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抬眼，望了望在一旁垂眉耷眼的曹公公，沒好氣道：
“你來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自以為對程處亮很了解，但現在程處亮居然有事情瞞著他。
這叫他心中酸溜溜的。
雖說李世民相信，程處亮密辦此事，絕對不是為了所謂的謀反。
但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就仿佛是愛人背著自己偷偷藏什麼好吃的……
說不上難受，卻有種隱隱的不舒坦。
曹公公小步上前，瞄了一眼，而後才道：
“此事，的確有些風聞，陛下還記得，前些日子閻氏兄弟嗎？”
李世民這才想起來，前幾天，程處亮的確到他這兒，問他要了閻立德閻立本兄弟二人。
如今再一想，這二人不正是建築人才嗎？
看來這密奏所言非虛……李世民心道。
“陛下，聽聞神威王近來在報紙上搞什麼……廣告……
“還聽說，他又搞了什麼新式車輪，似乎是急著用錢……”
曹公公接著道。
缺錢？
李世民當然是不信程處亮能缺錢。
他程處亮每月光神仙醉和香水的收益，都夠他四處揮霍的了。
怎麼會缺了銀錢呢？
但看曹公公也是愁眉緊鎖，想來暗衛那邊也沒個消息。
“罷了罷了！”
李世民一揮手，放棄了追問。
此事，還得讓程處亮那憊懶貨，親自來解釋。
再次看了看那封密奏，李世民將它丟在一旁。
“父皇……”
清河適時走了進來，曹公公連忙躬身退後，讓父女二人享受天倫。
清河手裏正端著一個小碗。
“這裏是清河親手熬的蓮子湯，清熱敗火，父皇要不要嚐嚐？”
愛女獻上孝心，李世民心中一暖，連忙接過來。
“還是清河知道孝順朕！”
他輕輕舀了一勺，嚐了一口。
清香可口，消暑解膩。
閉眼享受著女兒的孝順，李世民自心中漾起一股暖意。
想到清河與程處亮來往頗密，他又開口道：
“清河可知近來處亮那憊懶貨，在做什麼？”
清河聽到此話，微微蹙眉：“聽說他近來跟那鄖國公鬧得凶呢！”
這事李世民自然知道，搖了搖頭，安慰道：
“他們二人都是國之重臣，朕自會安撫，說說處亮還在忙什麼？”
清河翻了翻明亮的眼睛，略作思索道：
“好像是在研究什麼道路規劃圖，女兒看他老是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畫那圖紙呢！”
李世民微微疑惑，道路規劃圖？
那是什麼？
長安的道路規劃，程處亮的確參與了不少改建工程。
但近來好像沒有什麼需要重新修建的路啊？
但將那密奏裏的內容聯係起來。
李世民很快得出了結論。
程處亮大量搜集建築人才，準備銀錢，的確是想要修建道路。
隻是，他想要修什麼路呢？
李世民疑惑不解。
……
若要說當朝最會告狀之人，舉朝上下，非鄖國公張亮莫屬。
也正因如此，當年和他一起戰鬥過的兄弟，都漸漸遠離了他。
大家都覺得此舉，並非良人所為。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告密，的確給張亮帶去了不少榮華富貴。
秦瓊百戰餘生，程咬金經年縱橫沙場，方能得個國公。
而張亮也是國公。
但張亮的打仗本事嘛……
與上麵二位一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而且他在文治之上的本事，也不咋樣。
看看工部的情況便能略窺一二。
但就這麼個文武都平平的人，卻能安居國公之位。
靠的自然就是告密。
這，也算是另辟蹊徑吧！
正因為了解張亮的過往，李佑才想到，讓張亮再次使出他的看家本領。
要告那程處亮謀反！
謀反，向來都是帝王最為忌諱的點。
所以，李佑認為，李世民絕對不會容忍一個有謀反嫌疑的人當擔大任。
此番即便不能告倒程處亮，也會讓他大栽一個跟頭。
隻是這篇密奏，並未讓程處亮遭受什麼申斥。
而李佑剛才又聽說，程處亮奉旨進宮密談。
這李佑心中疑惑不解。
因為李世民若真是信了密報所言，應該先請鄖國公進宮詳談才對。
即便要給程處亮申訴的機會，也會等鄖國公詳細陳述之後，才會召見程處亮。
隻是現在，張亮未曾得到召見，程處亮卻搶先一步進了宮……
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李佑隱隱覺得，程處亮在他的那位父皇眼中，怕是遠非常人能比。
這事叫李佑心中頗為不爽。
他一邊猜想，一邊在禦花園走動。
但這時，他卻見到了一個人，他最不想見的人……
“五弟今日怎麼有此雅興？”
越王李泰迎麵而來。
他今日穿了一身蔟新錦袍，將肥大的身子遮掩下去，顯得格外精神。
瞧他那一臉得意的樣兒，顯然李泰已經知道李佑近日暗中程處亮衝突的事情。
李佑強忍住因痛恨而兀自跳動的雙眼，拱手道：
“見過四哥！”
李泰一臉舒泰，輕撫肚皮，道：
“五弟，近日來可好？今日還聽處亮提及五弟呢！”
這一聲“處亮”，讓李佑身上肌肉一緊。
他最恨聽到這個名字，尤其是這個名字被李泰如此親密地叫出來。
“哼！”
他再也崩不住了，一甩衣袖：
“四哥勿怪，小弟稍感不適，先行告退！”
李佑的眼角已遮掩不住地瘋狂跳動，他轉身疾速離去，沒有半點拖遝。
在他身後，李泰輕聲冷笑：
“跟我鬥，你還嫩了點兒！”
這兄弟二人鬥了這麼久，李泰當然對李佑的一切都有所關注。
安插在李佑身邊的密探，早就傳了消息給他，說李佑誤會程處亮與他勾結。
於是最近瘋狂地針對程處亮。
李泰得到這個消息，心中激動地要跳起來。
他當初雖說是想要接觸程處亮，但隻是淺淺談了兩句，並未深交。
之後，程處亮一直在忙，兩人並未有交集。
沒想到，那次在芙蓉苑的一次飲宴，竟帶來這麼好的收效。
李泰怎麼能不乘勝追擊？
他繼續在李佑麵前提及程處亮，為的就是進一步促進二人的仇怨。
這程處亮即便不輔佐於他，也以為他所用。
用來針對他最大的競爭對手燕王李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