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浩宇混沌歸寂滅

看了這龐大繁複但又不失簡單的修煉體係,呂守道沉默許久,他一邊漫無目的的飛著一邊在思考著什麼。

誠然穹日大陸的修煉體係也是龐大厚重無比,積累了十萬年之久,尋常人自然難以得窺全貌。但是這華國的修煉體係卻是以整整一個星係的底蘊孕育而出的,至於時間更是曆經了不知多少甲子,比穹日大陸的修煉體係多出一種難以而言的神秘感。

“可惜,這玉簡中並沒有說明修煉方法,隻是修煉體係。”呂守道把玉簡小心放入儲物袋,即便是修煉體係對於呂守道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借鑒。

比如天靈出竅,竟然可以形成類似“一念一靈”,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所謂“大千世界,浩宇混沌”,雖然穹日大陸也有關於靈魂方麵的研究,但是若是在物質世界形成一個靈魂基本沒有可能,因為無處不在的混沌力量會一瞬間侵蝕腐化所有的靈體,就必須以肉體的氣血以應對這種侵蝕,但是隻要沒有渡過合體期,這種侵蝕就不會停止,所以才會有壽元之說。

這華國的修煉體係看似簡單,但是卻涉及身體、靈魂、意識,可以說博大精深。

不過呂守道乃是正統的道修,道心堅定自然不會因為華國一個莫名的修煉體係就會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追求。所謂“道心唯微,惟精惟一”便是此間道理。

呂守道飛在半空,底下是無盡的大海,讓從來沒有見過大海的呂守道不由得欣賞眼前的景色。如果穹日大陸的大海也是如此波瀾不起就好了,那也不難穿越。可是據說穹日大陸的大海不僅波濤洶湧,而且海市蜃樓密布,一不小心就會迷失方向,而且裏麵還有不少凶厲的妖獸,難怪即便是離合期的修士都不敢輕易穿越,更別說這大海還不知道有多麼廣闊,而且又難以確定方向。

天圓地方,海闊天高,呂守道看著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色不由得心境又提升一分。

就在呂守道漫無目的的飛著,突然心有所感,猛然抬頭看天,不由得臉色大變。

籠罩天空的雲霧突然消失,露出一片星空。星辰的運轉合乎天理,天道悠悠,所有的星辰組成一個看上去無比玄奧的陣法。

呂守道的心神深陷這個突然出現的星空中,他覺得天理加持在其中,這是一個難得的感悟經曆。

星辰的奧妙其實輕易就可以參悟的,僅僅片刻呂守道的心神就有些堅持不住。可是眼睛就好像被牢牢吸引,無論呂守道百般掙紮都是無濟於事,眼看就要心力枯竭,但是此刻一道星光轟然而下,擊中呂守道的天靈蓋。

一瞬間呂守道有些恍惚,要知道他在賽哈特幻境中百年紅塵經曆可謂將他的心神和道心磨礪的極為強大,但是此刻他還是感到心神恍惚,隻覺得什麼修真大道,什麼長生不老,甚至血海深仇都無關緊要了,隻想“竹杖芒鞋輕勝馬”,浪跡天涯。

呂守道畢竟天賦過人,僅僅片刻就恢複過來,繞是如此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星光仍然還在,隻是蠱惑人心的力量已經消失了。呂守道身處一個廣闊無垠的星空,無數星辰圍繞著呂守道旋轉,此刻他好像成了宇宙的中心。呂守道再次陷入了迷茫,他感覺此刻好像被整個宇宙同化,宇宙為他,他既為宇宙。

這種感覺是很危險的,時間過長恐怕呂守道的主體意識就要真的和天地融為一體,徹底被天道意誌所吞噬。

就在此刻一股無比陰邪,無比冰冷的殺意透體而出,讓呂守道重新恢複清醒。

醒來的呂守道一陣陣後怕,同時對這股殺意感到警惕,因為這股殺意好像是從他的體內深處散發而出的。

“小子,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你差點就陷入無欲無求,意識喪失,徹底淪為天道的行屍走肉!”

“獸老,多謝了,要不是你模擬出那股殺意,我恐怕也不能這麼快恢複過來,剛才實在太危險了。”

“那股殺意嗎,可不是我模擬出來的。”獸老有些悵然。

呂守道一驚,剛才那股殺意宛若實質,實在不是幻覺,但是獸老又說這不是他模擬出來的,那又源何而起呢?

就在呂守道疑惑間,獸老說道:“那股殺意是源於你的本心!隻不過暫時被我封印起來了,不然你早就心魔附體了。”

“什麼!”

呂守道心中更加驚訝,他一向自認為道心穩固,心智堅韌,決然沒有想到體內竟然還有這麼一個隱患。

“這是怎麼回事?獸老!”呂守道表麵依然平靜,畢竟不是無能之輩,他還是很快接受了自己體內有心魔的事實。

獸老悠然一歎,說道:“當初我靈識開啟之時就發現你體內的不對,一絲絲的魔念緊緊纏繞著你的道心,我知道你其實早就該被心魔附體,但是你的天資出眾,天性淳樸,心魔也知道一下子不能徹底控製於你,反而若是控製失敗,反而還會引起你的警惕,於是心魔慢慢的纏繞你的道心,企圖讓你的道心蒙塵,修煉進度大減,到時候等你心浮氣躁,急於提升實力時就會一舉奪取你的意識把你變成一個隻知道殺戮的傀儡!”

呂守道不由得聽的冷汗直冒,嘴裏幹澀,他自然知道心魔來源於哪裏,正是他對萬首魔以及血煞宗的仇恨。自從舉族遭到屠戮,明月穀出於愧疚心理收下他和呂劍豪,呂守道雖然心中發狠修煉,以求有一天可以親手報仇,但是後來知道血煞宗的實力,那種迫切的心理慢慢冷卻下來,但是仇恨卻有增無減,或許正是那個時候心魔入體的。

呂守道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道理,心魔更是如此,不管因何原因產生的心魔,隻要是有一絲魔氣,那麼就會不斷侵蝕修道之人的肉體乃至心靈。而且宿主的天賦越好,心魔也就越強大。

“本來心魔這麼循序經營我也沒有絲毫辦法,為了避免你得知後會被心魔再次利用,我也會沒有告訴你。直到你吞服九轉天魔丹,心魔覺得機會來了,所以才會冒出頭來,企圖一舉操控你,正是在那時我才可以封印心魔。剛才你的心神差點被天道同化,我無法通過精神力叫醒你,所以隻能開啟一部分心魔的封印,這一絲散出的氣息足夠讓你恢複清醒了。”獸老又說道。

獸老的話無疑讓呂守道感到十分的震驚,他的心態縱然不錯,但是初聞這等消息還是讓心中一陣波瀾起伏,難以平靜下來。

許久呂守道才恢複過來,雖然體內有個定時炸彈,但是他的意誌一向堅定,而且還有獸老從中幫助,短時間來說沒有什麼危險。

心魔雖然被封印,但是力量依然可以伴隨著他成長而成長,這個隱患一日不除終究還是不安。

呂守道深吸一口氣,笑道:“人生一世,豈能事事順利,隻要無愧於心即可,若是我真的陷入魔道,無法控製本心,那麼我就自爆道體,也不至於危害修真界。”

“不錯,你有此覺悟證明你的心性已經提高到一個很高的地步,隨著你的道心越發堅韌,未必沒有把心魔煉化為己用的一日。”

呂守道的神情平和,臉上無悲無喜,顯然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

星空的運轉蘊含天道至理,隻是呂守道有了防範,不敢心神沉浸其中,於是隻能肉眼看著這些星辰幻滅,宇宙輪回。

在明月穀入門具裹中也有關於星象學的知識,但是都不太高深,呂守道本來也沒有放在心上,此刻看到大道循環,星河流轉,不由得有些後悔沒有仔細看看這方麵的內容。

這片星空無上無下,無左無右,完全沒有所謂的方向感,呂守道也不知道該往哪裏飛,他隻能憑借本能向一處飄去。

既然遺跡的主人把他攝到這裏來,那麼自然有其含義,他也不擔心如何出去,在得知體內有一個心魔後內心就徹底放開了,無所謂生與死,隻有勘破生死之間的感悟。

可以說此刻呂守道的心靈修為可謂極為高深了。

呂守道前方慢慢飛去,他不知道自己的速度,也看不到那些星辰有任何後退或者偏移的現象,一切好像靜止但是又有種動態的感覺。

呂守道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移動。

不過他還是感知到了一些不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一絲天地玄理的變化,雖然這種變化極淡,但是呂守道憑借對道法的理解還是第一時間感覺到了。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即便是微妙的改變也有種改天換地般的錯覺。畢竟這可是天地玄理啊,足足可以主宰整個整個天地的基石。但是此刻讓人難以理解的是這個基石竟然還在不斷的改變,不斷衝擊著呂守道的三觀。

呂守道臉色蒼白,他都要良久才能踏出下一步。每一步都是一個新的天地,每一步都是新生,呂守道的道法理解開始飛快提高,就連獸老都陷入了某種難以言明的感覺。他雖然活了數萬年,而且傳承在穹日大陸,雖然沒有人可以激活傳承,但是不妨礙他學習進步。但是此刻獸老覺得數萬年的學習提高都沒有現在這僅僅幾步提高的多。

呂守道臉上一會兒興奮,一會兒迷茫,更多的是一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決然殉道者覺悟感覺。

不知走了多遠,呂守道的臉上突然慢慢浮現一道道皺紋,而且頭發也有變白的跡象。但是呂守道渾然未覺,他目光堅定,他的心神並沒有迷失,也第一時間感知到了自己身上的改變,但是他沒有停下腳步,還是一如既往的往前走著,他發現天地玄理的改變越來越淡,最後近乎沒有任何改變。

呂守道已經老如凡人百歲老人一般,一如在幻境中的老者模樣。但是他的目光更加堅定,“一步,隻要一步,天地玄理的變化就結束了!”

呂守道停在原地,死活邁不出那一步,他已經沒有任何力量了,走完這一百零八步已經耗盡了他的全部,無論是法力還是氣血的力量,甚至就連獸老的氣息都消失了,此刻呂守道真正的油盡燈枯,隻剩一股不知源於何處的意念力量支持。

呂守道的雙眼越發明亮,可是似乎邁不出最後一步,就好像一個本來完美的圓,但是此刻卻缺了一個缺口,讓人可惜。

呂守道的身體開始崩潰,從腿部開始逐漸化為灰燼。

呂守道在幻境中可以說已經死過一次了,如今死亡的感覺再次襲來,他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死則死矣,生死對於這浩瀚星空來說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無論生前多麼大的修為,無論再如何修為通天,甚至不老不滅又能如何,還不是居於一隅。所謂‘千古蒼穹居一隅’莫過如此了,就連蒼穹都不過是一隅之地,更何況連蒼穹都沒有參透的所謂仙人呢。”死前的一刻呂守道終於有所明悟,可惜明悟的有些太晚了,他的軀體已經徹底化為灰燼,就連靈魂都沒有逃過。

惟餘一聲隱約的歎息。

中華悠悠醒來,他好像睡了好久,又好像沒有睡著,這種感覺讓他把握不住時間,隻好通過特殊的手段確定自己已經睡了足足五個時辰了。也難怪,他最近實在太累了,先是那繁複到無比的陣法,接著又是枯燥的任務,讓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中華立刻看向屏幕。

“任務完成度:百分之百!請立刻開啟傳送陣!”

中華這才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其妙的睡過去,而又莫名其妙的醒來,心神疲憊僅僅是其中一個原因,或許也和這個所謂的係統有關。

能讓他這麼無聲無息的睡著,這個遺跡果然有些名堂。

中華拿起攝像設備,發現已經僅剩寥寥幾人了,不過中華僅僅是苦笑一聲,到也沒有怨言。

“道友,實在抱歉,睡了這麼久,那麼我們就開啟傳送陣吧!”

說完,中華猛然把手按在“開啟”兩個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