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連忙退後,躲避熾熱侵襲,彭小邪神識擴散出去,在整個巨洞裏回蕩,令他失望的是,沒有見到母親,也沒有活物。
他皺眉了,不應該啊!能夠操縱可移動陣法,這裏必定有活物,他卻沒有找到。
“火焰深淵乃我宗聖者才能踏足的地方,聽父親說,平時他修煉就在深淵邊緣,無人敢踏足火焰中,實乃裏麵的溫度太高,不是人體可抵擋。”
彭小邪也點頭,剛才接觸,那火焰衝擊,就令無禦自動浮現,這地方了不得。
“嫂子,當年你父親將我母親放在那裏,怎麼找不到她?”彭小邪直接稱呼為‘嫂子’,省略了‘未來’。
火露露聽之羞羞地低下頭,右手不自禁一遮,頗有半遮琵琶尤遮麵的姿態。
“父親......”火露露的羞赧變成低落,“他送姑母進來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
彭小邪自知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便道歉,思維活絡開來。
按照火露露的描述,當時母親受重傷。他記得,韓家覆滅時,母親已經是聖者了,聖者受傷,如果不是傷及根本,是很容易恢複的,那就是說母親已經傷及根本,她修煉的是火屬性功法,當然在火焰最烈的地方療傷效果最佳。
“你說母親會不會深入深淵內?”彭小邪這話一出,立時引來火露露的反駁,“不可能,火焰深淵溫度極高,就算聖者在裏麵也無法保命。”
彭小邪臉色微微一沉,心中怒火一閃而過。如果真如火露露所說,那母親活著可能性比較低,巨洞內沒有任何蹤跡,如果隕落了,地上必定有骸骨,但沒有,唯一可能就是母親可能葬身火焰中。
對於每一位母親來說,兒女就是最大執念,母親明知兒子還活在世上,不可能因為韓家覆滅而自尋短見,她竭力逃出中域就是最好解釋。
但,她不會尋短見,也不可能是傷勢太重而死,唯一可能就是這裏本身存在活物,是活物害了她,這活物就是外麵陣法的陣眼所在。
“火宗,如果母親真毀在陣眼活物手裏,我與你不死不休。”彭小邪心裏在怒叫,那迸發的氣勢,令火露露也驚了驚。
見到彭小邪臉色很不好看,火露露連忙安慰,“韓飛,姑母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多想。”她很想找多點理由來安慰彭小邪,卻尋不到任何理由。
“沒事!你躲到一邊去。”彭小邪指了指一個角落,那裏很是隱蔽,是個藏身好地方。
火露露不知彭小邪要幹什麼,但見到他陰沉的臉,便不多說,默默地走過去。
彭小邪目視火焰深淵,頭頂能量波動,一尊黑龍形成,毀滅籠罩整個巨洞。
“出來吧!不要惹我毀了整個巨洞。”
黑龍被激發,氣勢洶洶轟入深淵之下,爆裂聲振聾發聵,掀起萬丈火焰浪潮,席卷整個巨洞。
火露露驚懼,連忙往裏縮,幸好這裏比較隱蔽,不易被傷害到,否則她就遭殃。
火焰中,熔岩翻滾,溫度驟然劇增,周邊岩石被融化,在火露露驚懼的雙眼中,一物聚集火焰,逐漸凝實,乍一看,龍的頭、玄武身軀、白虎的四肢、朱雀的雙翼,周身火焰焚燒,分外駭人。
這是一火焰獸,火焰形成的火獸,實力滔天,從其散發氣勢來看,連彭小邪也驚懼。
“偽神境,不可能,世間偽神就幾個,此地怎會存在偽神,還是火焰所化。”
火露露驚駭地望著眼前火焰獸,一時瞳孔擴大,臉色盡顯不可思議,還有,如果彭小邪細看的話,一定會發現,她眼中現淚珠。
吼!
一聲龍吟,雙翼一震,火焰獸四肢邁開,飛掠向彭小邪,帶著焚天炎熱,要熔煉彭小邪。
彭小邪皺眉,連忙退後,渾身解數使出,黑龍淩空,青龍白虎能量刀凝實,威勢凜凜,他還沒有把握,從未使用過的玄武朱雀刀也凝聚而出,四刀懸浮半空,立時讓整個巨洞沉浸在毀滅的海洋裏。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和偽神戰鬥,他沒有絕對把握,但威脅當頭,他不得不發。
吼吼!兩聲巨吼震徹整個巨洞,火焰獸雙翼振翅,煽動高溫,龍頭一張,一道火焰射向彭小邪。
“出擊!”彭小邪大喝一聲,四刀一起發出,黑龍也不怠慢,四刀一龍浩浩蕩蕩地轟向火焰獸。
衝破火焰,劃破空間,四刀一龍狂野無比轟擊在火焰獸身上,爆裂聲響徹,在巨洞中回蕩,覆滅一切可能覆滅的東西。
火露露被彭小邪保護得很好,沒有受到波及。
在毀滅當中,火焰獸依舊散發著熾熱的火焰,四刀一龍打在它身上,隻是令它退了一退而已。
好強悍的防禦!彭小邪的眉頭皺得更深,一種無力感在心中馳騁,連四刀一龍都毀滅不了它,接下來還怎麼打?他技窮了,此獠和土域的窮奇一樣強,不是一般人力可抵抗。
“極冰域!”在關鍵時刻,彭小邪想到了極冰域,此刻,隻有極冰域才能與之抗衡,但他也不知能抗衡多久,當時之所以能砸退窮奇,還鎮壓了它,全靠遠古畫中困,極冰域沒有畫中困,他沒有絕對把握。
火焰獸發狂,整個身軀迅速膨脹,雙翼一震,一道火光劃過,彭小邪突感高溫焚燒,衣裳也被焚化,化作黑煙消逝。
“好強大!”彭小邪臉色一變,知道憑此刻實力完全無法對抗此獠,正準備放出極冰域時,突然,火露露身影飛至,嘴裏大叫:“姑母,不能,他是你兒子韓飛......”
“韓飛,快快恢複本來麵目。”
火焰獸似乎能聽懂人言,火焰身軀一滯,雙翼收回,懸空半丈之內,那欲噴的火焰停滯在龍頭。
“姑母,你真的是姑母,還認得我嗎?我是露露,你的準兒媳婦。”火露露見火焰獸停止攻擊,連忙奔到它的跟前,眼中閃著淚光。
這是她的姑母,幼時為她選了韓卡的姑母,那個受了重傷也顧念她和韓卡的姑母,此刻,她卻變成了火焰獸,她再也無法回來,她將會成為連親人也要遠離的怪物。
火焰獸沒有人的表情變化,火焰龍眼卻泛著火氣,兩火焰圓珠來回轉動,瞄著火露露,接著再落在彭小邪的身上。
火露露眼眸眯著,盡是心酸的仰望。她看到了龍眼裏滴下的火光,一滴接著一滴,那是淚嗎?
彭小邪聽到火露露的吩咐,第一時間便吞服易容丹恢複韓飛的麵目,但火露露的話,還有那句‘姑母’,令他心中一顫,身上氣勢立時消逝,隻有那雙不解的眼。
火焰獸,為何火露露叫她姑母呢?她的姑母可是他母親呀!她母親怎麼是火焰獸呢?是不是火露露故意如此,就是為了救下自己。
可當他看向龍頭雙眼,那泛著火氣,卻異常茫然的眼神,他心中再一顫,他從眼中讀到了歡喜和悲愴相結合的情緒。
火焰獸剛才還要滅殺於他,為何在火露露喊出‘韓飛’時,卻是完全不同的表情,他很不解,心中卻冒出個不忍接受的想法。
“嫂子,怎麼回事?你能說說?”彭小邪身軀有點顫抖,祈求地望著火露露。
火露露望了眼火焰獸,再望望彭小邪,抹了抹眼中淚珠,歎口氣,說道:“韓飛,我火宗有一禁法,名火焰四象神法,修煉者功成後軀體被焚化,靈魂融於火焰,成為四象火焰獸。”
“此法強大之處在於練成者實力提升一個大境界,如姑母般,她本身乃聖者,練成後便具備偽神境實力,但,此法之所以被火宗列為禁法,實乃變成火焰獸後神智消去大半,不是至親者,幾乎認不了。”
“還有,練此法者,終生無法恢複,直到靈魂消逝死去。”
“火宗當年就有為前輩練此法,最後發狂,六親不認,終被滅,我並不知道姑母為何要如此做,想必有她的苦衷吧!”
“韓飛,這是姑母的選擇,你不要太難過。”
彭小邪望著火焰獸,眼睛眨了眨,眼角絲絲濕潤,一種悲愴的情緒浮上心頭,他有點不知所措。
三十年,是多麼漫長的時間,本以為是久違的相逢,相逢是有,卻是隔空相望,哽咽以對。
“母親......”三十年了,多麼渴望的稱呼,多麼想撲進母親的懷裏,那熾熱的高溫卻令他做不到。
多想和母親說說話,卻隻能看到母親閃動的火光,三十年前的叮囑,隻能存在於記憶裏,流逝歲月中。
火焰獸發出哀嚎的吼叫,聲聲帶著對命運的控訴,撞在那聳立的石柱上,石柱表皮震落,顯露而出的是平整的石麵,石麵上鐫刻著數行字,透著血色,字字無奈,催人淚下。
彭小邪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