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哭笑不得

雄雞一唱天下明!

對其他大臣來說,今日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日子。

但對周謙公而言,內心苦澀到了極致。

他深知城主心中的無奈與苦楚,卻又無法替他排解,因此倍感慚愧,弄的自己心中也悶悶不樂。

昨日與城主說完話後他剛出皇城大門就遇上了一直在這裏等候的皇雲戟。

待他將皇無極的原話說了一遍,皇雲戟第一反應還是一口拒絕。

他甚至要以自殺來表明自己的決心。

周謙公苦勸了半夜,皇雲戟還是不肯應允。

好在他最後答應在朝堂上會見機行事,不讓皇兄下不來台。

就如書裏說的那樣,生在皇家,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皇無極的提議看似荒謬,對孔雀城來說卻是最有利的。

若國都保不住,還談什麼城主的位子。

在大局麵前,一切各人意願都不值一提。

隨著一聲宣,眾臣入殿跪拜城主,同時為安西王辭行。

皇無極一臉坦然的與周謙公對視一眼。

“諸位愛卿起來說話吧。”

“謝城主!”

“今日早朝之後,安西王便要啟程回烈焰國了,我看今天早朝,人來的最齊,連抱病已久的劉大人和王大人都來了,可見咱們安西王在朝中的人緣頗好呀,本王可是有些嫉妒啦!”

“哈哈哈”

一句玩笑話,讓群臣都放鬆了下來。

皇無極也隨著笑了兩聲。

“好了,言歸正傳,趁著諸位都在,本王還有一件大事要說!”

群臣聽罷,都豎起耳朵來凝神聽著。

皇無極笑著說道:“人生在世,生死之事最難說,尤其是兵荒馬亂的時代,眼下冷無歡對烏州虎視眈眈,對本王更是恨的咬牙切齒,欲除之而後快,加上前些天趙無畏這個叛徒又投靠了魔族,他熟悉皇城內的情況,已經來刺殺過本王一次,這次雖然失敗了,但他一定不會死心,說不定哪天又會再來,因此,本王的處境很危險呀,俗話說的好,國不可一日為君,而我尚未婚娶,沒有子嗣,因此本王今天把話說在前頭,若我真的有什麼閃失,則由安西王繼我王位,出任城主!大家有什麼要說的嗎?”

“這!!!”

這話一出,群臣馬上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皇無極也不攔著,任由他們說個痛快。

過了好一會兒大殿裏才重歸平靜。

隻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當出頭鳥,最後都把目光落在周謙公身上。

周謙公站出來說道:“諸位都知道,先王皇舜留有遺訓,但凡王爺,無論以何種理由繼位,都應視作篡逆,天下將士共誅之,但大家有沒有想過,先王為何要立下這規矩呢?”

“先王是為了防止皇子皇孫們為了奪權自相殘殺嘛!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

“王大人說的極是,但規矩是人定的,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眼下魔族大軍壓境,孔雀城前路莫測,城主既無子嗣又未婚娶,他為了孔雀城的基業著想甘願此生不娶勤政為民,因此指定安西王為繼位人,這有什麼不合適的?我相信先王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不會怪咱們忤逆祖製的!”

周謙公說罷,群臣還是一片沉默。

這堂上站著的,都是精明人,他們都看得出這事是城主和周謙公早就商量好的了。

周謙公能說的話,他們可不敢說。

見無人說話,皇無極順著玉階走了下來。

他輕笑著說道:“諸位不要有什麼顧忌,盡管暢所欲言,本王絕不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這時王大人說道:“城主正值壯年,早該婚娶了,為何想出這麼離奇的主意來呢?老臣不讚成!”

“臣也不讚成,城主應該早立王後,而非讓位於安西王!這才是祖宗之法!”

“臣附議,此事非同小可,決不能魯莽行事!”

“臣也附議!請城主三思而後行!”

見到這副場景,皇無極是又欣慰又無奈。

欣慰的是群臣仍然隻視自己為烏州之主,無奈的是這樣一來指定皇雲戟為繼位人的事就不好辦了。

周謙公對群臣的反應也深感意外。

以往他們總是等自己表態然後紛紛附議讚同,今天怎麼會反對呢?

一時之間,周謙公倒像是圖謀不軌的亂臣賊子了,有些下不來台。

皇雲戟站出來說道:“城主,此事事關重大,不能魯莽行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烈焰國事務繁多,這些日子全靠凡柔一人打點,十分辛苦,眼下皇城已平安無事,臣弟就先告辭了!”

事已至此,皇無極隻好答應。

“也好,本王送你出城!”

送走了皇雲戟,皇無極在勤政殿中百思不得其解。

“周大人,今天的事有些反常啊,群臣竟然公開反對我的提議,這裏麵一定大有文章。”

周謙公點頭說道:“老臣也覺得蹊蹺,興許,興許是咱們猜錯了?比起魔尊來,群臣還是更願意跟隨城主?”

皇無極輕笑一聲。

“這自然是極好的,隻是這麼一鬧,怕是他們要急著催促本王立王後了,周大人,我是真不想被這些兒女私情拖累啊!您快替我想想辦法吧!”

周謙公皺著眉頭說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否則會適得其反,咱們仔細的回想一下,今日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是王德卿王大人,他平日裏可是個悶著頭不說話的性子,今天是怎麼了,竟敢第一個站出來表態?”

“哎呀,這事兒我還忘了告訴您老了!”

皇無極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哦,什麼事?”

皇無極到書架中找出一份奏折,遞給周謙公。

“您老一看便知!”

周謙公接過去仔細看了起來。

這是王德卿呈上來的,時間是一年之前,他字裏行間語氣極為卑微誠懇,直說自己老來得女,名為水柔,全家視為掌上明珠,一年之前水柔隨王德卿進皇城辦事,在城中偶遇城主,誰料這一麵之後她便對城主一見傾心,發誓此生非城主不嫁,王德卿愛女心切,寫了這道折子呈給皇無極,名為請安,實為嫁女,並稱不敢奢求城主立其女為後為妃,哪怕跟在城主身邊做個粗使的丫鬟也無怨無悔!

周謙公看完,捋著胡子笑了起來。

“王大人也是三朝元老,為了女兒竟如此前輩,當真叫人動容,這水柔姑娘老臣也是見過的,確實是個端莊賢惠的大家閨秀,城主啊,人家情真意切,你怎麼忍心拒絕呢?”

皇無極苦笑著說道:“您老就別取笑我了,您再看看這些!”

說著皇無極提出來一個箱子,裏麵裝滿了奏章。

周謙公仔細的翻看起來。

這裏麵幾乎全是朝中老臣為自家女子說媒的,每一個都十分謙卑誠懇。

按時間看,最近的一本也是王德卿十餘日前寫來的,他說自己女兒日夜思念城主,都快魔怔發瘋了,還望城主看在自己的麵子上,能賞臉到他家中吃個家宴。

看完這些奏折,周謙公像是想明白了什麼。

“怪不得城主要一生不娶,您是怕娶了這個得罪那個吧,我的城主啊,這,這也太過兒戲了,不行,老臣要收回先前的話,絕不讚成你不娶的打算,也不讚成你指定安西王為繼位人!”

皇無極著急的說道:“周大人,您不能出爾反爾啊,讓雲戟繼位既能團結魔尊,又能讓我擺脫這些兒女私情的麻煩,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不行不行!老臣萬萬不能答應了,城主!您放心,天塌下來,有老臣幫您頂著,您總不能為了孔雀城一點兒都不顧自己了吧,您這樣做,老臣心裏愧疚啊!”

原來皇無極是怕婚姻之事會引起朝堂動蕩才做出了之前的決定。

“周大人,您聽我說!”

“不行!別的事都好說,這事絕無商量的餘地!”

“唉!早知道就不把這信給你看了!”

皇無極坐回椅子中,像個與長輩賭氣的孩子似的說道。

周謙公心情卻立刻爽朗了起來。

城主為孔雀城甘願犧牲自己的一切,他也要為城主選一個中意的王後。

“城主,王大人一年之中給你上了四道折子,我看您還是去一趟吧,別寒了這些老臣的心,就當吃個家宴,別人又能說什麼呢?再說了,我覺得水柔姑娘當真不錯,說不定您一眼就能相中她呢!”

“哎呀我的周大人呐,您老又不是不知道,這滿朝文武誰不知道王水柔天天嚷著非本王不嫁,這事兒都成笑話了,我這個時候去王家府上赴宴,別人能不多想嗎?人言可畏呀,好不容易有幾天消停日子,我可不想自找心煩!”

周謙公猶豫片刻,暗暗笑了。

“也好,那此事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