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領取胡椒的全過程！”
程處亮想聽聽那天究竟有哪些人參與了此事。
六指又繼續回憶道：“那日，我一路到了府衙，一共隻見了三人。”
“看守庫房的守門人，還有一個什麼法曹，最後還有一個崔大老爺。”
程處亮追問道：“他們三人都是知情人嗎？”
六指皺著眉頭：“其他的兩個不大清楚，但那法曹大人，肯定是和劉縣令一撥的。”
他又肯定道：“嗯！是的！我當時就覺得那法曹與縣令大人兩人眉來眼去的，肯定是知道此事。”
程處亮想，劉法曹是崔民才的心腹，若說他知道，那麼崔民才是一定也知道的。
他又問道：“那崔大老爺呢？”
六指搖搖頭：“不清楚，他幾乎沒有說話，從頭到尾都是冷著臉。”
“不過……”六指又想到什麼，搖著手指道，“我記起來了，那日那守庫房的人還多看了我幾眼，被那崔大老爺幾聲咳嗽給嚇退了。”
程處亮現在已經肯定，崔民才也參與了此事。
他開口道：“你可記得，那庫房守門人的姓名？”
現在這守門人也十分重要。
六指的供詞倘若沒有輔助的物證，是很難告倒崔民才的。
假如能找到那個守門人，讓他出麵作證，應該就能將崔民才定罪了。
六指搖搖頭：“不記得，我隻知道，他穿得和其他幾人不一樣。”
“是護衛裝扮，還是？”程處亮問。
“是讀書人的打扮，隻是穿著比那幾人差，而且顏色不一樣。”六指道。
這下程處亮就大致確定了那守門人的身份。
他立馬追問：“他身上穿的，是青色布衫嗎？”
“對，對，對！”六指點頭。
程處亮心中已經肯定那人身份，讀書人打扮，青色布衫，這些都是府衙普通文吏的打扮。
看來那守門人便是劉法曹手下，專管贓物鑰匙的文吏。
那六指又接著說下去。
他領了胡椒之後，便想辦法將胡椒處理掉。
因為本就是走的正規渠道，所以這批胡椒直接往外賣就可以了。
但六指不能自己去賣。
因為假如他以大食人的身份去賣，那很容易就會被認出來。
香料市場上的那些商人，都是常與西域人打交道的，不可能看不出來他這西貝貨。
而以六指的身份去賣，就更可疑了。
他這麼個小混混小無賴，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胡椒？
這可是價比黃金的香料啊！
隻要有心人一聯想，立馬就能想到此前發生的大食客商案件。
這種聯想雖然沒有實證，但的確會讓人注意到胡椒被人領走的事實。
於是，劉文苟吩咐六指，去找到可靠的中間人，將這批貨處理掉。
這也就牽扯出閆四來。
而通過閆四處理完那些胡椒之後，所得的錢財，六指留了一成，其餘的全都上交給劉文苟。
“此事了結過後，我便開始策劃跑路。沒多久，我就領著繼紅回到她的老家三原縣去了！”
六指道。
程處亮一笑：“你倒是小心得很！”
那六指許是以為程處亮在取笑他，又解釋道：“小的跑路，不光是怕官府查到。更多的，是躲避那劉縣令還有崔老爺他們……”
程處亮笑道：“那你倒是多心了，他們完全沒將你放在眼裏。即便你親自去官府上告，沒有其他關鍵物證，也告不倒他們。”
此時程處亮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心情也大好。
他對六指道：“你可願作證，指控那幾個大官。”
六指一怔：“不是說告不倒嗎？”
程處亮道：“這個你不必擔心，我自會找到其他證據。”
六指低著頭猶豫，久久不語。
但他眼神卻時不時向程處亮這邊瞟。
程處亮一看他這架勢，就知道他並非是在猶豫。
他這是想借著作證想撈取好處呢！
“說吧，你要什麼！”
程處亮道。
那六指這才嘿嘿一笑，他揉了揉鼻子：“此事，與繼紅並無關聯，她也是事後才知道的。大人您放了她，我什麼都聽你的……還有……倘若我當真替你告贏了那大老爺，您總要對我網開一麵吧！”
程處亮點頭答應：“好，你若轉做證人，自然算是戴罪立功！”
將六指扣押下去，程處亮又來到那審問繼紅的屋中，錦衣衛此時已整理好供詞。
程處亮拿起來看了看。
這是為了證明，那六指方才所言，有無作假。
繼紅的證詞要簡單得多，隻說六指幫劉縣令賣了胡椒，得了銀錢。二人又為了逃避官府追查，一路逃到了三原縣。
這內容倒與六指所說，能吻和得上，可見六指的話並無虛假。
為求萬無一失，他又吩咐人，分別去胡風格和閆四那裏驗證六指所言。
安排好一切，程處亮又喚來錦衣衛。
“去查查看，那雍州府衙內，負責管理贓物庫房的文吏，是何人！”
他要找到那個六指所說的守門人，隻有尋到他的配合，讓他幫助自己作證，才能徹底告倒崔民才。
……
崔民才這些日子一直窩在雍州府衙內，再不敢有太多動作。
自從上一次，他上奏告那程處亮目無法紀私建商業區，結果反被越王劈頭蓋臉一頓教訓之後，他再也不敢做什麼動作。
他總算知道，自己不具備與程處亮正麵爭鬥的資本。
程處亮什麼身份？
人家想見陛下就能隨時見到……
你玩這些奏折，還得經過幾道手續，才能和陛下溝通上。
咋和人家鬥？
他因此消停了好長時間。
但時日一久，他心中不免又記恨起來。
與程處亮的仇怨算是結上了，他不可能就此罷休。
既然正麵應敵不行，那側麵騷擾總是可以的吧！
崔民才決定，先好好探一探程處亮的底。
而後再躲在陰暗處，悄悄地陰他一手。
再想起當初，自己非要與程處亮硬碰硬，他悔得直想給自己兩個嘴巴子！
喊來劉法曹，他吩咐道：
“你去找人，暗中關注那程處亮的消息。一旦有什麼發現，定來彙報！”
那劉法曹心領神會，眯眼朝崔民才一笑：“放心吧，大人！我定將那程處亮的老底，都翻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