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公主?”
崔民才心中一驚,他哪裏知道這些事情?
率領潑皮,將公主圍在其中,這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抄家滅族的……
“殿下,是不是哪裏弄錯了?我兒便是再胡鬧,他決不敢做出這等混賬之事。”
崔民才連忙否認。
李泰冷笑一聲:“芙蓉苑裏那麼些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道本王還能糊弄你嗎?”
他歎了口氣,語氣稍稍和緩:“所幸你那好兒子,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否則……今日你崔家,怕要遭滅頂之災了!”
崔民才此刻已徹底懵了。
這些事他全然不知,所以來越王府時心中底氣十足。
此刻被越王幾句話問得啞口無言,心中憋悶至極。
“本王已經查清楚了,今日打你兒的,是那翼國公家的公子,秦懷玉,他與程處亮乃是至交好友,替程處亮出頭的。”
李泰此刻臉色已恢複常態,他招了招手,讓崔民才坐下。
“不過你也不必再去尋人家鬧了,那秦懷玉便是將你兒打死,聖上那邊,隻怕還要誇他打得好呢!”
崔民才此刻腿腳一軟,順著李泰的招呼,坐了下來。
縣主公主,這都是皇家貴女,崔民才實在想不到,自己兒子怎麼敢公然冒犯這些人?
“那招陽縣主是河間郡王的掌上明珠,清河公主,乃是本王的皇妹,再加上翼國公世子和程處亮……一口氣得罪了這麼多人,你那獨子沒當場殞命,已是福大命大了!”
李泰此時見崔民才一副心有餘悸狀,知道他也是不知情才來告狀。
他溫言安撫一番,又親自給崔民才倒了杯茶。
“此事你不必再糾纏,回去好生將愛子的傷養好,教他日後不要再惹是生非!”
……
直到崔民才回到府中,他仍是心有餘悸。
照越王李泰所說,此次崔名亮能活著回來,已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想著愛子所受的巨大傷痛,崔民才雖然仍是心有不甘,但卻也無可奈何。
歎了口氣,崔民才隻好將這口氣咽進肚中。
下了馬車,一路趕到崔名亮的臥房,崔民才要去問問清楚,崔名亮是否知道自己所犯的過錯。
“哼,這程家小兒,倒是膽子不小,連我崔家的人都敢惹!”
崔民才還沒進屋,臥房內已傳來一陣怒喝。
一聽這聲怒喝,崔民才立馬打開房門,裏麵果真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屋內探望崔名亮。
這男子四十有餘的年歲,身長體闊,黑麵長須,一副關二哥長相。
此人正是崔民才的嫡長兄,也是崔名亮的大伯,崔民幹。
這崔民幹此刻陰著臉,一副替侄子打抱不平的憤怒模樣。
他一見崔民才,立馬道:“你回來了,府裏說你去替名亮找越王告狀去了,結果如何?”
這崔民幹今年四十有四,他並無實權官職,隻在吏部捐了個檢校員外郎。
按理說,他的官位遠低於崔民才。
但崔民才一見他,立馬躬身行禮,恭謹道:“見過兄長!”
這是因為崔民幹乃是博陵崔家的現任家主,掌控崔家財政商務等諸多實權之人。
此刻崔民才心中糾結,他不知道該如何向這位家主訴說自己今日的收獲。
憋了許久,他終是開口:“此事,怕是不了了之了!”
崔民才尚未繼續解釋,就已聽家主崔民幹氣憤道:“這是什麼話,難道那越王都奈何不了那程家小兒嗎?”
崔民幹已從自己侄兒口中聽得傷人者名叫“處亮”。
他是崔家家主,自然知道這“處亮”指的是誰。
程處亮的名字,對他們五姓七望來說,那是十分恐怖的存在。
崔民才此刻有口難言,猶豫了許久,他才將今日在越王府所發生的一切,都吐露出來。
“什麼?縣主和公主?”
崔民才一說完,那邊趴在床上的崔名亮已高聲叫嚷起來。
崔名亮哪裏知道什麼招陽縣主和清河公主?
他今日前去招惹那群人,完全是一心奔著心娘去的。
這時聽了自己父親的話,他叫苦道:
“我讓手下圍住她們,是為了攔那張家小娘子,哪裏碰過什麼公主縣主嘛!”
這話一說完,崔民才便一聲冷哼。
指著床上的崔名亮,崔民才罵道:
“你倒還有臉埋怨,你可知冒犯皇家貴女是何罪過?那程處亮便是打死你,我也揪不出他半點毛病來!”
崔民才今日窩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全朝自己兒子發泄出來。
眼見兒子挨了自己一頓痛批,卻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他心頭更是惱怒。
待要上前繼續教訓,他又被兄長崔民幹給攔了下來。
“你且先別生氣,此事究竟是不是名亮的錯,尚且沒有定論。”
崔民幹道:“你可知那程處亮一直針對五姓七望,他對咱們博陵崔氏,那可是不安好心……”
將崔民才安撫住,他又說道:“你將此事前因後果都說出來,為兄替你好生合計合計……”
崔民幹對程處亮可是沒有什麼好印象。
自從程處亮在大唐逐漸掌權以來,幾大望族,那是死的死,滅的滅。
自他起勢以來,博陵崔氏事事小心謹慎,不敢輕易擴張,他們生恐招了那程處亮的記掛,遭遇滅頂之災。
如今程處亮打到崔名亮身上,崔民幹完全有理由懷疑,這是程處亮在設計針對博陵崔氏,意圖將崔氏一網打盡。
崔民才此刻氣也消了大半,冷靜下來一想,他也覺得程處亮對他崔府不安好心。
今日被公主等貴女的事衝昏了頭腦,崔民才一時都忘記了張卜魚之事。
張卜魚之事,可沒有牽扯公主縣主,那程處亮好好地替張卜魚出頭,想必是另有所圖。
領著崔民幹走出臥房,一路走向自己的書房,崔民才這才將自己這段時日與程處亮的兩次衝突,完完全全地講給崔民幹聽。
“哼,我看他分明就是故意找我崔家的晦氣,他堂堂一個親王,怎麼會為了小小縣令的事來順咱們糾纏呢?”
聽完全過程,崔民幹已完全相信,程處亮最近的行動,都是在針對他博陵崔氏而來。
“我們博陵崔氏一讓再讓,他還是不肯放過咱們,我現在倒想看看,他程處亮是不是當真要將我五姓七望趕盡殺絕!”
怒拍書桌,崔民幹冷冷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