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所以並不急著趕路。
車馬悠悠向前，已過了兩個時辰。
程處亮此刻坐在最外麵，離車頭最近。
秦懷玉和馬周在裏麵，相對而坐。
秦懷玉和馬周並不是第一次見麵。
他們之前是大學堂的同學，本就在一塊學習過。
隻不過，這二人學習的方向不同。
所以通常情況下，他們並不在同一個班學習。
固而，也不算太過熟悉。
但眼下，這二人似乎……彼此之間也太生疏了些。
程處亮有些奇怪。
按理說，之前都認識的，沒必要彼此坐得這麼工整吧！
“咳！”
程處亮試著讓這二人有點相互話題，促進促進友誼。
“那個，我說懷玉啊，你之前不是說想要學習熱氣球嗎？馬周的熱氣球操控得很好，以後你可以請他教教你。”
秦懷玉一怔，又坐直了身子，向馬周行了個剛猛霸道的抱拳禮道：
“以後，還請馬兄多多指教！”
那馬周似乎也不甘示弱，將袖子撩得老高，努起勁來繃得肌肉鼓得老高，同樣抱拳：
“一定一定！”
他說話時，還故意粗著嗓子，顯得和平日溫文爾雅的形象大不一樣。
程處亮懵了。
這倆貨這是怎麼了？
努著勁兒要比誰更猛男嗎？
你馬周一個小白臉兒，有必要跟人家武將世家的人比這個嗎？
他倆客套完，又恢複了之前那筆直端正的身姿。
秦懷玉的腰板挺得筆直，就差沒紮起馬步了。
程處亮無奈，隻好往裏麵坐了坐。
心想自己和他們都很熟，坐得近一些，會讓氣氛緩和一些。
但他一坐到裏麵，就感覺出不對勁來。
之前，自己坐在車門口，外麵的風跑得呼呼響，他完全沒有感覺到這車裏什麼味道。
現在一坐到裏麵，這……
哪來的一股女兒家的香水味？
他再看這倆猛男。
現在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倆人，都以為對方身上抹了香水。
這龍陽之好，可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且不說秦懷玉，自小就是兵堆裏長大的。
男兒勁十足。
便是馬周，雖是文學青年，但也是標準的鋼鐵直男啊。
這倆人以為對方都抹了香水，都認為對方有龍陽之好。
那可不好嘛！
都一個勁地繃直了身子，以示姿態。
程處亮趕緊湊到二人身邊聞了聞，又在他們的行李上聞了聞。
不對，不是他們身上發出來的。
“咳！”
程處亮隻好將事情說明白，要不然，這二人得一路繃到趙州。
“那個……我說，這車裏怎麼一股女子香水的味道？”
這話一出，兩人又都虎軀一震，又繃得更直了。
“那個……”
秦懷玉吞吞吐吐道：
“想必，想必……”
他雖未說話，但眼睛卻瞥向馬周。
馬周叫他這一看，這才明白過來。
“不是我啊！我還以為是你身上的味道呢！”
這倆人又互相湊過去聞了一聞。
又突然把眼神投向程處亮。
程處亮一拍胸膛：“我這等威猛男兒，哪能用那玩意兒？”
馬周皺了皺眉：“這怕是公主時常坐你的車，留下的吧？”
程處亮覺得並不是如此。
雖說公主經常有自己的車不坐，非要往自己的馬車上來蹭。
但也不至於把這車廂都醃入味了吧？
再者……
不對！
他又突然想到，自己這車不是新的嗎？
之前那車都被射成馬蜂窩了。
而且這車廂自從製作好，一直在自己的車間裏加工，裝備防禦工事。
怎麼會有這香水味？
他立馬開始在車裏搜尋。
聞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這味道的源頭。
竟是最裏麵的位置發出的。
因為車上人少，所以裏麵的位置並沒有人坐。
隻是堆了一些雜物。
程處亮將這些雜物全部提起來聞了聞。
還是不對……
他又一路沿著車廂聞下去。
在下麵。
他心中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翻開蓋板一看。
果然如此！
“招陽！你給我出來！”
此刻的招陽，正側臥在座位之下。
那個空間本是放置行李之用，居然被她拿來藏身。
“哎呀！快憋死我了！”
這丫頭蓬頭垢麵地爬了出來，她捋了捋自己的頭發。
因為在裏麵待了很長時間，她的臉已憋得通紅。
兩鬢的發絲都被臉上的汗水打濕，掛在臉上，頗為俏豔。
她此刻喘著粗氣，扶著腰。
“哎喲，我的腰啊！”
程處亮簡直想拿狙擊槍直接給她崩了。
這丫頭昨日便來攪擾，要自己帶她過去。
今日居然偷摸溜到車裏藏了起來。
一直躲到現在。
這……
他趕緊讓隊伍先停下來。
再一看外麵，已在官道之上。
眼下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再想讓她回去，怕隻能是馬車掉頭，親自跑一趟了。
“你……你這憨貨，你躲這裏作什麼？”
程處亮氣急反笑。
他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了。
“這……這不是招陽縣主嗎？”
一旁的秦馬二人這認出來，驚呼道。
“我……你……你們出來玩，你還有爹爹，都不帶我……”
招陽一手扶著腰，一手翹著蘭花指指了過來。
“叫我好一番折騰……”
她又拍著自己的胸口喘氣。
喘了許久，才一抬頭，揚起頭得意道：
“這下，你甩不了我了吧！”
程處亮不禁搖了搖頭，又轉身對外麵喊道：“掉頭，咱們回長安！”
“哎哎哎！”
招陽已經撲了過來，拉著程處亮的胳膊：
“別啊，好不容易出來了，就這麼走嘛。
“反正你也是去河北道，就順道送我過去。到時候，我自去找我爹爹去了！”
程處亮此時直想哭。
這丫頭，胡鬧怎麼也沒個限度！
這是出去玩嗎？
自己是幹正事去的。
萬一碰到危險，自己怎麼跟河間郡王交待？
“不用掉頭，繼續走好了！”
招陽已在向錦衣衛發號施令。
趕車的兩個錦衣衛正一臉懵逼，看了過來。
馬周也過來勸道：“算了吧，殿下，這已經行了有小半日了，再回去，怕是耽擱了！”
程處亮哭笑不得，隻能向錦衣衛擺了擺手，示意他二人繼續前行。
馬車轔轔而行，而車內，此刻卻是另一副光景……