當事人沒有這麼想,水靈月胡衝陳雨田,全將罪過記在了揚風頭上。
軍械坊市的生意出了紕漏,他們各自在軍武道館都要受到責罰。至於那四箱貨物的損失,卻得他們自己想辦法。
這場風波遠不止如此,金靈城各大酒館,毫無關聯的局外人士,個個津津樂道。什麼說法都有,不過有一點卻是相同,這件事被全城人稱為“一個銅板引來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