鄖國公府。
風雨驟歇。
鄖國公張亮正與他那嬌媚動人的李氏在房中小憩。
“老爺,您可是說過,要替慎幾報仇的,可千萬記住咯!”
李氏拿發絲撩撥著張亮的耳垂,嬌滴滴說道。
她此刻衣裳不整,發絲淩亂,當真是有萬種風情。
張亮此刻是心癢難撓,直欲爬起再辦她一次。
隻可惜,歲月不饒人,他方才已征伐一場,此刻萬難再展雄風。
他喘著粗氣,將李氏的青絲繞在指間把玩:
“我早就開始動手了,不然你道我整日揪著那林三不放做什麼?”
李氏“切”了一聲,翻了個身子,貼在張亮身側,嬌滴滴道:
“那林三有甚麼能耐?靠他,能做出個什麼花來?”
對於李氏而言,人的長相,與能力,那是成正比的。
譬如張慎幾,即便是他什麼都不做,單憑長相,李氏那裏他也是才高八鬥的。
但,這林三嘛……長得不清不楚的。
那肯定是沒什麼本事的。
“你懂個啥?那林三在三教九流中還有些門路,老爺我看中的就是這一點……”
張亮說道:“此事,唯有林三才能辦好!”
“哪有什麼難辦?老爺你手底下,難道連這點人都出不了?”
李氏在一旁驚異道。
在她看來,不過是找找那程處亮的麻煩,直接讓府裏人去程處亮的鋪子裏,打砸一通便是。
結果張亮卻堅持用府外的人,而且挑選的對象也不是程處亮自己的鋪子,而是與他合作的鋪子。
這麼做,未免也太過小心了些。
“不能用自己的人,那程處亮很有幾分審陰度陽的本事,若是被他揪住了線索,怕是這會兒……已經打上門來了!”
張亮雙目微眯,目光謹慎。
“嘁!老爺果真是怕了那程家的小郎。”
李氏微微噘嘴,那一點朱唇微微彎起玩味的弧度,似是譏俏,又似是調戲。
她又歎一口氣,嘴裏不陰不陽地說道:
“果真是……拳怕少壯啊!”
這張亮年逾五十,最怕的就是個“老”字。
此時雖然“老”字未曾出口,可是一個“少”字又勾得他心裏酸溜溜的。
他哪能容得在自己夫人麵前失了麵子?
當下便大展男子氣概,將那程處亮批鬥一番:
“哼!你當老爺我怕了他?無非是略施小計,先給他點顏色瞧瞧罷了!若真鬥起來,三兩個回合,便能捏死他!”
他此時眉眼冷厲,現出陰森神色,與這暖帳溫衾的旖旎氣氛格格不入。
待那李氏雙腿往他腰眼上一搭,張亮又轉而眼含笑意,將那李氏往懷中一摟,二人滾作一團,好不愜意。
“老爺!老爺!”
正當這時,外麵小廝來報。
被子裏一番聳動,而後才被掀開,露出一臉猴急的張亮來。
“何事?”
“外麵來了個什麼王爺,年輕得緊,說是要咱們交出什麼癩三來……”
那小廝在門外道。
“哦?什麼癩三?”
張亮一頓,他哪裏知道什麼癩三?
但近來他隻招惹了程處亮,不用費什麼功夫就聯想到了這件事上麵。
他繼而一驚:“是……是那程處亮,他竟是查到了林三!”
“老爺,您方才不是還說,有林三辦事牢靠嗎?怎麼這麼會兒,就讓人揭了底咯?”
李氏吃吃地笑。
張亮老臉一紅,而後又爬了起來。
他雄風被程處亮所滅,嘴裏總要說兩句硬話的。
“待我去會會這程家小兒!”
張亮整頓一番,出了房門,徒留李氏在床上,她望向門外,眼中春意褪去,盡數化為失望之色。
張亮也沒想到,程處亮竟然能查到他府上。
癩三,應當就是林三,這一點他很容易猜到。
他料想林三找的都是些江湖遊俠兒,無根無源的,該是很難查到蹤跡。
怎麼這麼一會兒,便已查到線索……還一路查到自己府裏了?
他本想一路在幕後使手段,在暗中窺視。
但沒承想,仗才一開打,他便被推到了台前來。
此刻,他是該正麵與程處亮衝突一番,還是先虛與委蛇……他心中很是糾結。
這張亮向來靠打小報告上位,真讓他直麵強敵,那他怕是第一個後退的。
但現在沒辦法,程處亮已經打到眼前了,他不得不作出選擇了。
……
程處亮正在鄖國公府門前等候。
他今日來,就是向張亮要那癩三出來。
他很清楚,此事就是張亮在背後搞鬼。
他今日攜眾直闖國公府,便是要當中打他的老臉。
但他還是給張亮留了顏麵,他並未直接說找張亮,而是先提了癩三回去。
畢竟張亮位高權重,若是直來直去正麵衝突,陛下那邊怕是抹不開麵子。
二來他手中沒有切實的證據能證明是張亮在幕後策劃,強行針對,怕是不妥。
所以,他今日隻需要將那癩三先揪出來,而後再好好地審問一番。
隻要拿到了張亮在幕後搞鬼的證據,他再慢慢對付他。
不怕揪不出那張亮出來。
與張亮的一番紛爭,他早已預料過。
從張慎幾之死,再到工部貪腐案,自己和張亮之間有好幾樁衝突。
他料想張亮不是個豁達大度的人,所以早就心有準備。
但他沒預料到的是,張亮竟不直接來找他,而是牽累到無辜百姓的身上。
如此下作行徑,實在讓人不齒。
雖說此次明麵上並不針對張亮。
但倘若他拒不合作,交出那癩三出來……
那麼程處亮便也不再有太多顧慮,直接摘了他國公府匾額便是。
府門打開,鄖國公張亮衣冠楚楚,踏出門來。
“神威王今日到我府上,是有何要事嗎?”
張亮的語氣不冷不熱,好似他當真置身事外一般。
“今日前來,隻為一人,你府上那癩三聚眾鬧事,將我手底下的車馬行給砸了,煩請國公將那癩三交出來……”
程處亮先禮後兵,拱手說道。
“哦?竟有此事?”
張亮一臉吃驚神色,倒像他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隻是,殿下所說的癩三……我府上似乎並沒有這麼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