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謙公聽了凡羽的話，皺起了眉頭。
天機山竟然不是毀於大戰？
是人為造出的假象？
這人會是誰呢？
毫無疑問，逍遙尊者的嫌疑最大。
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凡羽姑娘，你可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凡羽輕笑一聲。
“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比如是誰造出的這幅假象，又比如天際尊者他老人家為什麼會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消失了，這幾件事我想許久了，直到今天也沒想出個合理的解釋，您老可有什麼高見？”
周謙公想了片刻，輕聲說道：“老朽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出是誰將天機山弄成了這副樣子，不過此事並不難猜，因為能進入天機山的人少之又少，從這裏麵篩選一遍便有大致的答案了。”
凡羽聽罷點點頭，一個個的數了起來。
“據我所知，能進入天機山的不過區區四人而已。”
“哦，是天機尊者，逍遙尊者，魔尊，還有你？”
“對，但是我現在才知道，除了我們四個之外，還有一人能自由出入天機山。”
周謙公笑道：“讓老朽猜一猜，這人不會就是石將軍吧？”
凡羽十分佩服的點點頭。
“您老果然是神機妙算，不錯，這人就是石將軍，不過他對魔尊忠心耿耿，想來這事與他無關。”
周謙公想了片刻，決定把石將軍的來曆告訴凡羽。
待他一一說完了，凡羽並沒有顯得太過驚訝。
這倒讓周謙公有些意外了。
難道凡羽早就知道了這些、？
看樣子又不像呀。
“凡羽姑娘，你似乎對這些事並不感到驚訝？”
凡羽解釋道：“不滿您老，我十餘年前曾有幸見過天書殘卷中的一頁，這一頁中說的正是一個對魔尊忠心耿耿的石怪，我一開始並不知道這石怪是誰，但最近發生的這許多事讓我懷疑這石怪就是石將軍，因此對您老所說的，並不感到驚訝。”
周謙公問道：“什麼，你也曾見過天書殘頁？可我聽魔尊說所有的天書殘卷都在魔宗殿的神龍那裏呀？這又是怎麼回事？”
凡羽對此也是毫不知情，因此隻能搖頭說不知道。
周謙公想了一會兒，還是毫無頭緒，便決定先將此事放到一遍，待日後再仔細推敲。
“好，咱們先不說石將軍的事了，還是先看一看在這些能自由出入天機山的人中，誰毀掉天機山的嫌疑更大吧？”
凡羽本想直接說逍遙尊者嫌疑最大，但為了撇清另外幾人的嫌疑，因此一個個說了起來。
“魔尊自然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這一點您老沒什麼疑問吧？”
“當然，老朽對魔尊向來信任，此事絕對與他無關。”
“好，還有，嗬嗬，周大人，我說這事和我也無關，您老信嗎?”
周謙公正對凡羽的“忍辱負重”讚賞不已，又怎麼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呢。
“嗬嗬，凡羽姑娘說笑了，若此事與你有關，老朽此刻怕是早就沒命咯。”
“哈哈，多謝周大人的新任，好，下一個，石將軍也不會做這事的，是吧？”
“對，他和你一樣，都是一心為了魔尊和魔族，因此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嗯！”
凡羽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那就隻剩下天機尊者和逍遙尊者了，周大人，誰最有嫌疑，不用咱們再多說了吧？我看此事分明就是逍遙尊者自己做出來的！”
周謙公說道：“實不相瞞，我第一開始也覺得此事和逍遙尊者脫不了關係，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疑點甚多呀。”
“哦，什麼疑點？不妨說來聽聽。”
“第一，你方才也說了，天機山不是毀於大戰，而像是被人故意毀壞的，可你別忘了，天機山可不僅僅是逍遙尊者修煉的地方，天機尊者也在此處呢，若有什麼動靜，天際尊者豈能不知？他若知道了，又豈能不攔著？”
這一點凡羽倒是沒想到，聽了周謙公的話，她連連點頭。
“不錯！若天機尊者知道自己的師弟要做這些糊塗事，一定會攔著的，若是能攔得住，天機山不會被毀，若是攔不住倆人打了起來，天機山也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可…難道說逍遙尊者毀掉天機山的時候天際尊者並不在山中？對！一定是這樣的！”
對於凡羽的猜測，周謙公立刻全盤否定了。
“不！天機尊者就在山中，這是魔尊親口告訴我的，他說過，天機尊者一直在天機山閉關修煉，他一連去了幾次都無功而返，不過雖然沒見到天機尊者，魔尊卻每次都能感受到他師傅散發出來的靈氣，因此，你方才說的不在山中並非事實。”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他在為何不出麵攔著？他就能坐到眼睜睜看著天機山被毀？他就能坐視自己的師弟鑄成大錯而一言不發？我雖沒見過天機尊者，但看魔尊和無雙也知道他老人家一定是個心懷天下之人，既然如此，為何不挺身而出清理門戶呢？難道是有什麼苦衷？”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周謙公點頭繼續說道：“人生在世，總要受到許多約束，你我是如此，隻怕天機尊者也是如此，凡羽姑娘，你不妨想想，若換做是你，什麼原因才能阻止你在這種事情麵前挺身而出呢？”
凡羽想了一會兒說道：“若我貿然站出來於事無補的話，我便會躲起來，忍辱負重伺機而動。”
“嗬嗬，就像你一直在做的這樣對嗎？”
“對！可能您老不讚同，但我的觀點就是從來都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什麼視死如歸，什麼玉石俱焚，什麼魚死網破，這都是愚蠢至極的想法，隻有保住自己的主子才是最明智的，為了保護魔尊，我什麼事都敢去做，但唯獨不會傻到以卵擊石，因為這樣不但幫不了魔尊，反而會削弱他的實力，周大人，您是皇無極的肱骨之臣，想必能明白我這種想法吧？”
周謙公十分讚賞的點點頭。
“不錯，身為人臣，理當盡忠盡力，但可不能傻乎乎的愚忠！那樣隻會害己害主，凡羽姑娘，你說的我十分讚同，請你接著方才的話繼續說下去。”
“好，方才說的是其一，這其二嘛，若不出麵比出麵的作用更大，我當然會選擇不露麵了。”
“你的意思是躲起來，讓對方摸不清虛實，不敢貿然下手？”
“對！”
“嗬嗬，妙極，妙計，若讓你帶兵打仗，一定能縱橫沙場！”
“周大人過獎了，我可扛不起這麼重的擔子。”
周謙公笑道：“巾幗不讓須眉，這有什麼好客氣的，那好吧，凡羽姑娘還有別的要說嗎？”
凡羽想了一會兒，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什麼為難的地方？”
凡羽聽罷無奈的苦笑一聲。
“罷了罷了，都到這種時候了，我也沒必要再這麼拘禮了，周大人，我想說的是，您老就沒懷疑過，此事是天機尊者和逍遙尊者共謀的嗎？”
坦白說，周謙公確實曾這麼懷疑過，但他馬上打消了這種念頭，並為此自責不已。
畢竟天機尊者是魔尊的恩師。
貿然懷疑人家的師傅，簡直太過無禮。
對向來恪守禮數的周謙公來說，這種事是聯想都不能去想的。
因此當他聽到凡羽大聲說出來的時候，還是皺起了眉頭。
“凡羽姑娘，實在慚愧，老朽確實曾這麼想過。”
凡羽對此倒是顯得十分豁達。
“這有什麼慚愧的？咱們隻是懷疑，又沒說就是他倆合夥做的，就算魔尊知道了，也說不得咱們什麼。”
見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周謙公突然想起了凡柔。
真不愧是親姐妹，脾氣還是蠻像的。
也不知道安西王和凡柔去了哪裏，安不安全..
“周大人？周大人？…”
凡羽一連喊了幾聲，周謙公才回過神來。
“啊，哦，抱歉抱歉。”
“嗬嗬，我倒是納悶兒，什麼事能讓您老這麼失態呢？”
“不滿你說，看你方才的神情，我突然想起了凡….想起來安西王妃來。”
凡羽見周謙公本想說凡柔，又改口稱她為王妃，心裏不免一酸。
周謙公這一輩子真是光為別人活了。
“唉，周大人，你知道一開始的時候我為何要殺了你嗎？”
“嗬嗬，我一直想知道呢，今天總算逮住這個機會了。”
“我是為了騙過魔尊，想讓他覺得我皇甫凡羽已經成了一個十惡不赦，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啊，照你這麼說，魔尊一早就知道你就是那個黑衣女子了？”
“不錯，他早就知道了，隻是一直想挽回我，才沒有公之於眾罷了。”
周謙公聽罷動情的歎了口氣。
“魔尊當真是個性情中人，你這麼做，實在是傷透了他的心！”
“我知道，但是我沒辦法，隻有這麼做，他才會下定決定讓凡柔和安西往遠走高飛！”
“你是為了凡柔？”
“嗬嗬，可以這麼說，魔尊對我們皇甫一族恩重如山，我們必會報答，既然這樣，就讓我承擔所有的責任好了，至於凡柔，我隻希望他能安安穩穩的過完此生，永遠都不要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周謙公聽了，良久無言。
誰能想到那個“妖女”竟然是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好，好，好啊，凡羽姑娘，老朽對你深表敬佩！”
“嗬嗬，我可擔不起您老的誇獎，您對皇無極的那份心才叫人動容呐，好了，不說這些了，您老覺得我方才的猜測有幾分可能是真？若真是天機尊者和逍遙尊者聯手，麻煩可就大了！”
周謙公搖了搖頭，“依我看，他們兩個聯手的可能很小。”
“哦，為何這麼說？”
“你想想，光是一個逍遙尊者已經如此厲害，再加上天機尊者，那還了得？若他二人真的聯手了，何必還這麼遮遮掩掩的？直接挑明了殺過來豈不更省事？並非是老朽小瞧魔尊還有你們諸位，實在是他師兄弟二人太厲害了。”
凡羽聽罷覺得十分有理。
“那天機尊者為何遲遲不露麵呢？就算他要忍辱負重，事到如今也該出來見見魔尊吧？就這麼不動聲響的消失了，不是平白無故的招人懷疑嗎？”
周謙公想了一陣，問道：“最近你可見過魔尊？”
“見過呀，就是前幾天將我困在皇城勤政殿的那次！”
“除此之外呢？”
“這，我想想，除此之外沒見過！”
“嗯，我也有數天不見魔尊了！”
“魔尊一向來無影去無蹤，別說幾天不見，當初在天魔島的時候，我和凡柔曾經數月都沒見過他，這沒什麼奇怪的吧？”
“不！此一時彼一時，就拿這次你突然殺進皇城擄走了我來說吧，按理說最近出了這麼多事，按魔尊的性格一定會在暗中盯住皇城，但他卻沒有，這太奇怪了，他一定是出城去辦什麼要緊的事了。”
“要緊的事？在烏州的地界上，此時還有什麼比保護皇無極更要緊的事嗎？若皇無極被我殺了，烏州可要大亂了，這對魔尊也是有害無利吧？他該竭力阻止這一切才對，又怎麼會在這節骨眼上離開皇城呢？”
“你說的有理，但若是天機尊者招他前去呢？”
“啊！這！有這種可能嗎？”
“有，太有了！若老朽猜的不錯，魔尊此刻很可能已經見過天機尊者了，隻是因為你將我擄走的太急，他還沒來得及說罷了。”
凡羽聽了，喜上眉梢。
“若真是這樣就太好了，有天機尊者助陣，逍遙尊者沒幾天好日子過了，既然是這樣，您老就快些回烏州去吧，也好幫著魔尊和城主出出主意。”
周謙公聽了苦笑一聲。
請神容易送神難，自己可是被抓來的，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回去？
折不等於將凡羽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了嗎。
沒等周謙公開口，凡羽自己也想起這茬來了。
“不！不行！你不能回去！不是，周大人，我的意思是說，你不能這麼輕巧的回去，還有，你一定得答應我，不能將今天的事告訴魔尊和皇無極，否則我這麼多年的潛伏就功虧一簣了。”
周謙公笑道：“你放心，我絕不會吐露半個字出去，不過你總得給我個說辭呀，不然我如何像他們交代呢，你也知道，城主和魔尊都是聰慧之人，不是那麼好騙的。”
凡羽想了一陣，大笑起來。
“哈哈，有了！”
“說說看。”
凡羽一連笑意的說道：“周大人，您被我抓了，城主不會不急吧？”
“這，嗬嗬，城主怕是要急壞了，畢竟，你可是殺過我一回咯。”
“哈哈哈，對呀，他肯定會擔心我再殺你一次，因此他肯定會騎上說麒麟此處尋找你的下落，這麒麟是神獸，不用費多大勁兒就能找到這裏來，到時候您可別給我露了餡呀。”
周謙公聽了，連連點頭。
“好好好，老朽一定和凡羽姑娘演好這出戲，哎，城主，這可是老臣這輩子第一次騙你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