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仲的府門緩緩打開,李榮伯在兩位兄弟的恭送之中走出府門。
他徑直走向停靠在府門旁邊的馬車,而後向兩側張望了幾眼,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出,但行進的方向,卻並非李榮伯家宅的方位。
待那馬車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另一輛馬車從一條巷道之中駛出,跟了上去。
李榮伯此刻很緊張。
透過馬車後窗,他能清楚地看到身後的馬車正若即若離地跟著自己。
他知道神威王的人,已經上了鉤。
眼下,他將要到達的地方,正是那處囚禁少女的宅院。
深吸一口氣,李榮伯盡力讓自己不再顫抖,他吩咐車夫不疾不徐,別讓人看出有什麼異常。
距離並不算遠,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到了那處宅子附近,他還是照往常一般,吩咐車夫繞到宅院後門。
他不能做得太明顯,讓身後的人看出什麼端倪,所以他的一切行動都與平常無異。
他悄悄往後再探一眼,但令他驚訝的是,身後的馬車卻已經不見了。
李榮伯此時心中“噔噔”直跳。
他心中大為疑惑……按理說,自己的馬車跑得並不快,應該很容易跟上才對!
怎麼那馬車會消失了呢?
但這時候,他已不能停車觀望,否則會有暴露的風險。
馬車繼續駛到宅院後門,李榮伯下了馬車,而後照常敲門。
先敲三下,停一會兒,再敲一下,這是他與老三李榮叔定下的暗號。
後門很快打開,裏麵的人探查一番,而後將他放進去。
一進宅院,李榮伯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的表演已告一段落。
稍稍定了定神,他又轉身湊到那後門的縫隙處,透過縫隙向外麵看了一眼。
那馬車依然沒有跟來……
李榮伯暗歎不妙,怎麼對方竟沒有跟來?
但這時,卻見一個一身布衣的男子,悄然走過這處宅院後門。
那男子雖然看似隻是路過,但他的眼神總不時向後門這邊瞟來。
這一切都被李榮伯捕捉在眼裏。
“籲!”
李榮伯長舒一口氣,果然,對麵還是跟來了。
他們沒有乘馬車,想來是害怕目標太明顯,被自己發現。
李榮伯冷笑一聲,心中嘲笑對方實在愚蠢。
這人以為自己裝扮成路人,就不會被發現。
但這條路是條死胡同,再往裏走,就是盡頭。
李榮伯清楚地知道,壓根就不會有人從此處路過!
所以,此人定是神威王的探子。
見自己的任務完成,李榮伯這才抖擻精神,向宅內走去……
……
燕王府。
“殿下,那神威王的人,當真跟了李榮伯一路查到咱們的宅院。
李佑此刻正安坐大堂,聽候下屬的彙報。
他此刻冷笑兩聲,而後朝身旁的陰弘智道:
“舅父,那程家小兒果真是厲害,這才幾天,就已經查到李榮伯身上了。”
陰弘智放下手中茶杯,歎道:“若沒有咱們定下的計策,隻怕再過幾天,李榮伯就要被神威王拿下,嚴刑審問了……”
陰弘智很清楚,到了這時,如果再不采取一些手段,程處亮是一定會嚴查李家幾兄弟的。
比起坐等程處亮調查,還不如請君入甕,將他引過去。
李佑“嗯”了一聲,而後扭頭對那報信的人吩咐道:
“盯緊他們的人,我要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另外,讓宅院外麵的守衛都打起精神來,隨時準備包圍宅院,將程處亮他們一舉拿下!”
下屬應了聲“喏”,很快領命而去。
“舅父,此番將那程處亮拿下,等若是掰斷了李泰這一條大腿……”
李佑悠然一笑:“看那豬頭李泰,還拿什麼跟我爭?”
他捧起茶杯,悠悠吹了一吹,而後眯著眼睛啜了一口,神態極為怡然。
看他的姿態,似乎已斷定必能將程處亮一舉殲殺。
“還不能高興得太早,目前咱們的推斷都建立在對程處亮的揣度之上,一切尚須觀察……”
陰弘智的神情穩重得多,他劍眉稍蹙,右手輕拈八字胡須,一臉思索之相。
“放心吧,舅父,那程家小兒與我爭鬥多時,我對他最是了解。”
李佑放下茶杯,眉宇稍揚:“依我推斷,今晚他的人就會暗探我那處宅院。明天,程處亮就會帶人過去查封圍剿!”
“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這個機會,有舅父在旁出謀劃策,此番定能成事!”
他神情極為自信,仿佛已將程處亮的一切看穿。
“但願如此吧!”
陰弘智歎道。
雖說這黃雀在後的計謀,最初是由陰弘智所提。
但真到了實施的時候,陰弘智反而失了信心。
他一向謹慎周全,做事必留有回寰之地,但麵對程處亮這般驍勇且多謀的對手,陰弘智已是被逼到傾力而出。
此番絕無保留,他隻盼自己的計謀與李佑的自信皆能落到實處,能將那幾次三番與他作對的程處亮順利拿下。
陰弘智看了看屋外,此刻外麵已暗了下來,天色將晚。
……
夜幕升了起來,萬物都隱去了身形,天上無月也無星,正是一片漆黑之時。
兩個黑色身影摸到那關押著少女的宅院後門。
他們向四周探了一眼,而後輕輕一躍,登上院牆,而後腳下一抹,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刻正是萬籟俱寂之時,他們的動作極為輕巧,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半炷香之後,這兩人的身形又出現在院牆之上,顯然他們剛剛從裏麵探查了一圈。
這二人又輕輕一跳,躍下了院牆,到了後門處。
又再次向四周探一眼,而後,這兩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此刻,在那宅院對麵的一處宅子裏,有幾個同樣黑衣黑褲的人走了出來。
“頭,怎麼辦?”
一個黑衣人衝著站在最前方的人道。
那領頭人看了看剛才兩人消失的方向,回身吩咐:
“老二老三跟著他們,老四去王府,將此處情形彙報與殿下!”
轉瞬之間,這幾個黑衣人各自行動,現場隻留那領頭人。
他向那對麵的宅院望了一眼,眼中星芒一閃而過。
他身前的門很快重新闔上,一切又都隱於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