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了兩個時辰，眾人來到秦懷玉所指的那處山洞。
這山洞洞口極大，土地平整，枯枝敗葉散落一地。
雖然看上去，這地方寬敞開闊，但卻連一點腳印都沒有，壓根不像有人活動的景象。
“殿下，此處當真是那采礦的地方？”
馬周沿洞口看了一圈，疑惑不解道。
他方才已探查了一番，卻毫無所獲。
按理說，這采礦需要大量的人力，還需要有牲畜往外運送礦石。
再加上這布衣教需有專人監督。
如此大的工程，怎麼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看起來，此處竟像一個天然的坑洞，壓根不像是那布衣教采礦所在地。
秦懷玉此時也是心中惴惴。
他此前來探查之時，見此山洞規模宏大，料想此處該有所發現。
但走近一看，卻又不似一個礦洞開采之地。
他本想轉身就走，再繼續往下探查。
但轉身之時，卻發現這沙土掩映之間，有一跟細長的物事。
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一截斷掉的皮鞭。
這讓他大為驚喜，立馬回程彙報。
但此刻再度來此地觀察，他又隱隱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否太過簡單。
這枯枝敗葉散落一地，上麵卻連人踩過的痕跡都沒有。
這哪裏像是開采礦石的地方嘛！
但程處亮此刻的反應，卻和他二人並不一樣。
“沒有錯，正是此地！”
程處亮朗聲叫道。
他此時的表情很興奮，似乎很篤定這兒就是采礦之地。
馬秦二人心中大惑不解，這明明連半點人為活動的痕跡都沒有，為何這麼確定就是此地？
他二人連忙追問緣由。
程處亮看著地上的枯葉，道：
“此處，看起來似乎更像個天然坑洞，但細看之下，卻破綻甚多。”
他指了指地上：“這地上除了有些樹葉之外，是不是太過平整？”
“倒像是有人專門打掃過，掩蓋人為活動的痕跡！”
馬秦二人此時經程處亮提醒，再細細觀看地麵。
他們這時才發現，的確如程處亮所說。
這地麵上有些過於幹淨整潔了。
不像是天然的場所。
但他們心中尚有疑問，這枯枝敗葉遍地都是，這又作何解釋？
如果是布衣教臨走之時，打掃了地麵。
該不會留下這麼多的樹枝樹葉才對啊！
程處亮當然知道他們心中的疑惑。
他撿起地麵上的一片楓葉，問道：
“你二人在這附近有看見這四周有楓樹嗎？”
這話一出，如石破天驚，叫秦馬二人心中一震。
他們先前一看到地上有樹葉樹枝，便下意識猜想，這是周邊的樹上落下來，再被山風吹到此處，散落與山洞周邊。
但他們疏忽的地方在於，沒有看清地上的樹葉是否與周邊的環境相符。
再往四周一看，周邊多是灌木矮樹，偶爾有幾棵槐樹。
卻並沒有一棵楓樹，那麼這樹葉是如何到了此地的呢？
很顯然，這是有人故意撿了旁處的樹葉，鋪撒於此地，用以掩蓋人為活動的痕跡。
“妙！”
馬周脫口而出。
“殿下果真心細如發，觀察入微！”
他此刻才明白過來，為何世人都說神威王智計過人，神思鬼辨！
程處亮不理會他的彩虹屁，他此刻已在觀察布衣教逃離的路線了。
看了山洞前的幾條小道，這其中當有一條是布衣教的撤離方向。
若想繼續探查下去，找到他們的撤離方向自然是必要的。
他指著那幾條小道，問：
“你們猜，他們該從哪一條小道撤離？”
幾人又凝神細看，幾條小路各有不同，但都各有痕跡。
有兩條道上遍布著各類小的蹄印，還有一條小道幹淨得多。
但這幾條小路上，都沒有人的腳印。
馬周心中暗想，布衣教當是用的牛車或是馬車運送礦石和苦力撤離。
他伏在地上細看，想要尋找到有無牛馬蹄印。
程處亮看著他伏地細察，心中好笑，一腳踢在了他身上。
“不必看了，你要找的東西肯定是沒有的。”
馬周一驚，細思之後才恍然道：
“難道……難道他們連撤離的路上都打掃了痕跡？”
程處亮點了點頭，他指著其中那條最幹淨的道路：
“幾條路，隻有這一條上沒有痕跡，想也知道，這條才是他們撤離的道路。”
他看了看此處的諸多痕跡，心中暗暗佩服。
這布衣教果真了得，臨時撤離，竟還能兼顧到礦洞和道路上的痕跡。
辦事一絲不苟，如此規模宏大的工程，臨走時還能打掃得一幹二淨。
隻可惜，正是他們這種一絲不苟，反而留下了證據。
眼下，想要用馬車沿著這小路追蹤上去，怕是不可能了。
他即刻命令隨行的錦衣衛一路探查下去。
以錦衣衛的追蹤探查能力，多少能發現這些布衣教徒逃離的方向。
若是能追查到他們後方的陣地，那麼……
一切便雲開月明了！
……
浩浩蕩蕩的神策軍，一路東行，自河東道奔赴趙州。
此行李世民給李孝恭封的，那時河北道行軍大總管，統率河北道軍政要務。
但目的，自然是目前水深火熱的趙州。
李孝恭並不拖遝，自長安一路趕赴趙州。
眼看著就要出河東道的範圍了，趙州位於河北道的最西側，隻要出了河東道，便是趙州。
李孝恭安坐於馬車之內，心中卻焦急萬分。
他第一個擔憂的，自然就是自己寶貝閨女的安危。
這丫頭又一次離家出走了，居然跟著程處亮跑到趙州。
趙州情況複雜，時局混亂。
這丫頭又一副渾不吝的性子，偏愛惹是生非。
這怎能叫他不擔心？
而他接下來所擔心的，便是程處亮那邊的情況了。
趙州的官場迷霧重重，民間又動亂紛生。
他此刻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現在對他來說，唯一可以指望的……
便是程處亮在趙州已有所發現，能一解趙州的迷局。
大隊一路進發，隻一日，便已到達趙州。
趙州司馬劉長恒率眾迎接，與李孝恭好一番寒暄。
接風洗塵之後，李孝恭住進驛站。
“來人，請蘇將軍進來！”
剛一落定，他立馬讓人將蘇定方請來。
他此刻最想見到的人，當然就是程處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