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物似乎並不想等待陸離和淨舍長老上演其他戲碼,漆黑的無涯劍胡亂揮舞,便是一擊接著一擊的強力劍氣,陸離暗暗吃驚,此前自己與紅紗幫主司徒伐對敵之時,無涯劍的力量完全和此時無法相提並論,若是那時的無涯劍能有此時一半的威力,司徒伐便早就是無涯劍下亡魂了。又何須那神秘人出手相助。
當然此時並不是感歎無涯劍強力的時候,陸離必須要找到克製其威勢之法,隻是無涯劍氣過於淩厲,陸離躲閃尚且不易,自是沒有時間來思索破敵之策。不過陸離的牽製倒是也起了相當的作用,在陸離吸引了妖物的注意力後,淨舍長老那邊的壓力便要小上許多,“漫卷塵風”、“雷破九天”,一招招高階秘術擊出,那妖物也受到不小的重擊。
隨著無涯劍氣的擊出,無涯劍的光澤再次顯現,當其再次顯露光芒後,淨舍長老的招式又被無涯劍盡皆吞噬。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無涯劍這樣的特性將會使戰局陷入極其不利的境地。淨舍長老就算再強,終究有靈氣耗盡之時,而這無涯劍卻能夠不斷噬取淨舍長老的靈氣。
無涯劍在吸收了幾次靈氣後,再次變得漆黑可憎,這一次,妖物並不再胡亂揮舞無涯劍,而是將扭曲的身體一並彙入無涯劍中,著了魔的無涯劍嘶吼著直奔淨舍長老而來。這一擊,當真是無可阻攔。
當然這正和陸離之意,陸離就等待著妖物竭盡全力的一擊,這便是魔思鈴發揮作用之時,隻是,無涯劍作為與軒轅劍齊名的至強力量,其威勢究竟是否為魔思鈴所能抗衡尚未可知。對於陸離來說,這個賭他必須要應。他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同時是為了天下安危而賭。此時的陸離似乎徹底明白了他生命的意義。所有的愛恨情仇在家國大義麵前都顯得無比渺小,隻有心係蒼生之心才是人間大愛,活著,就是為了更多的人更好的活著,這才是生命之意義。
陸離迅速移動,在無涯劍接近淨舍長老之時出現在二者中間,無涯劍的強橫之力在接觸陸離那一刹擴散開來,陸離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刺痛從身上的某一處四散開來。莫不是自己賭輸了?魔思鈴沒有發揮出作用?那痛楚傳至陸離的腦袋,隻覺一陣眩暈,有一張張麵孔出現在陸離的腦海裏。陸承、柳月姬、顏真、陸言、葉青、蘇月、南宮玥、莫延、碎月居士、天闕、魔七,一張張麵容浮現又消散,不斷衝擊著陸離的記憶,是死了麼?自己的犧牲換回了戰鬥的勝利麼?陸離的意識漸漸模糊,隻覺得胸前的魔思鈴晃動了一下。
當陸離的意識再度歸來,耳旁響起的是佛家木魚的敲擊聲,睜眼看時,四周也盡皆是佛門標識。“原來陰間也盡是佛門弟子。”陸離不禁喃喃自語。
“施主好生奇怪,難道在陽間活得不自在麼?怎地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倒留戀起陰間世界了?”一個和陸離年紀相仿的小和尚敲打著木魚,沒好氣地對著陸離抱怨。
“這裏不是陰間?”陸離稍稍捋順下自己的思緒,似乎一切思維都和平時無異。
“當然不是,施主若是去了陰間,小僧倒不用在此日夜守候。”那小和尚話語裏倒是很不客氣,他被住持安排在這裏照料昏迷的陸離已三天有餘,三天來自己一時不敢合眼,住持稱這是對他的曆練,可他怎麼也意識不到這不讓睡覺的曆練是哪門子道理,這正憋著一肚子怒氣,看到陸離醒過來便一股腦撒在陸離的身上。
陸離確是又驚又喜,他的記憶裏自己被無涯劍所擊,魔思鈴並未在關鍵時刻拯救自己,卻不知是什麼在生死關頭拯救了自己,莫不是淨舍長老使出了什麼通天的本事?
“施主醒了,小僧需去稟明住持,施主此時身體虛弱,切不可妄動。”小和尚說著便走出屋子。
陸離試著動了動身體,卻感覺四肢都極為沉重,看來之前的戰鬥對自己的損傷還是極大,小和尚口中的“妄動”看來是多餘了,此時的陸離隻能一動不動。
不多時,定空住持便前來看望蘇醒的陸離,定空住持的身旁還站著一人,陸離覺得很是麵熟,卻並未與記憶裏的名字相對應得上。
定空住持見陸離並無反映,便恭敬地向那人道:“這陸施主剛剛蘇醒,隻怕一時腦子內還混沌不清,還望帝君不要焦慮。”
帝君?這人竟是帝君?陸離再仔細看時才發覺此人正是當世帝君少餘帝,之前所見地少餘帝均是一襲龍袍,和眼前這位衣著樸素之人大有不同,故而一時並未認出。
“寡人已然說明此人是我親弟弟,為何還與他戴著鐐銬?”顯然少餘帝很是不悅。
定空住持一時間不知如何對答,陸離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的四肢都被沉重的鐐銬拴住,怪不得剛才無法動彈,原來並不是因為戰鬥損傷了自己的身體,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老僧的主意,帝君千萬不要責怪定空。”說話的正是淨舍長老,淨念長老隨淨舍而入,卻單單不見淨智長老的身影。
“不知大師這是何故?”在淨舍長老麵前,少餘帝也是要禮讓三分的,畢竟淨舍長老是百餘年前和他的祖輩共同拯救過東陸的大英雄。
“淨智師弟因他而亡,老僧也是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望帝君能夠理解。”這話著實讓陸離震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竟讓淨智大師殞命,適才他還因自己被束縛於此而心中不滿,此時看來,若是淨智大師卻因自己而亡,未將自己千刀萬剮已是出家人慈悲為懷了。
“諸位大師有所不知,若不是當年我這皇弟還在繈褓中便被人所盜,今日這帝君之位上坐的,恐怕就不是寡人了。”少餘帝並沒有接淨舍長老的話,而是突如其來地說了這麼一句。
“定空,放人。”淨舍長老命令道。眾僧雖很是不滿,卻也不得不順從淨舍長老的意思。
少餘帝的隨從將解下鐐銬的陸離背起,隨著少餘帝揚長而去。
眾生皆不解淨舍長老為何要如此輕易地將陸離放走,畢竟就算少餘帝身為帝君,也不能不講道理地將陸離強行帶走。
隻有淨舍長老歎道:“與五蘊寺數百年的基業相比,淨智的性命又有何重要呢?”眾僧中有人懂了,有人未懂,隻聽得從遠處傳來陸離的喊聲:“無涯劍,無涯劍在哪裏?”
淨舍長老以氣禦聲,五蘊寺上下皆回蕩著他蒼老的聲音:“無涯劍由老僧先行代管,若日後陸施主能夠駕馭此劍,自當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